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06 黃偉民易經講堂
當警察害怕街上祭祀亡靈的鮮花時,這個政府就很虛弱,很岌岌可危了。
《論語》子路篇十六章:
葉公問政。
子曰:近者說,遠者來。
政治不是抽象的意識形態爭論,是實實在在的生活感受。
葉這地方的行政長官,請教孔子,一個政府的施政學問。
孔子說,政治上,能做到在這裡生活的人都開心,其他地方的人,都渴望來這裡生活,這便是為政之道了。
獨裁專制的政府,都害怕人民談政治,但中華文化不是這樣的。
《論語》二十篇凡一百二十問,其中問得最多的,是問政。因為政治,是眾人之事,是實實在在的生活。
「近者說,遠者來。」簡簡單單說出了為政的大原則。這是一個政府的責任和成績表。
對一間企業來說,在裡邊工作的人都開心,以這機構的員工為榮;外邊的人,都想加入這企業。這便是成功的企業,不需要看市值,看股價。
對於一個領袖而言,跟隨你的人都開心,不願離開;其他人,都想加入你團隊,都想跟你,便是最大的成功了。
在個人而言,認識你的人,都以認識你為榮;不識你的人,都希望結識你,這便是一個人政治上,最大的成功了。
魯國的宰相季康子,兩度向孔子問政,第一次,在《顏淵篇》十七章:
季康子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
政者,正也。
子帥以正,孰敢不正?
政府的領導人,首先要以身作則,自己的思想言行要正,社會的風氣便自然端正了。
正字,上面一劃,下面一個止字,在一個社會價值的規範前,懂得停下來,在一劃前止下來,不能違反社會的核心價值。用政府的行政權力,超越社會的紅線,那便是不正,那便是歪邪了!
政府是由人組成,政府的政策也是由人來執行,官員的修養便起了關鍵作用。所以,孔子在《子路篇》再引伸:
子曰:
其身正,不令而行。
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領導人的言行端正,就是一個良好政治風氣的開端,用不著嚴苛的法令,社會風氣會自然的隨住轉化,而歸於端正。
如果政府的領導人,官員,本身不正,僅以嚴苛惡法來檢控欺凌,要求市民依從,結果只會適得其反。
季康子第二次問政,記錄在《顏淵篇》十九章:
季康子問政於孔子,曰:
如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
孔子對曰:
子為政,焉用殺?
子欲善而民善矣,
君子之德,風。
小人之德,草。
草,上之風,必偃。
季康子和所有不學無術的領袖一樣,以為用權力,用重典,拉晒反對的市民,殺晒不聽話的人,便可以強政勵治!
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
殺晒唔聽話那些,令其他人歸到我正道這邊,聽聽話話,何如?怎麼樣?
孔子回應他,政治不是這樣的,一味靠武器力量,拉拉鎖鎖,殺人就能成功?
首先,領導人,官員,要以身作則。
政府官僚善,領導人善,社會風氣便自然跟著善化了。跟著引用了一段千古名言作例子:
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
中國人說的風氣,便從這裡而來。
德,是一個人的內心價值觀。一個領袖,應該先從政府造成一種風氣。這種風氣影響施政,最後影響社會,像大地的一陣風吹過,草便會跟隨著風的方向,倒向那邊的呀!
孔子的學說主張,重點是政治責任在上不在下。
社會出了問題,應該由居上位者負責。
風氣,是由上而下的。
《春秋》只責備賢者,因為,執掌權力和資源的人,要對社會,對時代,負起全部責任。
魯國的季康子之外,齊景公也問政於孔子。
齊國是春秋戰國時的強國,由太公望姜子牙立國,立國信念是:「舉賢而尚功」。很功利,所以,是春秋五霸第一個稱霸的諸侯。
魯昭公末年,孔子適齊,當時齊國大夫陳氏專政,齊景公又多姬妾,想不立太子。所以,他問政於孔子時,孔子這樣回答:
齊景公問政於孔子。
孔子對曰: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
中華文化的政治哲學,是建立在一套倫常的文化基礎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和責任,責任在上不在下。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第一個是名詞,第二個是動詞。
君君,領導人要做回一個真正的領導人。領導人的意義,不在於權力,他有他的責任和道德要遵守。
臣,是下邊的人。下邊的人也有他的責任和角色。但下邊是被動的,他會被上邊拉扯影響。
所以,當君不君的時候,領導人違反了領導人應有的責任和道德時,下邊的人就臣不臣了。
父父子子的道理也一樣,大原則是責任在上不在下。
父親沒有盡父親的責任和道德,暗指齊景公因寵信愛妾而欲廢太子,那時子不子的後果便會出現了。
齊景公似乎收到孔子說什麼,所以,接著說,如果倫常失序,大家都沒有做好自己角色,即使齊國是經濟大國,他本人連飯都無得食了。
除了這些執政的領袖問政外,子路也有從原則上,請教過孔子為政的首要基石。
《子路篇》第三章:
子路曰:
衛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
子曰:
必也正名乎?
子路曰:
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
子曰:
野哉由也。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
子路某日問孔子,假如衛靈公請孔子出來主持衛國政局,第一件事,他會做什麼呢?
孔子說,第一件事,是正名。
孔子的意思,是要先確立社會的價值追求,文化信念。
子路聽了,吓,有是哉!唔係嘩,正名有咁重要麼!人家說你迂腐,真的是啊!名正不正,有什麼關係呀!
