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異類
結婚沒有我原本預期的美好,在正式住進了婆家之後,我才看見他們家真正的一面。
丈夫的二哥,會在酗酒之後對他的小弟施暴,這情形幾乎是每天都會發生。三十歲的二伯除了拳腳相向之外,有時甚至會將椅子,或其他堅硬的傢俱擺飾,直接砸向當年才十一歲的小叔。家裡就算有人在,也對二伯的行為視而不見,好像那只是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因為害怕喝醉的二伯可能會傷害我,每到晚上我就不敢再踏出房門半步,當我內急時,也只敢拿個小臉盆或垃圾桶,直接就在房間內排遺。二伯的行為使我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我想去救小叔,但每次一看見發瘋似的二伯,我就只敢躲在層層上鎖的房間裡,捂著耳朵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晚上因為二伯的關係,我都是待在房間裡頭看書,只有到了白天時,我才會試著走出家門,去看看周圍的山景與河流,試著讓自己不要感覺那麼寂寞。但往往會遇上讓我感到非常困窘的狀況,例如部落裡常常會有人看見我時,直接對著我指指點點。
也許是因為生面孔加上我的白皮膚,在部落裡實在太過突兀了,但讓我感到最不自在的,其實是有些不認識的老人家跟我講話時總是使用族語;然後在我尷尬地向他們道歉,我不會說族語時,再用華語對我說:「妳嫁過來就是原住民了,怎麼可以不會講餒!」
接著眾人就會哄堂大笑。
不論我走到哪裡,總會有族人用看著珍禽異獸般的眼神盯著我,禮貌一點的在我們眼神對上時,僅互相微笑點頭打招呼;但有時候也會碰到一些人,直接問我相當失禮的問題。
「我們原住民在那個的時候,是不是比你們平地人還要厲害?」
「聽說你們平地人的心機都很重是真的嗎?」
「你們平地人都很愛騙我們這些原住民餒!」
「你們平地人講話都很做作餒!」
我們原住民、你們平地人,原來這就是被歧視的感覺嗎?
不論山景有多漂亮,我都不想再出門了,除了去幫自己買早餐之外,我都是待在房間裡頭看著小說。當年的哈利波特才剛出到第五集,我每一天都在房間裡頭,從第一集開始閱讀,等到五集都已經讀完的時候,再拿出第一集重新開始讀。
在沒有智慧型手機的年代,沒有其他娛樂的我只能夠寄情於閱讀,當時可以說完全是靠著閱讀與寫作,我才有辦法持續待在婆家,等待著丈夫週五晚上放假回來。沒有電腦也沒有任何可以打字的工具,當年的我都是用手寫的方式,將我的心情化作文字,再寫到筆記本裡。
藉由文字,讓自己短暫地沈浸在我創造出來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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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 點讀筆 在 Openbook閱讀誌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週日的重讀🌞書人生專欄🌞作家羅士庭👉〈複製或刪除,沒有灰色地帶〉
羅貝托.博拉紐(Roberto Bolaño)是條漢子。
我曾經這麼形容博拉紐及他筆下的人物。我說,智利就像是被拋在地圖上的一根針,而所有的智利人都是一根根的小針,在歷史中無止盡地進行蒲豐試驗。他們永遠不會圓滿,正如同我們永遠無法窮盡圓周率。
那時我對這個譬喻頗為得意,但事實上,這不過出自我獵奇的想像。我並不了解什麼是剝奪、離散、流亡,什麼又是盤查、共謀、出賣——我是所謂的解嚴後囝仔,生命中從沒經歷過哪怕是一秒的戒嚴。就在我出生後沒多久,蔣經國過世了。媽媽說,她抱著半夜不肯消停的我,打開早已收台的電視,彷彿都還看得見鋪天蓋地的新聞輪播。
幾年前,適逢大陳島撤退一甲子,我和爸媽、大伯一起參加了「尋根」旅行團。活動不意外地帶著官樣色彩,我很覺得不耐;加上我第一天就吃壞了肚子,渾身惡寒,正好藉口不參加酬酢,因此當一行人上活動中心吃桌看表演時,我施施然一人在島上瞎走。
