【夜航.永安梧棲.複沓的光輝】(黑潮島航0603)
1、孤獨而親密
到漁港附近的旅館時已近午夜,不遠處是我曾經求學的地方,小鎮看起來坦然卻有陌生感,那陌生感把我的記憶推遠。斜對面的豆漿店看起來跟台北的很像,卻可以從同樣食物的處理與排列方式感受到不同。臺灣是一個小到足夠演化出區域差異的島。
由於鋒面來襲,「多羅滿號」(暱稱小多)在船長與黑友(黑潮伙伴)們的討論下提早出航,並且停在永安避風,我因此錯過了花蓮到八斗子、八斗子到永安的兩個航次,但卻多了兩天和家人與貓咪相處的時間。今天則是決定凌晨四點集合出發,五點啟航。
也許說「我們決定」是錯的,無論如何,船能否航行決定者都是海,人只能在海的意志下做決定,那決定帶著依附性。
漁港的節奏和城市不同,小多停靠在三艘並排船隻的最外側,我背著相機跳過第二艘船,看見船艙裡的漁民亮燈熟睡著,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
燈光在黑色的海面形成銀色的光斑,船一發動遂如鞭運動起來,這是我今年第一次離岸。
黑暗中的海幽魂的氣息,人類航海第一個挑戰並非風暴,而是黑暗。康拉德最了解,這世界上最難抗拒的黑暗就是大海與內心,它們迷人又危險。
凌晨5點26分,小多到達第一個觀測點,轉為怠速前進。三組採樣人員早已在我自顧自地調整攝影裝備時運作起來。「水深31米!」指揮室傳來海圖的數據,溶氧檢測手冠榮先把鐵桶拋進海中取樣,隨即裝瓶檢測海水PH值、鹽度和溶氧。觀測點面對的是新竹南寮舊漁港,也就是頭前溪的出海口,我打開PeakFinder,對著遠方幾不可見的山巒起伏,查閱島嶼的眾神。那裡有南插天、塔曼、內鳥嘴、李棟、尖石、泰矢生、石麻達、大霸尖、哈堪尼、馬那邦…….。水從神的國度來,往黑暗而去。
海水取樣完成以後,小八(珮珍,這次主要的懸浮微粒調查員)和協助者世潔從船尾放出Manta網,那是專門設計來攔截懸浮微粒的器具。Manta入海後船長隨即以2.4-3浬的速度前進,讓海水濾經網面,留下痕跡。5:26分紀錄座標後小八喊走,5:51紀錄座標後起網,志工靖淳複頌記錄著各項數據。
Manta起網後,水下聲音記錄手則拋出繫上浮球的錄音筆,讓船和錄音筆拉開一段距離後熄火等待。時間一到,觀測員在海面上尋找浮球的方向,指揮船長目標物所在位置回收錄音筆。
航行過的人就知道,海的聲音和引擎聲會在你的耳邊心臟互相競爭,除此之外海上幾乎沒辦法聽到其它聲音。人和人交談得用吼的,得用擴音器,使用肢體語言,或者靠近對方的耳朵。也許是這樣,讓海上的工作者看起來格外孤獨或格外親密。他們各自站得遠遠的,又各自貼得如此靠近。
2、和以被物
6點43分,船的前方出現了巨大的海上風車。海水藍而近黑,有一種綢緞的光澤。欣怡告訴我,這是白海豚記錄的北界,去年才建置的風機童話般地在海上轉動。我想到台南存有台灣唯一一間近兩百年歷史的風神廟,正殿門上懸有信徒捐贈的寫著「和以被物」的匾。
人們過去對自然力量總是恐懼的,恐懼引來崇拜,引來祈求。而現在我們想掌握它了。離岸風電是近年西岸發電設備的重大議題,倡議者認為海上風機的產出能量比岸上風機要高出40%,反對者認為這樣的工程忽略了海中生物,施工污染,低頻噪音,以及對候鳥飛行路徑的影響。
為了將風機固定在颱風頻仍的島嶼海域,水下打樁的工程十分巨大。部分研究者認為打樁產生的高頻震波很可能對海洋哺乳動物產生影響。特別是這個計畫並非是這兩支示範風機而已,若未來形成大規模的風場,運作亦將大幅度改變風場海域的聲景。我時常在關注大杓鷸生態的蔡嘉陽先生臉書上看到他為鳥類撞擊風機的高度風險提出呼籲。
不久前我在香港的新聞裡看到他們正進行著「土地大辯論」,其中中原地產主席施永青認為,「環保並非社會的唯一考慮,港人的居住權亦是社會必須照顧的環節」。至於環保團體憂慮,填海會讓稀有物種失去棲息地,他竟說長毛象、劍齒虎和袋熊等生物相繼滅絕,對生物多樣性造成了一定破壞,但其生態位置很快便被其他生物替代,而現時有不少物種處於快將滅絕邊緣,「中華白海豚只是其中一種,由於這類物種數量已十分稀少,在生態環境中扮演的角色已很小,其存亡已影響有限」。