孔子的意思,執政,先要把整個社會的價值追求搞清楚,民眾才有努力的方向,安居樂業的總目標。
子路的反應是,這些抽象的東西,有這麼重要麼?
孔子罵他,你這傢伙,真是野蠻無知!唔識就唔識,唔識唔好扮識。蓋闕如也。
跟著,孔子說,政治的重心,當社會的價值追求不確立,施政時做什麼都會自相矛盾。
施政的道理說不清,什麼政策都無法推行。沒有政策,便沒法有一套社會規範,和文化信念。
沒有文化信念的政權,單靠法律刑罰,也不能達到政府的期望,也不能在社會推行公義。
刑罰不中,社會無法推行公義,民眾便會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什麼都犯法,動輒得咎,不知如何生活?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這個名,是思想文化的內涵。名不正,當一個政府,思想不正,心懷鬼胎,各有私心,老百姓不知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所以,孔子說過,為政之道,第一步要搞好思想文化的問題,整個社會的價值追求,安居樂業的總目標方向。
中華文化的思想,是講得出,做得到的,而且是平實合理,符合人性,邏輯上要站得住腳,不是空洞理論,「超英趕美」,「為人民服務」,「只為別人,毫不為己。」,「爹親娘親不及毛主席親」……之類。
這是中國政治哲學的最高原則。無所苟而已矣。不能隨便說一 些自己不會實行的空話。像說愛國,但錢盡調去外國,子女往美國英國送,又說打倒英美帝國之類。不愛這個國家文化歷史,不愛護這塊山河大地,不愛在這土地上生活的人民,卻妄談愛國。
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政治道德,是心口一致的。不是說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不會遵守的空洞政策。
整本《論語》,都穿插著這些政治智慧,是中華文化的瑰寶。從這本經典,來印證今日香港特區政府的缺失,便知道香港之病,病源在那裡?香港人痛苦的在追求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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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不順或換工作時,要不要去算命?]
(職場易經筆記-4)
前天做直播,看著工作人員忙著調整各種設備,聽到他們說有一場事先都檢查過,萬事OK,哪裡知道直播時出了狀況,後來有人搬出水晶石才逆轉情勢,設備又突然好了。這時候主管跳出來安撫大家:「不用擔心,今天是水逆最後一天,明天就好了。」突然地看到他們跳起來說,吔,水逆要過了!
我在旁邊看著他們一會兒憂心﹑一會兒開心的模樣,覺得有意思極了!這就是我們的日常,準備萬全的事,總是發生莫非定律,不知哪裡出了錯,搞不定了。怎麼辦?這時候就需要一個說法,這在心裡學稱為「過度理由效應」,凡事都需要一個理由,人才會安心。而且推給水逆,也能讓人不必被咎責而感到輕鬆。
這也是為什麼當我們遇到難關時,會去算命的原因,為的是找到一個理由,而且不是自己造成的理由,比如命中注定就會發生,這會讓人覺得罪不在己,也就不必自責,甚至可以有一種天地悠悠,突然頓悟的豁然開朗。
在我的fb私訊,也經常有人會來問我各式各樣職場的困擾,十之八九最後都問我:「老師你認為我要不要換工作?」有時我真覺得大家把我當算命的,不過我的態度是儘量「勸合不勸離」,提幾個問題幫助大家做自我分析,來回幾次也就能梳理出一個理路來,對方慢慢就能夠自己找到答案。
沒錯,我不由自己給答案,而是像心理諮商師一樣,由對方去找到答案。但是有人性子急,不想思考,一股腦兒只想著要答案,這種人我幫不了,也不想幫。因為人生是自己的,有不能控制的部分,也有能控制的部分,一定要盡人事再聽天命。光是要答案的人是懶惰的人,懶於思考,也懶於努力﹑懶於突破。
除了問專家之外,很多人遇到職場不順,會去問算命。我年輕時,也會。可是多半我都覺得沒那麼準啊,或是他們說得模棱兩可,根本無所適從,或是到最後好像在做人格解新,沒得到答案。後來年事漸長就不算,不過我仍有一位好友是從事占星,當有事時,他會幫我「開示」,指點一些該注意的事項,我很信任他。
所以對於算命,我跟大家一樣,覺得有準有不準,覺得有時候有用﹑有時候沒用。即使如此,職場就是會有些事讓人煩心與躊躇,我們多半還是會去算。那麼對於算命,我們究竟要抱持什麼態度才是正確的,是今天我想跟大家談的主題。
首先,我們來看為什麼要算命?只有一個目的,是問事情會成功還是會失敗,會成功就去做,會失敗就不去做。比如換工作更好就換,不會更好就不換;或是跟公司爭取加薪,會成功就去談,會失敗就不去談。說起來,我們是看結果成敗來決定行動與否。有一次我聽曾仕強教授談易經,他直白就說:
「這就是小人!」
我不禁噗斥笑了出來!這是我在聽曾教授講課時,經常有的反應。他說,君子只問事情該不該做,不問結果成敗,這是有理想的人;小人才問事情是成是敗才來決定做與不做,這是缺乏理想。很多人以為學易經是為了卜卦,可是唯有懷抱理想才能讓人超越吉凶。這個主張,我非常認同,但是我想平凡人難以做到。
他還舉了一個例子,說有個朋友很懂命理,經常有人來找朋友算命。這個朋友都會問兩個問題,第一個是問對方貴庚,然後年輕的不算,因為人生大有可為,不可去限制他們的未來發展;年紀大的也不算,因為到了這個年紀還在算命,表示活得糊塗,算了也沒用。第二個則問:
「你希望我算得準,還是不準?」
這題,我真想不出來有人會回答「希望不準」。偏偏他只算這種人,因為他們會突破命運的侷限性,創造自己的命運。至於希望算得準的,朋友認為都是沒出息的人,也就全部不算。這個例子告訴我們一件事,每個人的命包含三個特性:
1. 侷限性
2. 創造性
3. 自主性
還有,曾教授也談到,西方科學有「測不準定理」,其實算命也是。為什麼?因為時間一變,命運就變了。否則所有都是命中注定,那麼注定你是有錢人,躺著啥事都不做也會成為有錢人;注定你會婚姻幸福,閉著眼睛挑對象也會找到好伴侶。這麼一說,期待算命師百分之百準確,是過份期待,也是不合理的期待。
開始學易經,主要是學易理,還沒學卜卦。但是引起我的好奇心,這兩天上網抽籤,總共問了五件事。這次,五件事都神準,籤詩的內容跟我內心原來預想的完全相應和,我驚訝到不行!本來這五件事都有些待決的部分,馬上我就有了定見,知道方向怎麼走﹑方法怎麼使,對於下一步的指引起了帶頭作用。
你是不是好奇,在讀籤詩時,我在讀什麼?學了易經之後,我比較不看結果的成敗,因為世間萬事萬物都是一陰一陽,禍福相倚,失敗是成功之母,成功也是失敗之父呀!所以如果成功才做,它卻同時隱藏著失敗之因,最後都是一樣的結果。我讀的是該注意的地方,比如:
有個籤說與某人合作是山中龍虎相會,最終有可能不愉快拆夥,我讀到的不是結果如何,而是在選擇合作者必須慎始。孔子說,慎始而敬終,就是這個道理。
再有個籤說這是極幸運的籤,但是它同時提醒你小心滿招損,因為今天十五月圓,明天十六就開始月缺,因此要把實力做滿,也要待人謙誠。
結論來了,今天「職場易經筆記」給你劃兩個重點:
1. 職場不順時,可以算命,但是不必期待算得準,因為命運是可以創造。
2. 算命時,不是去看結果成功或失敗,而是看過程要注意哪些事項。
如果你覺得本文有受益,再幫我在下面寫+1,我會受到鼓舞,再努力寫下去。
攝影:旅居加拿大的畫家吉仔冰GiAB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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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崑源與施明德
陳真 2020. 06. 25. (更正版)
施明德(的太太)攻擊跳樓身亡的高雄市議會議長許崑源,說他是「惡棍」,說人們若肯定他「殉黨殉國」則「實在太不像話」,說他「人活著,人死了,都必須被評價」,強調大家「必須知道是非黑白」,講得正義凜然。
緊接著,施太太甚至動用文學筆法說:許崑源「的一生與毒品、酒店、樁腳、小弟、砂石、賭場、選舉、喬事情等等為伍」,「如今他跳樓自殺,也不會改變他一生的作為」,並且說台灣政壇「放任這樣的惡棍大搖大擺行走社會、出入政界營黨派之私,這樣的事,實在太不像話。」最後問道:「誰在營私?誰為公義?」
施太太的想法自然相當程度反映了施明德的態度,如此義正辭嚴,道貌岸然,講得好像施家多麼清高似的;囂張傲慢,非常可恥。
用同樣的敘事邏輯與修辭筆法,難道不也同樣可以套用在施太太自己的老公施明德身上?頂多只是內容修辭略有不同而已。
最無恥的是:對著一個已經無法為自己辯護的死者猛潑糞,居然講得「正義凜然」。施家倘若如此「嫉惡如仇」,理當是在許崑源還活著的時候去進行指控與舉發,而不是對著一個死者任意抹黑與羞辱。
而且,他媽的什麼叫做「許崑源的一生與毒品、酒店、樁腳、小弟、砂石、賭場、選舉、喬事情等等為伍」?這樣去論斷一個死者的「一生」,不會太囂張嗎?
我們平常批評政客,批評走狗文人,也只是批評其特定作為,而非論斷其「一生」。施家是以為自己是什麼?上帝嗎?天之聖子嗎?怎麼會有人囂張至此?
如果要用這樣一種論斷邏輯來論斷人,那我豈不同樣也可以說「施明德的一生,與酒店、樁腳、小弟、玩女人、搞選舉、喬事情、玩弄權勢及追求權力為伍,結交權貴,並與人渣政客及貪污犯沆瀣一氣」。
同理,哪天就算施明德跳樓殉黨,套句施太太的話,那「也不會改變他一生的作為」;台灣政壇「放任施明德這樣的政治惡棍大搖大擺行走社會,出入政界營黨派之私,這樣的事,實在太不像話」。我若在施明德死後,家屬籌備喪葬之際,落井下石,如此評價,不知施太太做何感想?
