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大選教我們的三件事》文/陳文茜
1)盡量把事件看得更遠:不要在乎一時的外界評價:才能創造歷史大事。敘利亞難民危機時,梅克爾收容難民具備了長遠的眼光。當然她沒有忘記,當時她在東德時,一個小女孩渴望的自由。當東德政府幾近破產時,他們的生活也近乎難民。她的心跳動著人道主義:但這不是惟一的理由。她明白德國的崛起如果沒有新的國際形象,這是非常危險的事。
歐洲沒有人會忘記希特勒、屠殺、兩次大戰德國都是侵略國。德國需要一個新的名片,新的形象:才能崛起,才能服眾。
梅克爾看的是未來半世紀德國的挑戰,不是今天的報紙,明天的民調。在敍利亞難民危機中,她需要德國成為人道主義大國的形象。
梅克爾是一位科學家,她認識德國經濟當下隱藏的危機。年齡的老化,足以拖垮這個工業出口大國,德國當地需要新的基層勞動力。
那些徒步、渡海、忍受延途羞辱來到德國的敍利亞百萬難民,他們終究會融入德國,最終成為重要的基層勞動力。
她個人一時為這個決策付出了代價。忍受低民調,黨內辱罵,尤其跨年科隆大教堂七位難民性侵事件,排山倒海般的風浪,似乎快淹沒了她。⋯⋯最後她寧可提早交出了權力,也要堅持收容政策。
一個人的壽命有限,一個人的權力可以擁有多久?
16年,夠了。梅克爾知道她正在做對的事,而且是歷史大事。她知道這是她的歷史時刻,她堅持了。
四年後,証明她是對的。
2)The loser is also the winner 。輸家,可以變成嬴家。蕭茲領導社會民主黨在這次大選中小羸了梅克爾的政黨,這樣的微弱多數,沒有什麼好驚訝:16年前也是如此。梅克爾只在聯邦議會比前總理施洛德只多掌握了一席。
梅克爾上台執政16年來,其中12年社會民主黨參與大聯合政府,社會民主黨協助德國度過一次又一次的危機:包括歐債危機。
這導致德國崛起的光芒全球聚焦在梅克爾一人身上,而且導致社會民主黨從中央到地方選舉一直敗選。社會民主黨若以短線的、權力為核心的黨爭眼光看自己,簡直是蠢透了。
但會等待的人不只梅克爾,還有蕭茲。
當梅克爾離去時,人們已經分不清誰是她的繼承人?同黨的拉舍特?還是一直站在她身旁和她共組政府、協助國家度過危機的副總理蕭茲?
蕭茲接手的不是如「經濟學人」雜誌所説的:一個爛攤子。他接手的是二戰以後,最強大的德國,以及歐洲一體的領導國,一個令人尊敬的經濟強國,一個最好的民主典範政體。
尤其當民主在美國、英國都出現民粹甚至憲政危機時,德國証明他們才是民主運作、有效治理、抗衡民粹的成功民主典範。
這些政蹟,不完全是梅克爾的功勞,包括反對黨社會民主黨的遠見。是他們,共同成就了德國,以及成功的民主制度。
3)民主政治的運作,出問題的不是制度本身,而是擁有權力者不知節制的使用權力。這在任何制度下,都可能造成危害。
美國著名政治歷史作家羅伯特·卡根(Robert Kagan)在《華盛頓郵報》發表的萬字長篇評論,《我們的憲法危機已經到來(Our Constitutional Crisis Is Already Here)》,這大概是近來對美國做出的最黑暗最「驚心動魄」的預言。
這個預言不亞於去年大選前《大西洋月刊》發表的知名調查記者巴頓·蓋爾曼(Barton Gellman)撰寫的長篇報道《可能讓美國崩潰的大選 (The Election That Could Break America)》所引起的關注。
去年蓋爾曼描繪的是美國走向懸崖的危險圖景,卡根在這篇文章中預言的則是美國一步步走向黑夜的危急時刻。卡根在文章中說,如果沒有富有遠見的政治家做出大膽而勇敢的舉措,美國將在三到四年內,進入民主崩潰的黑暗世界。
他把這個時間點準確地設定在2024年11月。
所以,什麼是富有遠見的勇敢而大膽的舉措?