問題是長毛象、劍齒虎並不為了施永青的房地產利益而滅絕的,而生物在人類文明快速演化的數千年來,退讓得已經太多了,即使多考慮一點,都不配說是償還。
「小多」從兩架風機旁穿繞而過,海水如同牡蠣的殼,閃現著光澤,這種雲母般的光澤時現時滅,無法採集。
3、複沓的光輝
第二個觀測點是後龍溪的出海口(水深13.3米),第三個觀測點則是苑裡漁港口(水深23米),第四個觀測點則是梧棲漁港口,也就是大甲溪的出海口(水深23.7米)。
海面隨著陽光變綠,遠方出現了清楚的海潮線,零星的,獨行的斑蝶循著海面低空飛過,與我肉眼辨識不出的燕鷗數量約略等同。
三組操作人員,面對漸漸上升的氣溫,重複做著同樣的工作。拋擲、採水、分析、報數值,放出Manta、收回Manta、清洗Manta、打開水下收音器、繫上浮球、放出收音器、回收收音器…….。
每當「小多」一怠速時,海的力量就大了起來,船上的人把腳步跨大,從小腿、大腿到脊椎兩側的肌群明顯施力對抗浪暈。不過身體都知道,躺下、坐著與站立時,對抗海浪所費的能量差異甚大,在不穩定的平面上用陸上生物演化出的身體工作,疲憊會在上岸後加倍顯現。
每回檢測員開始作業我就跟著站在後艙,舉起相機體會與他們一起身體勞動的感覺。科學研究事實上與藝術創作非常相似,它們都有著徒勞無功的複沓階段。
或許需要採樣上百個檢測點那些數據才會出現些微意義,或許同一個檢測點要採樣十年才能解讀出人的力量正如何影響著海,這種漫長、不能肯定盡頭,卻不能有任何環節不一致的行動,讓看似無聊的複沓產生了光輝。
4、Manta
我聽了發音近似Meta,問了洪亮才知道是Manta。Manta是鬼蝠魟(Manta birostris),牠是一種性慢熟的卵胎生魚種,雌雄常偕行,大部分每次僅生產一胎,因此在中藥需求的獵捕壓力,以及自身特殊的生態習性下,成了瀕危物種紅皮書(Red list)中的易危物種(Vulnerable,VU)。
收集懸浮微粒的儀器,似乎是以三個結構組成的,方口的主體與兩翼,正好就像鬼蝠魟呈現一個三角形。兩側的結構是為了在海上拖曳時的平衡而設計的,而網子則是按照美國五環流基金會的設計圖,在臺灣特別訂製。據說目前在臺灣使用方口的Manta做懸浮微粒調查的民間單位僅有兩個,不久前曾邀我參與另一個海上塑膠垃圾探勘活動的綠色和平(綠色和平的顏寧小姐,常在臉書分享海洋塑膠微粒的相關研究),則使用收集口為圓形的浮游生物網,不過這僅是收集口的差異,採樣的結果主要是看網目的粗細。
Manta蒐集回來的懸浮微粒滯留在330微米的網上(網目決定了所攔截的微粒大小),小八用清水將其集中到網子的尖端處,那裡有一個旋鈕,可以把尖端的網子拆卸下來,倒進漏斗收集起來。東良拿著第三個觀測點的採集瓶讓我拍攝,裡頭有水母、小魚,肉眼不可見的有機生物,以及近年已成國際研究重要課題的塑膠微粒。但一切得送回檢驗室再用溶劑分解後,才能得到可靠數據。
有意思的是,在參與這段航程之前,我完成的一篇短篇小說〈恆久受孕的雌性〉,裡頭設計的海中攝影機,也取名為「魟」,我想這就像人類科技往往是一種「仿生藝術」,我們的想像力總在演化的萬物變異裡顯得渺小。
不知道為什麼,東良握著採集罐的手,讓我覺得他正「掌握」著一個具體而微的生態系。數位相機裡的影像,給我的感覺不是科學的,而是寓言的。據說有時浪大,反而蒐集到的樣本顯得清澈,因為懸浮垃圾暫時被打到水面底下,我們不可見的地方。
5、《四百歲的睡鯊與深藍色的節奏》
漁夫不會讚歎海的美麗,我遇過的農夫從來不會停留腳步跟我一樣等待夕陽,或望著奇萊山發呆。雪豹不知道自己的步伐絕美,熊鷹也不會明白自己獨特視覺能力裡藏有的美學天賦。
無論再美麗的風景也會習慣,身體會疲倦,也會想念陸地的穩定。採樣小組在工作完畢後,指揮室會傳來下一段航程的距離。伙伴們於是都開始補充食物,或者默默地、安靜地讓身體休息。
我因為昨晚幾乎沒睡,因此時不時閉起雙眼,體力恢復了,船身震盪不太激烈的時候我就翻開手邊的書。
這本挪威作家摩頓‧史托克奈斯(Morten Strøksnes)的著作,寫的是一段追捕格陵蘭鯊(睡鯊)的歷程。2007年我曾自助旅行到過挪威,與瑞典、丹麥一樣,挪威也是海之國度,國民擁有船隻的比例相當高。