再說,許崑源何時搞毒品、搞賭場、搞砂石等等等?這樣一些指控,你得一一提出具體事證不是嗎?若真有不法,理當公開舉發,繩之以法,而不是等人死了才來儘情任意抹黑,吃定死者無法為自己辯護,吃定亡者家屬之心力交瘁無法反擊,吃定眾人在一片綠油油之「新黨國」威脅下之不願惹禍心態。真是很可恥。
施家指控許崑源「一生搞毒品、搞砂石、搞賭場等等等」,這些罪名倘若屬實,你想,民進黨會放過他嗎?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韓國瑜居然都能被該黨及其文人走狗們給無中生有、憑空造謠抹黑得臭不可聞,更何況任何一個與民進黨站在對立面的人,倘若真有什麼違法亂紀,民進黨能饒過你嗎?
我不認識許崑源,只認識他哥哥許昆龍,但彼此八字不合;我無法認同許昆龍的傳統政客行徑,例如特權關說與經營酒店。不過,那是許昆龍,不是許崑源。哥哥的帳,不能統統算在弟弟頭上。
我看媒體報導說,許昆龍是民進黨建黨黨員,而且還是高雄市黨部第一屆主委,這些報導是錯的。許昆龍是在民進黨開始墮落之後,也就是我準備要退黨的1988年,他才入黨。
我的黨籍雖然是在高雄縣,但我人在高醫念書,住在高雄市;民進黨建黨第一年,我在高雄市黨部擔任政治組副組長,並負責組織訓練工作,我完全沒印象有許昆龍這號人物,更不用說擔任高雄市黨部第一屆主委了。
我比許昆龍小二十幾歲,但在黨齡上卻是他的「前輩」。他擔任高雄市黨部第二屆(或第三屆?)主委時,已是八零年代末期,那時候才剛滿兩歲的民進黨,已經開始以光速般的速度迅速腐敗。
我能舉個小例子,大約是1988年,也許就是許昆龍擔任民進黨高雄市黨部主委的年代,有一天,有一位護理系學妹聽我說起美麗島「黨外先賢」的感人事蹟,好奇想要來某位民進黨民代的服務處看看,於是我就騎機車載她來。
當時,服務處大門是全開的,從外頭馬路就能看見裏面。你知道我們一進門看到什麼嗎?看到一群人在服務處賭博,而且還一邊賭,一邊用巨大音量欣賞 A 片。我當場真是超尷尬,趕緊帶著學妹踉蹌而逃。
蔡正元把許昆龍講成「黨外先賢」是不對的。許昆龍是黨外沒錯,但稱不上「先賢」;據說他是美麗島雜誌社高雄服務處副主任,這部份我不清楚,因為那時候我還是個高中生。但是,蔡正元顯然誇大且美化了許昆龍在黨外運動中的角色與作為。
那時候的許昆龍,所代表的是剛剛要開始墮落的民進黨;其腐敗規模,跟過去二十幾年來貪贓枉法無惡不作的民進黨相比,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差太遠了。
民進黨初期的腐敗,就好比說政治人物利用權勢包點小工程,拿點紅包回扣,特權關說一些細微案件的不法事項等等。但是,最近二十年來的民進黨,卻是金山銀山整座山挖著吃,把政權與國庫當成戰利品,如同土匪攻城掠地打家劫舍那般,毫無吃相可言;爭相搶奪金銀財寶,賣官鬻爵,結黨營私,權位私相授受;尤有甚者,賤賣國土,中飽私囊;藉權勢之便,勾結財團大炒地皮;甚至還開起法院,貪贓枉法根本無人敢辦。許昆龍那一點小惡小壞,哪能比得上這等惡行之千萬分之一。
而且,再說一遍,許昆龍是許昆龍,許崑源是許崑源,兄長之行徑,不能全盤轉嫁到弟弟身上。施家之惡評,基本上就是一種對於死者的無端抹黑。
再者,施明德一家如果如此清高,何以不能容忍「秋毫」,卻反而能與民進黨之「輿薪」為伍?頂多不過一根秋毫,都能被他施家說得這麼難聽,但是,民進黨無數人渣政客、走狗文人及黑金老賊黑金教父李登輝等等一大卡車、罄竹難書的違法濫權與貪婪腐敗,施明德卻反而對之大表敬意並與之為伍。這是哪門子的清高?
我並非說許崑源多好多棒,基本上我不認識他,但也沒聽過關於他的什麼敗行劣跡。再怎麼說,都絕對遠遠比不上民進黨之系統性的全面貪婪腐敗。你施家能夠與「輿薪」共舞,卻如此不屑「秋毫」,這是哪門子正義與道德?
我來舉些例子,看看施明德到底是多清高?
一,結盟貪污老賊、黑金教父李登輝:
施明德曾經說,李登輝當總統的最大「貢獻」就是「引進日本的三流文化,大搞黑金政治」;痛斥黑金教父李登輝「欺世盜名」,嚴重傷害台灣民主與法治,是「黑道暴力政權的領導者」,「利用黑道力量控制國會議員,破壞民主法治莫此為甚,使台灣淪為西西里島一個黑道控制的島嶼」。施明德擔任黨主席時還動員全黨,發起一個針對李登輝的「反黑金大遊行」。
不料,幾年後,施明德卻邀請這樣一個「嚴重傷害台灣民主政治與法治」的「黑金教父」、「黑道暴力統治者」來家中做客,打算共同成立「第三勢力政黨」,而且對李登輝大加推崇,說他對李登輝的「政治堅持」與「熱情」很感動。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原本打算由黑金教父李登輝和施明德共同領導的「第三勢力政黨」,黨名居然叫做「新台灣清廉本土聯盟黨」。施明德歌頌李登輝說:「我們兩個都是同月同日生,魔羯座的,而且還是同血型,都是 AB 型的啦!坦白說啦!這一段時間我對李先生的那種熱情,那一種鍥而不捨,我真的非常受感動。」
很噁心吧。有利用價值時,就連黑金教主、黑道暴力教父都能捧成讓他多麼感動的改革者。反之,遇到異己之死,就任意亂抹黑一通,沒來由地大扣帽子,充滿不屑。這不會太荒唐嗎?雖說惡言非出自施明德本人之口,但他難道不覺得他太太言行之可恥?