四處新漆上的標語表示近期的目標是發展觀光——這解釋了導遊一登島就引我們注目剛落成的望海飯店,還有島中心那幾間與周遭風格不類的簇新大排檔。逆時鐘沿著島上的大道走,下了工的漁人闔家就著一盞白燈泡搓麻將,間或挾雜著飯菜味和吆喝聲。走得越高四周就越安靜,生活的氣味也越稀薄,或許高處是高級住宅區?嘿,島上的制高點不正是早上參觀的媽祖廟?看來我的理論也頗有幾分道理。
山腰間隱隱有些起霧,不遠處有塊霓虹招牌,細霧朦朧間頗為妖嬈。走近發現是間取名「海子」的酒吧。我走了進去,地方不大,大約學生酒吧的情調。我要了瓶海尼根,開始讀登機前載進手機裡的《2666》。
故事剛開始便是一場圍繞著一位神祕作家展開的三角戀,但主角名字實在拗口,因此我默默幫他們取了代稱:女人、法國人、義大利人、A作家……我喚過酒保,問他有沒有菸灰缸?他從流理台下摸出一只缺角馬克杯,我禮貌地問他要不要來一根,他搖搖手,說自己有,於是我們對坐抽起了菸。
我問他怎麼這間店叫「海子」?他說不知道。我說這是個詩人的名字,他有句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面朝大海是沒問題的——在這島上門往哪開都只能面海,只不知道春天開什麼花?他笑說不知道,他也來沒多久。
您有文化,是大學生吧?我說我從台灣來的,已經不是大學生了,您是本地人?不,從仙台來的。台灣是寶島啊,有天我也去拜訪拜訪。一根菸時間的對話僅止於此,但我忽然間有了興趣,開始觀察起這位酒保。他看起來二十多歲年紀,身材壯實,穿著黑色吊嘎、工作褲,平頭、黝黑、留長的兩鬢染成了藍綠色,臉上不太有表情,看不出他對工作、生活滿不滿意。
那時閃過我心中的念頭是這樣的:其實我也很有可能是他。
隔天,我們搭了一艘舢舨前往上大陳島。爺爺、奶奶從前就在這生活。沿路小巴司機對著無線電不知嘟囔著什麼,到了山頂遂毅然宣布他有事要辦,要我們就地遊覽,等他一小時。數十支風力發電風車無聲自轉著,據說山頂曾經建了一座飛機跑道,唯一一架降落的直升機,就載著從台灣前來視察的蔣經國。大伯覺得枯等無聊,不如我們自己逛逛,於是我們憑著路牌和大伯的記憶(往昔撤離時他5歲,實在很難教人放心),加上奶奶行前的指引,從大路下切到了一處山坳。
大伯信心滿滿地劈草前行,我們卻越來越不放心,終於,我們在樹叢間發現下方大約一層樓處有面破壁。大伯說,這一定是阿娘說的廟,那時候只有廟建得穩固,其他房子颱風一吹就垮了。接下來要找廟附近的井,從那口井再往東邊走……我正擔心若是再往下切,恐怕不容易找到回山上的路,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哨聲。
一位解放軍小伙從下方呼喝,問我們在幹什麼?大伯解釋一番後,他似乎態度放軟了些,但看到我們的手機後,又緊張了起來,說不准拍照。大伯只好動之以情,這些照片是拍回去給老人家看的,這是他們當年的家,我從前也住在這,大家都是大陳人,好不好通融通融……小伙倒也通情,說拍這一帶可以,再往下是基地,就實在不能拍了。臨走,小伙還提醒我們這一帶有蛇,記得打草驚蛇,跟著似乎想起自己也兩手空空,於是奮力地吹起哨子溜下草坡,似乎要說明他有備而來。
看到這一幕閃過我心中的念頭是這樣的:其實我也很有可能是他。
「雙身」是個文學的老把戲了,真要追溯起來,可能得回到《吉爾伽美什》的時代,但它自有其萬世不減的魅力。我喜愛的作家們,像是愛倫.坡(Edgar Allan Poe)、奧罕.帕慕克(Orhan Pamuk)、安伯托.艾可(Umberto Eco)都對此著迷,再加上羅貝托.博拉紐。
唯一的不同是,帕慕克筆下的角色彷彿恨不得與他的分身做愛(純粹是欲望,無關乎生理),而艾可筆下的角色則欲殺之而後快。複製或刪除,兩者間沒有灰色地帶,簡直是賽博龐克(對了,這份名單當然不能遺漏了菲利浦.K.狄克,Philip K. Dick)的命題。但他們沒有教會我的是,當你面對的是「可能性」,一個抽象而不實際,卻又揮之不去的存在,你該怎麼辦?