它一點也不難。
只要權力人物忘了一些自己的權力飢渴,多想起這個快速變動的時代,人民和國家的迫切需要。
這其實是甘迺迪的老話。我改寫一下:
不要問國家能給你什麼光芒位子?問你能為國家帶來什麼光芒?
如是而已。
—圖片:英國雕塑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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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野心對抗野心》
中國政法大學副教授王建勳去年出版了一本書,書名是《用野心對抗野心》,副題是「聯邦黨人文集講稿」。
《聯邦黨人文集》又叫《聯邦論》(The Federalist Papers),是美國獨立建國時國父們「辯」出來的文明大典。作者三人: 美國第四任總統麥迪遜(James Madison) ,美國憲法起草人之一漢彌爾頓 (Alexander Hamilton),和美國第一任首席大法官傑伊(John Jay)。
辯論場景:新憲法擬定,但不被理解;辯論結果:新憲法深入人心,美聯邦創立,美利堅崛起。如果說,憲法是美利堅骨架,《聯邦論》無疑讓憲法有血有肉,涵蓋了美國國父們追問的所有政治問題,王建勳認為,「放在當下,幾乎任何關心自由和政治的人,都可從中找到答案。」雖然孟德斯鳩、洛克等人的著作也非常重要,但是,從構建一個有限政府、一個自由政體原理的角度講,這部文集更出色。就政治智慧而言,沒有什麼著作能超越它。
《聯邦黨人文集》中譯本問世多年,近年又有若干新譯本。作為一部政治學經典,它用語抽象、思維縝密,算是比較難讀的;其次,由三人合寫,充滿跳躍性,普通讀者難以抓住主線;其三,如果讀者不知道當時的歷史背景,沒有基本的政治學和憲法學知識,讀起來也會覺得吃力。
王建勳的《用野心對抗野心<聯邦黨人文集>講稿》就把《聯邦黨人文集》中晦澀難解的表述,儘量轉化為通俗易懂的文字;又把看似結構零散的文本勾連在一起,讓讀者掌握其內在的邏輯框架,領會其整體的思維脈絡。同時,也為讀者提供了必要的當年的背景知識。
一部不朽經典
「用野心對抗野心」,是美國國父們制訂一部美國憲法的初衷,概括來說就是限制權力。《聯邦黨人文集》的作者之一、美國第四任總統麥迪遜說:「人不是天使,任何擁有權力的人都是有野心的,要制約野心,必須以野心來對抗野心,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用野心對抗野心」的所有內容幾乎都能在一本書中找到說明和解釋。這本書就是《聯邦黨人文集》。在美國,這本書的地位僅次於《聖經》、《獨立宣言》和《美國憲法》。
美國國父華盛頓說:「它值得任何一個熱愛自由的人閱讀,如果這人想生活在一個公民社會裡的話。」
美國開國元勳傑佛遜認為,它是研究政體原理的最佳評論。
以撰寫《論美國的民主》一書而聞名於世的法國思想家托克維爾(Tocqueville)說:「《聯邦黨人文集》是不朽經典」。
王建勳, 1972年生,先後畢業於蘭州大學、北京大學和美國印第安那大學,法學碩士、政治學博士,對憲政理論及古典自由主義傳統有深入研究。他將這部經典以通俗解說的方式介紹給中文讀者,是因為他認為,對構建一個有限政府、一個自由政體而言,這部文集提供的理論和政治智慧,超越所有前人的著作。
王建勳要將這本書作通俗解讀,針對的是「放在當下,幾乎任何關心自由和政治的人,都可從中找到答案」。因為當下正是美國和全球面臨危機的時候,這要從王建勳另一篇長文《美國面臨的八大危機》講起。
美國正處在十字路口
