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家園 #橫洲 #家的故事
小時候,家住臨時房屋區,僅有的六十呎,煮飯、如廁、洗澡,全是公家共用。每當接近黃昏,整條巷子都是飯菜香,家家戶戶把家裡的桌子、椅子搬出來、碗筷整齊排好。「開飯啦!」阿姨們一聲令下,家裡的小孩、大人通通乖乖就坐。正所謂隔離飯香,我總喜歡假裝散步一圈,窺探別家吃甚麼飯菜,而又讓我經常有所而歸!那是我第一次有鄰居的概念。「家」,不只是爸爸、媽媽和我,還有著一班熟悉又陌生的叔叔阿姨、小伙伴;不是六十呎,而是整條巷子。(*除了那臭死的公廁!)
搬到公共屋村後,「家」變大了,我終於有屬於自己的廁所和廚房;「家」也變小了,再見了熟悉的鄰居,再沒有每晚大夥兒的熱鬧。可幸,我住在最舊式的井字型公屋,透明度很高。很快地,就和同層的幾戶鄰居熟起來。由於我經常忘了帶鑰匙,他們都會把我暫時收留,因而增加了很多了解的機會。「家」,一下子又延伸到一個L字型,梁太、胡太、陳太、馮太等,開始成為我生活中重要的組成之一。
然而,隨著第一批鄰居陸續搬走或離世,新搬來的鄰居,總是門常關。我們再稱呼不到彼此的名字,過時過節也不會一起慶祝。自此,我幾乎再沒有鄰居的概念。某次回家,經過那最熟悉的L字型時,我突然有一份失落。有些東西,原以為會一直保存,卻突然永遠消失 - 是情懷、是回憶、是曾經你最珍惜的東西、是人與人之間的互助與互信。
直到前不久,因朋友的緣故,我幾次走進橫洲,和村民聊聊家的故事。在他們眼中的「家」,很特別,有我曾熟悉的回憶、有我所嚮往的生活;有香港人所共鳴的,也有著香港人共同的無奈。
家,不只是四面牆、一個落腳的地方。它可以是一個家族的承載、一個家庭的寄託和全部;是砍不掉的感情、人與人之間的橋樑;是人與大自然的互動,對土地、植物、一花一樹的根深蒂固。
家,是工作與生活;家,就是生命所在。
離港在即,未能為村民做些甚麼,希望透過分享他們的故事,讓大家可以多點關注。
他們,和所有香港人一樣,
就只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
#何處是吾家__橫洲故事下週連載
*** 請同時關注 ——》橫洲綠化帶發展關注組
👨🏽🌾👩🏻🌾 村民說:「開心一日,不開心又一日,不如嘗試開心一點面對,日子還是要過。」 #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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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3日(日),村民將舉辦橫洲大樹菠蘿節,向公眾介紹橫洲綠化帶的珍貴之處,報名及參與詳情可瀏覽以下網址:https://www.facebook.com/events/1610119752361204/?ti=icl
全 香港 最舊 公 屋 在 藍奕邦 Pong Nan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非常感謝陳曉蕾的一篇深入訪問。雖然有點長,但看了你會更明白為什麼會有「一起去阿拉斯加」這首歌。你更會明白,這首歌,不是一時三刻作出來,是時間煉出來的。你會更明白,我為什麼以前沒有情歌,為什麼我現在彷彿跟從前不同了。
藍奕邦 一起去阿拉斯加
文:陳曉蕾
藍奕邦剛寫了一首歌《一起去阿拉斯加》。
媽媽身體內的癌細胞一直擴散,病重,在家看相片。她不久前還健健康康地和爸爸去阿拉斯加,那刻一邊翻看相片,一邊說:「阿仔,阿拉斯加真的好漂亮,很值得和親愛的人一起去,如果我可以好起來,一定會和你去一次。」
阿拉斯加不可以和和一般「豬朋狗友」去的,冷天雪地,旅程又凍又餓長途跋涉,可是風景那樣震撼,身邊要能夠分享的人。「媽媽好返和你去,但萬一去不了,希望你可以找到好親愛的人一起去。」媽媽說。
媽媽過身四年,電台終於播出藍奕邦作曲填詞兼主唱的《一起去阿拉斯加》。「我不再視媽媽離開,是一個傷口,或者遺憾,現在化為祝福了。」他說。
藍奕邦的父親被稱為「性玩具大王」,出品遍及全球。藍奕邦小時候父母的事業剛起步,家住公屋,他放學會去工廠做功課。記憶中的媽媽樣貌娟好,卻穿著最舊的汗衣,戴著長手套,拿著工具在一桶桶塑桶原料中走來走去。媽媽每天一早把食物放進電子瓦罉,開工忙忙忙,晚上仍然有飯開。「我最喜歡喝媽媽煲的魚湯,一條魚煎香了,再熬出一窩奶白的湯,放白菜仔,或者木瓜。她也會炆排骨、炆技竹,都好好味。」他說。
小學五年級,全家可以移民加拿大,爸爸媽媽當「太空人」兩地來回,是婆婆留在加拿大照顧藍奕邦。在異地,被外國同學欺負,中四回流香港又被同學當作外國人,大學到美國首都華盛頓的喬治城大學修讀政治,再以交換生去到日本東京早稻田大學……「由十歲移民一直到唸完書,我都比較孤僻,沒有固定的地方,沒有固定的朋友,獨來獨往,唯有音樂一直在身邊。」他五歲學鋼琴,中學時夾band學結他,參加過三次新秀歌唱大賽,初賽都不入圍。