回程的飛機上,我開始丈量起我與可能性的距離。雷達站的警報聲終於停息後,爺爺、奶奶帶上大伯和而後夭折的二伯,從上大陳島幾乎最東北角一路往西南走,乘舢舨到了下大陳島,接著在等待的期間,他們做出決定,跨越了一條可能性的界線,刪除了在一間以詩人命名的酒吧調酒的我、刪除了服從規訓但不流於僵硬的我,而後複製了某些我。終於在某個時間點,作為許多可能性中的我發現了自己不過是灑落在地圖軌跡中的眾多根細針之一。
我想起博拉紐小說中那一條條荒涼、破敗的生命,他們的經歷或許改編自作家的舊識,但我覺得,他們更像是博拉紐刪除的自我。他將一根根生命從地圖上拾起,從而留下了唯一的可能性,一個不可能接近圓滿,但更可以說是完整的自我。
而我總希望,我能夠成為像羅貝托‧博拉紐一樣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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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 點讀筆 在 莊逸希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今年終於唔使俾人問拍拖未......不過問幾時擺酒... #放過我喇 #早知唔請假
被開年
大年初一很難得是周末,上幾年的年初一因為落在周中所以還是要上班。很多普天同慶的節日,作為小番薯的我們其實也在trading floor過。
農曆新年,又是跟一年才見一次的親戚拜年的日子。與其話拜年,不如說是「被開年」。
見了三十年的親戚,年年都好像老細捽數一樣什麼也要由頭細問,很有衝動印份CV或把我的LinkedIn在家族whatsapp group內分享罷了。其實一年見一次沒話題我們明白,但姨媽姑姐逐個問再品評比較真的很討厭。
我老爸有四個哥,清一色生男生,莊家一共七個男孫,相隔十二年,我排尾二。
For simplicity sake,不用名字,只用數字。
大堂哥是唯一的「七十後」,所謂讀書最差但老實說,我覺得他最成功:中五畢業,努力不懈repeat了兩次還是上不了中六,廿歲未夠踏入茶餐廳由低做起。兩年不到我大伯按了層沙田第一城借錢給他和幾個朋友開茶餐廳。03年遇著沙士,朋友退伙再加上趁低樓價買了鋪位,現在差不多是唯一附近抗通漲逆市不用加價的茶餐廳。
生意穩定,捱了十多年後,現在差不多每天也可以全心全力照顧一對子女。我每一次路過沙田誠心去幫襯,差不多沒有碰過他或大嫂在鋪頭。一間不起眼的self run茶餐廳養起一家四口,另加一層樓positive carry收租,生活非常可觀。謙虛的他卻最少話,常常説自己讀書少,跟各堂弟比不上。
「逸希,我地二月去北海道滑雪呀,應該幾時入定yen呀?」你兩條友玩三日用得幾多錢。
二堂哥是莊家首個大學生(我們的父親們最高教育為高中),讀書不錯,成長其間每年也被追捧。厚厚的眼鏡從來也是他的形象,跟他哥一般寡言。不幸沙士畢業,在同一間出入口公司做了十幾年做上了一個shipping的manager,為準備即將來臨的雞年小朋友,跟二嫂儲了很久終於在上年在將軍澳上了車。
「逸希,有咩冧巴介紹下呀?」噢,跟我最不投緣的三堂哥帶著以為自己是𡃁模的三嫂到場-- 為什麼每年也拿著同一個Hermes herbag。
我不知跟姨媽姑姐親戚朋友說了多少次:「堂哥,我不是做股票的。」
還有,其實跟所謂做金融的人問冧巴是一個很錯的行為:
第一,如果他真的從事equities research什至portfolio management,他根本什麼也不能夠透露。
第二,金融人投資的申報制度慘無人道:買貨沽貨前要先得上司批准,在36小時之內成交,不少行家告訴我他們有一些公司還設有30日holding period,根本是趕絕同事的投資機會及意慾。不少同事根本沒有私人投資,那些所謂冧巴大多是跟你一樣來自同一份經濟日報。
第三,如果炒股其凖的話,無需幫人賺錢-- 自己炒到發達喇。
「逸希,今年樓市升定跌呀?」我都想知。
三堂哥沒有大學畢業,但他跟四堂哥在我二伯的製衣廠「幫手」,新婚後租住坐擁航母級露枱的「豪宅」,揸05年Boxster出入觀塘工業區。我的「幫手」加了括號是因為我二伯的製衣廠近年被人字Accumulator搞得半死不活、飽歷風霜也是拜他所賜。這些衍生工具,正確的是用來對沖,over hedge了的話,根本是投機。 但他不知道,他的六堂弟莊逸希也是賣這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一份子。這...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希!What's up, Trojan?」四堂哥穿著Caltech亮橙色hoodie抱了我一下。
四堂哥跟我關係最好。我跟他也在加州讀大學,最初到埗也依靠他的照顧。他有心想搞好二伯的廠,跟外地跟客人談新生意,數碼化內部文件,開拓大陸以外東南亞工廠生產線(Trump一筆簽挎了TPP,不少廠家應該因為這樣令南亞的擴充計劃告吹。)但那些人民幣合約把本來也不佳的利潤吸乾後更令公司泥足深陷於銀行長命債之中。這幾年絕不好過,看起來他比三堂哥老上十年。