二,施明德與「黑影幢幢」的民進黨
2008年,施明德發起倒扁紅衫軍,民進黨反擊,對施明德發動抹黑,抖出施明德過去在政治上與金錢上一些難以查證的不堪往事。施立即公開威脅說,他擔任過黨主席,「長期掌握民進黨各種暗盤交易黑幕,要抖大家一起來抖。」
我想說的是,施明德如果真的如此道德清高、嫉惡如仇,那他應該把他所宣稱全盤掌握的民進黨罄竹難書之「各種暗盤交易黑幕」統統公諸於世才對,但我從未聽他抖過任何一件黑幕,反倒坐視其太太囂張跋扈地對一個死者憑空栽贓抹黑。
2013 至 2014年,根據各家媒體報導,蘇貞昌準備和蔡英文競爭黨內總統初選,謝長廷則準備爭奪黨主席,施明德的「換帖兄弟」柯建銘以及謝長廷辦公室主任林耀文很貼心,馬上幫蘇、謝向四海幫與天道盟兩大黑幫調動數萬名黑道份子入黨,充當投票機器之人頭黨員。
2013年5月2日中國時報報導,根據警方情資指出,「入黨答謝禮一人三千元」。一位四海幫中常委表示,基於私人情誼才願意幫忙拉攏幫派成員加入民進黨。
根據當時《壹週刊》的調查報導,為了協助當時的黨主席蘇貞昌及謝長廷爭取大位,「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及謝長廷辦公室主任林耀文分別向天道盟、太陽會求助,要求兩派人馬能分別拉到6.5萬及3萬人入黨。」「柯建銘並前往澳門和天道盟精神領袖羅福助會面,當時羅允諾動員6.5萬人加入民進黨,幫助蘇貞昌連任黨主席,而柯建銘也曾尋求天道盟旗下太陽會創會會長吳桐潭協助找人入黨。」
柯建銘否認一切相關報導,並對《壹週刊》提出告訴,但民進黨立委郭正亮卻在臉書寫道:「據了解,黑幫被請託入黨的不只天道盟,目前傳出的入黨答謝費,每人可得500元。估計到今年 (2013年) 5月底入黨截止,民進黨約有12至15萬黨員,某派系加上黑幫與人頭黨員大戶,約可掌握3至4萬張選票,勝選機率大增。」
媒體指稱,「如果柯、謝在黑幫中分別能順利達成拉攏 6.5萬及 3 萬人入黨的目標,那麼,光是這回的黑幫入黨人數,將占民進黨有效黨員的至少三分之一。」當時的民進黨秘書長林錫耀對媒體表示,「黨中央原本認為選前一年黨員增加乃是慣例,但後來陸續得知天道盟及四海幫找人入黨,才發覺事態嚴重。」
對此我想說的是:依照施家的道德標準,究竟是「黑道集體收錢入黨」充當「人頭黨員」比較可惡,抑或是許崑源那些莫須有的空洞罪名比較嚴重?
我沒法理解施家這種道德,對莫須有的一人傳聞痛恨入骨,對於整個黨集體染黑與公器私用以便競選總統與黨主席大位之瘋狂墮落行徑,卻反而視若無睹,甚至照樣與之為伍。
三,施明德的密友們
施明德有幾位鼎鼎大名的友人,比方說周伯倫,比方說柯建銘,比方說林忠正等等等。
1.周伯倫
先說周伯倫。黨外人士應該都知道這號人物,當年號稱是「阿扁的師弟」,後來擔任民進黨立院黨團幹事長,1988年涉及榮星花園弊案,收受一千六百萬元賄款打通關節,案子卻拖延十五年才定讞,判刑六年,2003年入獄,僅僅關了兩年,2005年便出獄了。
出獄後,表面低調,其實仍相當活躍。比方說,我的「前」工運「同志」賴勁麟 (現在是一堆國營事業頭銜的董事長),他女兒賴品妤參選立委,操盤手就是周伯倫,牽線者是柯建銘。
1995年,施明德跑來台南選立委,操盤手也是周伯倫。1996年,施明德競選立法院院長的核心操盤手,同樣還是周伯倫,以「大和解」為名,幫施明德四處喬事、串連新黨與部份國民黨人。另一個操盤手則是負責金援來源的林忠正。
周伯倫入獄前夕,前往其家中送別的就是施明德及其兩位密友,亦即柯建銘和林忠正。
周伯倫不但是貪污犯,而且黑白兩道通吃,依照施家羞辱許崑源的道德邏輯,為何反而與周伯倫如此麻吉?施明德擔任黨主席及立委等黨職與公職期間,周伯倫是他最重要的左右手之一。這又是哪門子道德?