但他沒有放棄。九十年代末期流行自己創作音樂放上網,藍奕邦作的歌,往往是下載榜的榜首。二千年他不斷在藝穗會的小酒吧中自彈自唱,開始有機會加入幕後工作,二十三歲為張學友作曲的《樓上來的聲音》大紅,二十五歲,已經是劉德華的音樂監製。二零零四年,藍奕邦正式簽約成為歌手,出版第一隻大碟率直地叫《不要人見人愛》。歌手的路,遠不及幕後創作順利,唱片成績不錯,公司高層卻不看好,甚至因為不肯續約,被雪藏。
那是二零零七年,媽媽證實患癌。
「媽媽和爸爸天天一起上班,做什麼都是一起的,可是媽媽發現胃部有腫瘤卻一聲不響。她一個月前已經訂好做手術的時間,臨開刀幾天才告訴爸爸,那時主診醫生才知道藍太是有丈夫的。爸爸嚇一跳,媽媽住院,都在醫院過夜陪她。我是在手術之前一晚打接到爸爸的電話:『明天媽媽做手術,你來醫院吧。』我完全不懂反應!」
胃癌切掉,幾個月後擴散到腸膜,已經是癌症末期。「媽媽想放棄,爸爸和我不斷勸她看中醫,有一次我帶她看氣功師,那唐樓沒有電梯,我揹著她走樓梯,那是我這一生人,第一次揹媽媽。媽媽好瘦,好弱。」
沒有工作,天天陪著媽媽,這才真正長大,以前少年不識愁滋味,小小事傷春悲秋,看著媽媽病在床上,不敢再無病呻吟。要續約,還是加入新公司?藍奕邦十五十六拿不定主意,媽媽開口:「阿邦,你可以的,如果你不行,我老早便告訴你轉行。不要以為自己不行,我作為媽媽,都想見到你紅。」
加入新公司,出唱片,第一首歌派上電台,媽媽進了深切治療室,母親的喪禮後的第二天,他如期舉行個人音樂會。
「媽媽會想見到我繼續工作。」他拼命工作,不讓自已傷感--直到半年後,管理處打電話來,說婆婆的家傳出惡臭。
媽媽是家中的靈魂人物,婆婆、爸爸、甚至藍奕邦都是圍在她身邊打轉,突然去世,對每個人都很大打擊。
「媽媽去世最初那半年,好得人驚,我像是沒有感覺,做事比平時更落力,出來嘻嘻哈哈的,很刻意告訴別人,沒事沒事,不用可憐我!我不想身邊人擔心,更不要人可憐!」他一直撐著,直到八十多歲的婆婆出事。
媽媽不在了,藍奕邦每天都會打電話給婆婆,婆婆像他一樣,總是說沒事沒事。一天卻突然收到管理處電話:「婆婆的單位傳出一股惡臭,我們敲門,阿婆有聲應,但不肯開門。不如你來看看?」藍奕邦去到,才知道婆婆跌倒,倒在地上兩天不能動,排泄物拉了一地。
「我進到門裡,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婆婆會坐在地上?她還說:『沒事,我喜歡坐著。』」藍奕邦把婆婆送到醫院,可是不久,婆婆中風,身體更差了。
藍奕邦擔起照顧婆婆的責任,陪她覆診、做物理治療。「婆婆不斷發脾氣,就算我推輪椅,也會說:『推什麼推?讓我死了好過啦!』我的心情也很壞,也沒有這樣發脾氣,為什麼婆婆可以天天找我出氣?那我可以怎樣?」
以前媽媽病,主要爸爸陪伴,現在爸爸時常在大陸,藍奕邦獨個兒照顧婆婆,他非常非常想念媽媽,所有的傷心,失落,都湧出來。
但生活仍是要繼續。這幾年他學會忍耐,嘗試不讓自己吸入太多病人的負能量,把哀傷轉化成力量。「成熟的分別是:你做的事,不再只是為自己。」他說。媽媽以前很懂得讓別人開心,無論工廠女工,還是商店的銷售員,都和媽媽打成一片,媽媽不在後,他說也有點繼承媽媽的性格,變得外向。
音樂也不同了。以前他一直計算什麼應該做,什麼不,這場表演會為自己帶來什麼影響?但看著媽媽離去,原來很多東西都帶不走,現在會想:這個決定,自己開心嗎?喜歡嗎?要讓自己快樂,才可以感染觀眾,純然地問:這場表演可以帶什麼給觀眾?
他並且準備好,身邊可以有伴侶。
「看到媽媽病了,爸爸一直在她身邊,世間原來是有真愛的,那讓我好期待,生命裡好的壞的,都可以和一個特別的人分享。」他說:「我一直覺得愛情不重要,讀書和工作才是第一位。愛情是『責任』,好煩,可是現在知道『責任』大了,可是動力也更大。身邊朋友生了孩子,臉上流出來的滿足,很安定。」以前他不要照顧別人,也不要人照顧他,如今,他發現自己喜歡照顧別人。
媽媽離開四年,成為了一個祝福,他把心門打開。
他從來沒有帶過伴侶見媽媽,可是有一天,如果真能和這特別的人,一起去媽媽喜歡的阿拉斯加,她一定很欣慰。
二零一二年底,在一片末世氣氛中,藍奕邦的歌在收音機播放:
那是一個美麗得要帶淚觀看的天地……
我是可以愛好一個人
結伴終老結伴拭去漫天的風塵
我亦可以被融化
像山水美麗如畫
他總會來帶著純的愛
一起去看阿拉斯加
http://www.youtube.com/watch?v=MnFbl2ynxLw
(^^這篇文,會收錄在我二月出版的人物訪問新書<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