在今年美國大選塵埃落定而關於大選的紛爭仍然未平息之際,王建勳發表長文《美國面臨的八大危機》,開宗明義地說:「過去幾年,美國政治極化、社會撕裂,尤其是2020年,各種暴力事件頻發。美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美國國父們的政治遺產還能不能繼續發揮作用?美利堅合眾國還有沒有必要存在下去? ……。
美國當下面臨八大挑戰,這些挑戰集中爆發,卻非偶然,而是一百多年來,各種社會思潮對美國傳統價值觀造成衝擊的結果。 美國正處在一個十字路口。美國人在當下的選擇,對其國運的影響絕不亞於建國和內戰,並且一定會深刻改變世界局勢。」
他接著詳細指出所謂的「八大危機」,包括:種族問題,政治正確問題,移民問題,社會保障問題,貧富差距問題,墮胎和同性婚姻問題,國際關係問題,對美國憲法制度的挑戰問題。
八大危機中,最重大、最艱難的,是對美國憲法制度的挑戰。美國的政黨競爭一直很激烈,政黨政治固然比專制獨裁優越,但隨著大眾民主的來臨,黨派鬥爭越來越極化——為選舉而選舉,為掌權而掌權。
今天美國的兩黨之爭、社會撕裂,在很大程度上是觀念、文化上的衝突。特別是對基督教、有限政府的看法,對自由市場、資本主義的看法。 這些觀念上的根本分歧,可說是美國當代的、全面的文化戰爭。
而這些難題,早在在美國建國初期,開國元勳們都已經預料到了,並彙集成了美國的憲法根基《聯邦黨人文集》,並以此建立了美利堅合眾國、開創了一套具有旺盛生命力的政治制度,奠定了美國人的精神信仰。
民主壓倒共和
美國開國元勳起草憲法時考慮了聯邦政府權力的邊界問題,他們想要的是一個權力有限的「小政府」,而不是一個權力無邊的「大政府」。
他們設計的是一個「混合政體」,即融合了君主制(一人統治)、貴族制(少數人統治)和民主制(多數人統治)的政體,認為這樣的政體既能保障民眾的權利和自由,又比較穩定。他們竭力避免建立雅典式的民主政體(即直接民主),而是致力於建立共和政體(代議制民主或間接民主)。如果說眾議院體現了民主制的元素,那麼參議院就體現貴族制的元素。因此當初制訂的是眾議員由選民直接選舉產生,參議員就由各州的議會選舉或者任命。他們認為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讓民眾的激情掌控整個國會。
開國元勳們設計的總統選舉是選舉人制度,大選時各州單獨計票,某位候選人只要獲得該州半數以上選民的直接投票,就可以包攬該州所有選舉人票——這就是所謂的「贏家通吃」。全國所有選舉人票匯總後,某位候選人得票超過半數,就可以入主白宮。這種大選制度,兼顧了民主與共和的原則。美國是聯邦制,聯邦政府和各州政府是分權制衡關係。如果實行直選,人口少的州就很難產生總統,這樣選出來的總統,很難協調各州的利益關係。
十九世紀後半期以來,隨著進步主義、社會主義、福利國家等思潮的出現,加上兩次世界大戰以及羅斯福「新政」等,導致聯邦政府權力不斷擴張。1913年通過憲法第17修正案,將參議員從間接選舉改為直接選舉,參議院和眾議院變得沒有差別,民主開始壓倒共和。
美國的憲政危機
「美國面臨的八大危機」所造成的觀念、文化的衝突,從根本上說,就是平等與自由之爭,在憲政上說,就是民主與共和之爭。講的不是民主黨和共和黨,而是「越民主的制度越好」、「多數人永遠正確」,與保持小政府、聯邦、共和體制之爭。