2.柯建銘
施明德的另一個更大咖的麻吉友人就是民進黨內形象最腐敗的人之一--柯建銘。不過,老實說,我並不鄙視柯建銘,畢竟真小人總是勝過偽君子。但是,柯之行徑確實是民進黨的一個基本縮影。
柯建銘,一些黨內同志稱呼他是「現代和珅」。和珅是誰呢?和珅是清朝一位「喬王」,很會喬事情,號稱「中國歷史上第一大貪官」,富可敵國,從乾隆到嘉慶一路紅,無所不喬,權傾天下。
憑良心說,我認為給柯建銘這樣一個「現代和珅」的封號並不公平。因為,柯建銘的貪,跟民進黨那些表面清純的「正人君子」相比,顯然還是遠遠差了一大截。
真正貪婪舞弊者,往往以合法掩飾非法,隨便弄個地目變更,炒個地皮,馬上億萬錢財如洪水般滾滾而來,哪需要靠什麼幾十萬幾百萬的政治獻金撈錢?阿扁之所以坐牢坐得很不爽,就是因為他知道其他同志比他撈得更兇更猛。
不過,不管怎麼樣,施家如果如此道德崇高,連一個死者的清白都能如此踐踏,為何卻和「現代和珅」如此麻吉友好?甚至為其司法關說之非法行徑護航,這又是哪門子清高?
關於柯建銘,我就不多說了,請見底下幾篇相關文字:
卡韓政變 (137):嘴巴黨在乎清廉嗎?(陳真)
https://bit.ly/2Va3enT
和珅亂政(李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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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理當具有一種內在的一致性。但是施家的道德顯然不是如此。面對自己人,不管怎麼扯爛污都無所謂,但是,面對異己,就馬上換一副嘴臉,表現得好像他多麼重視清廉與正直似的。真是很可恥。
3.林忠正
1994年,施明德擔任黨主席,找來一位特別助理林忠正,為人海派,周旋於豪門巨賈之間。此人曾任民進黨副秘書長,後來擔任金管會委員期間,收受賄款為廠商護航,並接受女色花酒招待,判刑14年定讞。就連林忠正的秘書都能藉職務之便,從中漁利,以低價非法取得股票。
林忠正 2011年入獄,2016年就出獄了,現在是東森媒體集團首席顧問。講到東森,我想起一個人。我那位「前」工運同志賴勁麟的太太,現在跟林忠正應該就是同事。賴太太不但是力麒建設公司之獨立董事,同時也是東森新聞台副總監兼節目製作處經理,女兒現在也當上立委了,真是一門英烈,生財有道。
然而,我很想問問賴勁麟,過去口口聲聲講的那些什麼「左派」啦、「工運」啦、什麼「勞動階級」的什麼「理想」呢?可還當做一回事?抑或是這一切所謂理想,只是謀取個人權位與私利的一個手段?亦即為求一己之私,面對民進黨遠比昔日國民黨更為貪婪腐敗的各種違法亂紀,明知該黨檯面人物諸多舊國民黨餘孽,貪贓枉法,持續掏空台灣,危害社會,乃至殃及後代子孫,不但視若無睹,甚且為虎作倀。
賴勁麟年紀應該比我大上一些,是跟我同一年代的一位工運人士,同時也是極少數我認為品性端正者,尚且淪為權勢幫凶,遑論其他政治蟑螂老鼠,個個腦滿腸肥,為非作歹。
四,施明德清廉嗎?
阿扁貪污案不勝枚舉,其中之一是國務機要費案。施明德發動倒扁,阿扁非常不爽,指證歷歷曾以國務機要費450萬金援施明德。施明德辯稱事後才知金錢來源。此外,扁亦指控曾有其它金援款項數百萬,非僅一筆。
施明德的前妻艾琳達多次亦公開指控施明德說:「他一直都有一些間接的藍軍金錢資助,他現在是,最近五年也是,大部分都是依賴藍軍,我認為他應該把他個人的財政、個人的家用啊、他個人的收入等等,全部應該公佈」。
這類指控非常多,但是,老實說,除了阿扁的資助那部份不算之外,我不知道施明德是否清廉。我個人是傾向於相信他的清白,畢竟他若真要扯濫污,機會多得是。但是,若要說他多麼一介不取,我倒也不信。為什麼呢?
比方說,施明德經常「炫耀」說他身上只有幾塊錢之類,以示兩袖清風。但這是完全說不通的。一個人十幾年或幾十年都不用工作,「身上永遠只有幾塊錢」,卻又能每天穿得像花蝴蝶,吃住無憂,而且據說生活環境相當豪華,至少家裏空間大到可以宴請十幾位客人,這總該稱得上豪華吧。
問題是,錢從哪裡來?這其實也是我對其它政治人物的一個基本困惑。為什麼這些人當他沒有擔任政治職務時,依然永遠都不必工作就可以過得相當豪奢,究竟錢從哪裡來?為什麼我們一般人卻得每天忙到爆,累到快要過勞死,而且是從年輕一路累到老,無一刻喘息,方能養家活口,求得一點溫飽?政治人物卻每天華服美食名車接送?到底錢從哪裡來?