摩頓一個好友雨果是個航海迷,一次突如其來的莽撞提議,勾動了作者對海洋的痴迷,兩個男人居然決定駕著小艇試圖獵捕待在深海裡長達七至八公尺,重達一千兩百公斤的格陵蘭鯊。
原本你預期會是一本挪威版的、袖珍版的《白鯨記》或是《青年與海》,但實際打開卻發現是一本自然史。挪威與海洋的情感氣息,似乎和在新大陸「拓荒」殖民的美利堅大不相同。摩頓以「夏、秋、冬、春」的結構描述這段「尋鯊之旅」,卻更像是不帶氣瓶的自由潛水、高山攀登,捕到鯊只是這兩個男人沉浸一整年「海上經驗」的華麗藉口。
我們一邊讀著偶爾(真的是非常偶爾)才出現的鯊蹤,多數時候是摩頓展示著他想要訴說的自然史、海洋研究、北歐的海洋探險史、漁業史與挪威史,我們會讀到蘭波十六歲時從未到過海上所寫的海洋詩,會知道寫作《金銀島》的史蒂文生,如果根據家庭傳統,應該成為燈塔建築師。這就是摩頓的「深藍色的節奏」吧。
兩個男人與一艘充氣小艇真的能捕獲格陵蘭鯊嗎?我認為摩頓與雨果都不是笨蛋,因為捕鯊不是目的,與海洋相處才是。在寂寞的海上,他們各自展示著說故事的能力,其中一個故事和我過去講過的大象故事同樣哀傷。
1903年,一頭叫做托普西(Topsy)的大象踩死了兩名動物員工,後來在紐約一座主題樂園裡遭到公開處決。這個處決甚至是售票的。
「人們把某種以銅礦製成的涼鞋裝在大象腳上,然後輸入七千伏特的交流電。他們本來想把牠用吊車吊死,不過沒能成功。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打響那座主題樂園的知名度。整個『行刑過程』被湯瑪斯‧愛迪生的電影公司錄影下來,這部影片就叫做《電擊大象》。」
由於這個段落太過黑暗哀傷,我想回去找蘭波那首海洋詩,卻忘了摺頁,怎麼也翻不到。然後「小多」就在陽光燦亮的近午入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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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公祠 ◎#巫永福
青翠美麗的田園一角
土地公祠橫掛著的紅布在風中搖動
農婦提小籃放置牲禮求平安
土地公來者不拒笑笑不說什麼
田角稻草人衫裾飄動起來笑笑
一群麻雀飛近看到稻草人驚惶飛遠
土地公看在眼裡鬍髭也笑
田園的稻穗在陽光下顯得艷麗
北斗星伸杓酌酒給土地公
土地公雖從未沾過酒滿意地哈哈笑
夜裡聽祠邊小蟲幽美的鳴奏
土地公大開眼睛笑笑欣賞
有一天土地公的表情變了樣
聽著林義雄母女被殺
陳文成博士回國離奇慘死
至今尚未破案,生氣而閉嘴
——一九九二、四、二
(出自巫永福《地平線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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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巫永福(1913-2008),筆名EF生,田子浩,1913年生於埔里,讀台中一中,轉讀名古屋五中畢業,明治大學文藝科畢業。大學時代曾與友人發行文藝刊物《福爾摩莎》並在上面發表小說、詩等作品,1935年因家父去世返台,任台灣新聞社記者。參加台灣文藝聯盟及其機關雜誌《台灣文藝》,戰爭期亦參加張文環等人組織的《台灣文學》。戰後曾任職於台灣信託公司、台北大公企業公司(台灣本土企業家陳炘成立,陳炘之後在二二八無故牽連慘死),後任職新光產物保險公司,最終成為副總經理,而後退休。