五堂哥學歷最高,biochem PhD,在大學做studentship時結識了太太。人工可能是眾堂兄弟中最低,捱緊post doc最終目標上faculty。上年結婚兩公婆搬到娘家元朗村屋,朝朝小巴轉西鐵再轉港鐵,每日差不多四小時來回。在香港這個所謂金融only的中心加上學位貶值的年代,做research的確不是一條普遍的路。
「唔好意思啱啱on完call。」高高瘦瘦的七堂弟姗姗來遲,跟眾叔伯兄弟一一道賀後來到我們年輕的一群。
七堂弟是唯一一個「九十後」,也是阿爺的寳貝:自細讀名男校,末代會考當不上狀元,但考上了港大醫學院成為莊家第一位專業人士。今年大家的話題也落在他身上,因為他將以廿五歲之齡今年中結婚。
簡單來說,半年後小弟是唯一一個未婚男孫。媽的,廿九歲未婚是正常的吧。七弟早婚是他的決定好不好?我有很多醫生朋友,不論男女都比較早婚。一來他們是筍盤,二來on call再考專科花什多時間和精力,不少醫生都選擇在houseman後考專科前的空檔拉埋天窗。
「逸希,拍拖未呀?」二伯母好像年年也問同一個問題。
「媽,逸希呢D金融才俊有車有樓又靚仔,邊愁冇女呀?」我買車非常低調,但正如昇爺金句:「世界沒有秘密,秘密只是一些自認為隱藏得很深的東西。」
我支吾以對後,七子的談內容也是樓跟車。什麼特朗普,689等,香港人其實也不太會談,免得藍黃對立,破壞親和關係。第四代的莊家小朋友跳跳走走,爺爺的家突然感覺有點擠但令下著毛毛雨的初一感覺很是暖和。
也許被開年比談政見或嚴肅的內容更安全更平和。
廢話少講,先做每年新年最期待的事-- 食阿嫲親手做的蘿蔔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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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整理了大家最常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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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 開場
00:15 讀書可以聽音樂嗎
00:55 讀書容易累怎麼辦
02:12 沒有動力怎麼辦
03:17 讀書一天的流程長怎樣
04:05 可以熬夜讀書嗎
04:58 讀書容易分心怎麼辦
05:42 大考前可以談戀愛嗎
06:27 容易緊張怎麼辦
07:20 要讀幾次才算熟悉
08:52 看到一半卡住要繼續看嗎
09:30 進度跟複習要怎麼平衡
10:20 讀書壓力很大怎麼辦
11:11 很想滑手機怎麼辦
11:50 在家讀還是在圖書館讀比較好
12:45 怎麼知道這是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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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單元!全新企劃!
想跟大家分享讀書的重點還有讀書的小技巧
第一集先跟大家分享如何整理出專屬於自己的筆記
這系列真的是傾囊相授
掏出我的畢生所學
努力想要幫助所有要面對考試的學生們
沒有笨小孩 只有懶惰不努力的人
先試試看先努力看看 搞不好會有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也歡迎大家留言還想要看甚麼關於讀書的影片
我會根據自身能力還有我能夠負荷的範圍
用盡全力幫助大家考試更順利
如果大家有甚麼做筆記的小撇步也歡迎留言喔
關於這個系列有任何想法也歡迎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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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 開場介紹
00:50 為什麼要做筆記的三大原因
01:11 一、可以提升自己的記憶力
01:46 二、有專屬於自己的重點整理
02:13 三、有個快速複習的根據
02:57 要怎麼做筆記呢
03:21 一、先準備不同顏色的筆,可以有黑、藍、紫、綠、橘、紅
05:18 二、先把所有相關資料都先讀過一遍
06:49 三、不要節省空間
09:11 分享在台大的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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