我知道基金會是政治人物「斂財」(或說「謀生」)的一個管道;長年不用工作,只要弄個冠冕堂皇的基金會,接受各界捐款,馬上就財源廣進。問題是:吃人脈,靠名氣,而不是靠力氣靠血汗,這樣一種生活很光采嗎?
施明德很早之前就有個「施明德文化基金會」,他太太就是董事長。但我查遍網路,就是找不到該基金會的收支帳目資料,只看到該基金會常有所謂「義賣」,居然連施明德自己釀的酒也能公開販售(這樣合法嗎?一般人可以公開販賣自己釀造的私酒嗎?)。長年以來,究竟義賣了多少錢?支出多少?收入多少?以及收入來源等等等,完全找不到帳目資料。
我不是要做任何指控,而只是想說:這樣一種長年不需勞動、不事生產的優渥生活,很偉大嗎?何以如此驕傲?
五,施明德很單純嗎?
施明德很單純嗎?不知政治黑暗嗎?他不知道政治人物整天忙著撈錢奪權扯爛污嗎?他不知道在政治上,「白道的白天,比黑道的黑夜更黑」的基本事實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施明德又不是三歲小孩,當然不可能不懂台灣政治之腐敗入骨。
舉個例,在他與李登輝企圖合作企組織第三勢力政黨之前,施明德曾多次批評李登輝當權之後,引入黑金政治對於台灣之嚴重傷害。同樣地,早在2000年民進黨剛取得政權時,施亦多次指控權力早已使民進黨腐化,喪失理想性。施並指稱民進黨所奉行的是一種比黑金政治更為腐敗、對台灣社會更具危害性的「白金政治」。
北京聯合大學台灣研究院兩岸關係研究所所長朱松嶺教授,寫了一本書叫做《民進黨政商博弈研究》,研究民進黨的政商關係本質。書中寫道,施明德多次指出:「權力使人腐化,民進黨早已喪失過去的理想性。台灣五十年來的政治轉型,是從兩蔣的『黨國不分』體制,到(李登輝的)『黑金體制』,再到 (民進黨的)『白金體制』。」「李登輝為了鞏固政權,不但引進黑道勢力,並將其培養成『黑金』,兼具黑道與政治勢力。」
書中指出,施明德認為,民進黨的「白金體制」時期,眾多的「紅頂商人」在政策制定與人事安排上,與掌權者掛勾,其所造成的傷害,遠比李登輝之黑金體制時期更嚴重。
一如該書作者闡釋施之看法,如此寫道:
「黑金縱然可怕,但白金更加可恥」;黑金政治底下,「黑道只能在暗地裏偷偷摸摸,但政商勾結的財團卻是公開地謀取不當暴利。」在「白金政治」底下,「貪腐官員的權力濫用以及不法商人侵吞資源的公開化、表面化,全然不避諱法律尊嚴與公眾輿論。」「久而久之,金權勾結形成政治寡頭與商界寡頭聯手的政策和資源壟斷聯盟,結成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共同導致吏治腐敗、惡政濫權、貪腐橫行。最終導致民生塗炭,經濟社會發展停滯與倒退。」
你可以清楚看見施明德對於台灣政治貪婪腐敗之惡化十分了解。也就是說,施明德並不是一個政治傻蛋。林義雄似乎真的很「單純」,對政治現實很無知;林義雄似乎真的不知道他所力挺的無數民進黨人是一些什麼樣的貪婪人渣與走狗文人,但是施明德畢竟不可能像林義雄那麼單純。
問題是,施明德卻照樣與黑金勢力與白金政客共舞而不以為恥。他自己或許相當程度潔身自愛,但他事實上並不曾展現基本道德的一致性;對於自己人,百般「寬容」,對於異己,卻又是一副傲慢不屑態度。尤其是對於一名死者之清譽,竟放任其家屬任意踐踏羞辱之。這是哪門子道德?
今天,如果立場對調,假設為惡者是國民黨,一整年每天無時無刻發動所有媒體對民進黨某位義人進行抹黑與醜化,從而帶來一種以身相殉。你想,民進黨會怎麼做?恐怕早已四處包抄,暴亂四起,為義人與烈士討公道。而且,殉道者會被載入史冊,無限歌頌,哪怕他生前為人如何如何。
施家擺出這種對於所謂流氓、惡棍的不屑嘴臉是很可恥的。就算一個大惡人,難道不能有義憤?不能有愛國心?不能哀嘆義人之落難?不能有公義之心?