1967年,巫永福加入笠詩社,在吳濁流過世後接手繼續發行《台灣文藝》。1979年,設巫永福評論獎,為台灣少見以文藝評論為獎勵對象的文學獎。1993年,成立財團法人巫永福文化基金會,並增設巫永福文學獎。另外也擔任東京和歌雜誌《からなち》台北支部長,推動台北歌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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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許宸碩
攝影來源:維基共享資源|lanbu ( https://zh.wikipedia.org/wiki/File:嶺頭喦土地公廟.jpg ),原圖加上文字及Logo,以CC BY-SA方式分享(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sa/3.0/t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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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鋼筆人賞析
巫永福是台灣著名的「跨語言的一代」之一的作者,戰前以〈首與體〉這篇奇特的小說揚名於台灣文壇,戰後則因為他的經濟情況良好,且繼續保持對文學的熱誠,而推動文學事物而著名。相比之下,巫永福寫的詩雖然不少(甚至「台灣詩人選」系列中也有他的名字),但其實他並不是以此聞名,因此這次鋼筆人選了一首他的詩來做簡單的賞析。
巫永福這首詩還是用國語寫的,但能見到一些台語的痕跡(如「衫裾」、「鬍髭」等字詞的運用,爾後他更直接以台語書寫詩作)。不過在此之外,這首詩並不難讀。這首詩展現一種鄉間土地公廟的景象,農婦會來祈求,旁邊是有麻雀、稻草人的田園,晚上有小蟲鳴叫。
尤其能注意的一點,是巫永福使用的神明並不是媽祖、城隍、王爺等台灣也很常見的神明,而是特別使用「土地公」如果搭配巫永福在6、70年代於鄉土文學的投注,那我們或許能給個推論,巫永福這首詩的土地公,以及他所處的鄉間,正象徵著作者心中的「台灣鄉土」。而在前三段,台灣鄉土永遠都是開嘴笑著。
也因此,當最後一段突然轉折,將此詩牽扯到林宅血案、陳文成命案後,此詩威力便突顯出來。土地公的憤怒突顯了台灣鄉土意識的憤怒。值得一提的另一點是,陳文成命案、林宅血案、美麗島事件等一連串的政治事件,其實是促使很多當時作家、政治家覺醒的契機,如王拓、宋澤萊等人。而這首詩表現的憤怒,可以看見此事件的影響深遠,過了十年仍然記得。那是一整個世代的文學都被影響的重大命題。
但另一方面,詩人最後使用的意象是「閉嘴」,這就很有意思。雖然閉嘴是對應於詩中前面的「哈哈笑」,但閉嘴也代表沉默。或許詩人別有所指的是那時代的白色恐怖統治,導致人們雖然充滿憤怒,但仍有許多人不敢說一字一句。
http://cendalirit.blogspot.com/2017/03/2017032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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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鄉土民情(六十五)
提起「鹽」,不但是開門七件事之一,更加是人類永遠不能缺少的良伴。
在台灣,鹽的歷史相當悠久,相傳在明朝永曆十九年(西元一六六五年),鄭成功的參謀部將陳永華,便在台南市的瀨口建造鹽埕出產海鹽,從此以後,台灣的鹽變成有價值的資產,非常出名,產量多,因為台灣四面皆海鹽,除了海鹽以外,也有一種紅色的「岩鹽」,不過數量很少,只有台東那個地方才有。