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隨著大眾民主時代的到來,「一人一票」和民眾的廣泛參與成了人們心中的政治理想,原有憲法規定的參議員產生辦法,被認為是「不民主」因素而受到質疑。1913年國會通過憲法第17修正案,將參議員從間接選舉改為直接選舉。這一改,就失去了代表「少數人」、類似英國上議院的參議院抑制和過濾民眾激情的功能。因為多數不等於正確,民眾的激情往往被少數人操弄而起。其次,原來由6年任期代表穩定的參議員與2年任期代表進步的眾議員相互制約的功能,也消失了。其三,由州議會選舉聯邦參議員,意味參議員對州負責,由選民直選,議員就傾向於支持擴大聯邦政府權力的立法,因而削弱了州權,打破了聯邦與州之間的權力平衡。例如奧巴馬醫改法案,雖然遭到三十多個州的反對,但是,它依然在國會得以通過,成為法律。
改變參眾兩院產生方式之後,近年又有提議改變選舉人票的制度,改為大眾選民一人一票直接選總統。王建勳認為這也是要以民主壓倒共和、有違美國立國初衷要兼顧各州權益的改變。
除了憲政危機之外,其他的幾項危機,以後再介紹。總的來說,王建勳認為現在是需要重溫《聯邦黨人文集》的時候了。
「一分鐘閱讀」推介書籍
《用野心對抗野心<聯邦黨人文集>講稿》
作者:王建勳
由 東方出版社 出版
https://podcast.rthk.hk/podcast/item.php?pid=23&eid=178565&year=2021&list=1&lang=zh-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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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斯達:從 2014 年開始的改造 — 愛國者治港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中方動手,要整頓選舉制度,強調「愛國者治港」,將「非愛國者」排除出體系。這件事其實不是反送中導致的,因為類似的思路在 2016 年已經開始。
2016 年政權剝奪青年新政和獨立泛民的議席之後,「一國兩制白皮書」的執筆人之一強世功就在中國媒體多維接受訪問,表示(大意)如果反中國人士能夠進入體制,用體制作為平台去反對憲制秩序,這套秩序就會因自我否定而陷入內爆和崩潰。政治正確的新標準是,一國兩制的權力來源是中國憲法,香港的政治權力由中國授權,如果有反中國人士進入制度,就等於利用中國憲法給予的權力來反對中國,無異於打著紅旗反紅旗,「即這個國家的憲政體制正在合法地系統地進行自我摧毀和自我瓦解」。
「創意運用」的香港式選舉
中國認為這是一個體制漏洞。原先開放部份選舉,雖然沒有真正決策權,但香港人長年與制度相處,即使政府是行政主導,但也有人慢慢「創意運用」選舉,將之變成政見和思想傳播平台,視選舉為政治運動,推動各種思想議程。
本來選舉制度無異於科舉,用功名利祿將你跟體制綑在一起,無血消減激進力量。事實卻是各路人馬為了爭奪議席爭相發明新議程,他們對中國的權力推進也想法不一樣,議會在運行過程中,慢慢由維穩力量變成變動力量。選舉的結果不重要,因為沒人會執政,而是更在乎「選舉過程」和「選舉文化」所產生的啟蒙作用。
2014 年是歷史的死亡交叉,議會先驅啟蒙的大眾開始「反攻議會」,民意開始超前並牽著議員,經過持續數年的「批判—團結—批鬥」,人民成功將議員「爭取過來」,令他們不敢再批判激進抗爭者,甚至跟他們站在一起;「中國因素」進迫之下,議會保守派也只能承認議會不是用來議事,自己根本無法「得君行道」轉變管治,之後就出現連泛民都利用議會平台拖延和抗爭。
此一演變無疑加速了北京整治系統漏洞的時間表,不過無論過程如何,目的地都是一樣,所以 DQ 開始不是本土派的錯,2019 年的一系列後果也不是泛民阻礙法案所致。這些殺著恐怕在 2014 年制定「白皮書」時已經在預備列上。