我在八零年代的黨外十年之中,認識兩種人,一種叫做菁英,很會耍嘴皮唱高調,理想總是說得滿天飛,實則爭功諉過,窩囊猥瑣,膽子小,慾望大;很會迎合媒體,塑造形象,凡事都能轉換成為功名利祿之所謂「政治資源」;哪怕根本微不足道的一點小事,照樣能吹噓與變賣,絲毫不會「浪費資源」。
尤有甚者,大多竄改個人歷史,明明是舊黨國餘孽,抑或窩囊膽小,屁都不敢放一個,如今卻各個搖身一變,成為民主先賢先知,其實全是鬼扯蛋,全是謊言。目前這個所謂「民進黨」,其檯面掌權者,大多就是這樣一種政治人渣。
相對於「菁英」,黨外的另一種人就叫做「庶民」,做牛做馬,出錢出力,流血流汗,有情有義,無怨無悔,擋拳頭,挨警棍,動輒黑牢伺候,但是論功行賞永遠不會有他們的份,甚至根本無人認識。
庶民裏頭,很多人往往居無定所,工作不穩,抽煙喝酒嚼檳榔樣樣來,並且滿口幹你娘。過去國民黨全面掌控媒體,總是洗腦社會大眾,說這些人就是流氓惡棍,所以黨外就是一群流氓惡棍所組成。
但是,事實上,台灣的所謂反對運動或民主運動,倘若有什麼成果,其實就是這樣一些無怨無悔不計毀譽不計代價不求功名的庶民百姓乃至「流氓惡棍」,以他們的青春血淚為代價,爭取而來。
民進黨得勢後,菁英們各個封官晉爵,名利雙收,玩權弄勢,財源滾滾,居然就開始蔑視起庶民來了,說他們是草包,說他們沒水準,同樣玩起「流氓惡棍」的抹黑醜化把戲。明代曹學佺有詩云:「仗義半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大概就是這等寫照,十分可恥。
後語:
我不認識施明德,但在他絕食期間,差不多是1987-1988年左右,我和陳菊以台權會代表的名義去三軍總醫院看過他。我對他曾滿懷敬意,但這份敬意,早在三十年前的九零年代初便已煙消雲散;並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麼壞事,而是因為他經常難以掩飾的傲慢,彷彿苦難賦予他傲慢的特權似的。
施明德的前半生因義受難,這點毋庸置疑,但是,再大的「苦難」本身都不足以讓人取得傲慢資格,更不會因此而擁有抹黑他人、羞辱死者的權力。
莎士比亞說:「一隻甲蟲之死,其痛苦不會亞於一個巨人」。一個人再怎麼偉大,他的痛苦也還是如同萬物蒼生螻蟻秋蝗一般,而不會更為巨大。
再說,苦難形式千百種,一個孤兒寡母含辛茹苦的生活磨難,一個工人家庭身心俱疲的經濟重擔,無人理解,無人可訴,這樣一種永難磨滅的一生艱難與難言之痛,又何嘗會少於政治受難?
苦難理當帶來一種滄桑,一種對於人事物的敏感與憐憫,而不是帶來傲慢與偏見。
許崑源當然不是惡棍。然而,即便面對任何一個惡棍,我們仍然還是只應給他應有的罪名,而不是趁其死亡,橫加罪名。
當今之世,在這小島上,在美國的長年殖民與強力政治操作下,仇中反華的綠色勢力橫掃全台,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人們爭相逢迎拍馬,爭相表態表忠貞。無恥之徒全加入綠營了,特別是菁英界,一個比一個窩囊無恥,一個比一個綠油油;請問島上還有幾人敢對綠有所不敬?乃至以死明志。光憑這一點,許崑源就是一條好漢。
曾經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施明德,自然也是一條好漢,但那似乎就像是個已成回憶的悲傷陳年舊夢;當下如許陌生,彷彿只能從往事如煙中去尋找。
許崑源與施明德 (續)
陳真
2020. 06. 25.
我這篇「許崑源與施明德」有個地方筆誤,請各方轉載者務必更正,也就是「後語」第一行,我去三總看他,是在 "1987-1988年"。是1988,不是1998。
每天公私繁忙,連想好好睡個覺都很難,再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做一些或許對他人有益之事。光是過去三天加起來,根本睡不到10小時,非常疲憊。像這樣一篇將近一萬字的文章,我是利用過去幾天看門診時沒有病患的空檔,斷斷續續匆忙寫成,零碎跳躍,閱讀上只能將就,沒法顧及什麼文字品質了。
八零年代末期,施明德曾經絕食幾年,前後估計長達三、四年左右,因此被移送三軍總院強制灌食。記得差不多是民進黨成立後的一或兩年,我和陳菊以台權會代表的身份去三總看過他,時間大約是1987-1988年。他被五花大綁在病床上,以胃管強制灌食。
記得從高雄出發北上的那天早上,有位黨外前輩,沒有事先告知,突然跑來車站送我。他「語重心長」地告訴我說,他希望施明德這回能絕食至死,他說,「這樣的話,(反國民黨的)運動才做得起來」。我聽了很訝異。我跟這位前輩的想法不一樣,我希望施明德能好好活下來。
那已經是距今至少33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是個大學生。兩年後,也就是1989年,想不到就換我叛亂了,罪名是「企圖分裂國土」及「煽惑群眾內亂」等等。那時我仍然還是個學生,正準備去醫院實習。
從此之後,噩運就找上我以及我的家人。該來的總是會來,可我沒想到它來得這麼快,這麼劇烈。
一個人,與其說為國為民為公義為理念,不如說是為了一個愛字;愛之所至,可以盡棄所有,可以亡命天涯,可以忍辱。可以負重,可以烈火焚身,可以引刀成一快,這一切其實都不算什麼;所謂「千古艱難惟一死」是錯的,一己之死沒那麼難,家人因你而受害才是人生難以言喻的痛。
我能體會林義雄的某種「孤僻」,不喜鎂光燈,不喜拋頭露面,因為我知道某種感覺,彷彿有個東西從生命裏破滅了,消失了,遠離了,從此世上再也沒有一種虛榮或個人榮耀具有意義、值得追求。家人一走,彷彿就帶走了我的所有明天,剩下的全屬「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