台灣的西海岸,地勢較平坦山較少,大部份的海沙埔都可以變成鹽產地,不過端視陽光照射的時間長短,以及雨水的多少決定,鹽的主產地都在陽光較盛的地方,以及較沒雨水的中南部,早期台灣重要鹽場有鹿港場、布袋場、北門場、七股場、台南場、高雄林園場等,其中以嘉義的布袋場以及台南的北門場面積最大,產量當多。 現在台灣的製鹽場,除了通霄精鹽場以離子交換的方式直接製造精鹽,其餘的布袋、北門、七股、台南鹽場都是傳統的海水晒鹽場。嘉義的布袋鹽場,北起東石沿海,南至嘉義縣界,台南縣的北門鹽場,範圍包括對南鯤身到馬沙溝,馬沙溝以南是屬七股鹽場,安南區沿海,當然是屬台南鹽場的範圍。 自從陳永華在台南瀨口(今台南市喜樹一帶)開闢了第一個鹽田,正式開始台灣的製鹽史之後,鹽便被列入專賣品,民間不能自由買賣,由官方控制,一直到清朝康熙二十二年(西元一六八三年),施瑯攻復台灣,清朝政府才撤銷專賣,雍正年間再度實施專賣政策,並且分別設立了州南、州北、瀨南、瀨北四個鹽場,並且有派專門的人員,負責巡防,預防人偷鹽。清朝中期,除了官方創設的鹽場以外,私人偷用的鹽場也很多,官方為了要重整鹽務,只好在清光緒十四年,設鹽務總局,並且在基隆、萬華、宜蘭、新竹、大甲、鹿港、嘉義、鳳山、恆春、澎湖等地方設鹽總館,由官方指定人民承辦鹽的買賣,所以有不少人因為經辦鹽務而富甲一方;鹿港的辜顯榮、高雄的陳中和以及台南的吳尚新都是最好的例子。
有人因為鹽而致富,卻有更多的人因為「鹽」而無家可歸,甚至因為海水倒灌,一夜之間吞沒了很多鹽農的生命。日本人統治台灣之後,食鹽與鴉片、樟腦、煙草以及酒同時被列入專賣。日本人的講法是「自買自賣,以利民生」,但是最終的目的是想要彌補日本缺少日照而無法出產鹽的缺憾。由生產到消費完全是獨佔,用很低的價錢向鹽農收買鹽,再以高價賣給老百姓。有剩的鹽統統運回日本,不但是主要的食鹽,也用來做工業鹽,本省人接受這般的剝削與壓榨,又無力抵抗,只好敢怒而不敢言,度過五十個無「鹽」的歲月。
OS:相信有很多朋友吃「鹽」,不知鹽是如何生產的,過去本省製鹽的方式先對海沙埔爭取含有鹽份的沙,放入沙漏池中,然後才引海水入池,海水自然可以將沙土中鹽份過濾為鹽滷水,流入鹽漏池了後,才用桶杓入結晶池中晒成精鹽,而鹽工大部份都是父子相傳,都屬於民間私營的小規模鹽田。
製鹽最需要的就是陽光,陽光愈炙熱,鹽就愈快結晶,相對的,陽光愈少,大鹽工所流的血汗也就愈多。晒鹽的人家一生都註定與烈日、鹹風為伍,年久月深也不覺辛苦,反而是雨季來臨時他們無法工作,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區一區流失在雨水中的鹽田,只是令人感覺悲傷而己。 一般來說,台灣西南沿海的雨季大部份都出現在每年六月到九月,其他月份,往往較不生產,鹽產量最多的季節在每年的三到五月,鹽民稱為「大收季」。這個時候,鹽民差不多全家總動員,女人戴斗笠、包頭巾、穿膠鞋,不停用丁字耙推平鹽粒,男人擔任較粗重的工作,像擔鹽這類的工作,小孩也在旁邊幫忙,這種忙碌的情景,反而顯得相當活潑。
在鹽田上結晶成粒的鹽,必須經過消毒、再製,如此才是我們一般家庭食用的精鹽。女人在鹽田中將鹽集中後,才用鐵耙仔耙起一堆一堆白雪雪的鹽粒,裝入特製的竹簍內,男人便將這一籠一籠的鹽擔到路邊固定的地點,堆成一座一座金字塔型的鹽山,等待卡車將這些鹽載去製鹽廠,因為鹽怕雨水,只要打淡(濕)去,辛苦幾天的成果就得「泡湯」,所以每座鹽山都必須很謹慎用塑膠布蓋好。至此晒鹽的工作才告一段落。
OS:人類發現鹽的起初,只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調味品之一,到了最近,鹽的用途至少超過一萬種以上,它可以是醫療用途中的生理食鹽水,也可以製成鈉鹽、氯氣、漂白粉,碳酸鈉等化學原料,更可以應用在玻璃、肥料、染料、炸料等工業用途上,這麼多用途的鹽,大部份都是鹽工頂著熾陽,流著汗水,一粒一粒晒製出來的。
那種辛苦,當然不是我們所能體會的,但是至少我們都應該清楚,三、四百年來,鹽一直都是這塊土地最豐富的資源,每一個鹽民流過的汗水與血淚,就是創造今天繁華最重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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