「有限選舉」的長期影響
因為任何「真選舉」都會與社會思潮互相影響,導致「政治狂熱」。區議會和立法會直選是真選舉,真選舉的過程和期待會令人民逐漸尊嚴覺醒,越來越不能忍受自己被外物控制。所以打從一開始打真軍,遲早會生出寶寶 — 香港共同體意識。社會主義中國對選舉有特殊看法。選舉對他們來說是「政治協商」,是一種讓地方菁英馴服、共同守護政治現況的機制,他們不想要可能導致政局和人心不穩定的競爭性選舉。
因此中國不會准許香港實行「真民主」,半民主都尚且如此,真民主香港不就藩鎮化?中國自 2014 年之後,對香港便一步一步切香腸,雖然中間有各種突發事件,節奏加快減慢,主旋律還是一樣。首先封鎖民選特首的可能,再對立法會動手,殺雞儆猴,引入恆常 DQ 機制;2019 年之後則要動區議會,將整個系統的真選舉成份逐段切除,也就是削除反中人士利用「中國香港體制」的空間。
其實不能用字面意思去理解「愛國者治港」,因為北京也不能保證愛國者治國,一些官員把錢和人偷偷放到外國去,就不太愛國,中國尚且如此,香港就更是沉累深遠,「歷史不清白」。他們可能亦預計香港的政治菁英亦一樣,自己打著愛國旗號,但家人可以移民外國搞移民生意,但因為北京信任,所以不會用「不愛國」的名義將之打倒。
說穿了「愛國者」是「北京可信任之人」,反之,要摘除誰人公職的時候,不用糾纏法理和典章,簡化為「不愛國」的道德指控便可了事,其實是將 2016 年以來的 DQ 制度套上民族大義的合法性,永存於通例之中。
這也一定程度打通了香港政治和中國政治的隔離,種下了中國黨派鬥爭正式入主香港的新局面。「愛國者」之間互相指責同行「不夠愛國」之互相傾軋,已是可以預期,如今亦已見端倪。因為形勢的各種變化,一些人可能一夕由愛國者被打成不愛國者,一直獲得信任的人又可以一夕失去信任,見 2012 唐梁之爭。
因此香港還是會亂,只是北京可能認為香港反正都是亂,不如採取主動以亂達治,將混亂的節奏掌握在手中,好過香港用自己的節奏混亂。然而這說明了甚麼問題?就是體制自設計起就並不和諧,自身帶著衝突甚至自我毀滅的基因。
因「錯誤」而生的香港
強世功可能代表中國內部某種對政策祖宗的修正主義思維。固然上一代香港從政者作為被統戰對像,得到過中國禮遇,他們就一天追念鄧小平承諾過甚麼。當初中國為了統戰香港,對愛國者的定義十分寬鬆,依計令香港從政者產生玫瑰式幻想,認為將來自己有機會共治香港。
鄧小平當年是這樣定義愛國者:
「愛國者的標準是,尊重自己民族,誠心誠意擁護祖國恢復行使對香港的主權,不損害香港的繁榮和穩定。只要具備這些條件,不管他們相信資本主義,還是相信封建主義,甚至相信奴隸主義,都是愛國者。我們不要求他們都贊成中國的社會主義制度,只要求他們愛祖國,愛香港。」
又說:
「港人治港不會變。由香港人推選出來管理香港的人,由中央政府委任,而不是由北京派出。選擇這種人,左翼的當然要有,儘量少些,也要有點右的人,最好多選些中間的人。這樣,各方面人的心情會舒暢一些。」
初衷聽來好像十分寬鬆,然而這三十年間,形勢已發生變化。強世功評價一國兩制的「初衷」,便甚具批判意味:
「要把『一國兩制』這種政治理念與基本法的具體制度設計區分開來。『一國兩制』毫無疑問是偉大的創舉,但具體制度設計可以完全不同。事實上,鄧小平當年對香港基本法起草中出現的傾向非常不滿。因為基本法起草正趕上內地自由化思潮泛濫,導致基本法的具體設計脫離了鄧小平預定的思路。正是針對基本法起草中出現的錯誤傾向,鄧小平在 1987 年專門接見了基本法起草委員會,發表了重要講話,糾正了過去的錯誤思路。然而,基本法大的框架已經完成,無法推倒重來。今天基本法中行政主導的問題、中央干預香港的問題、國家安全立法問題,都是當年起草中遺留下來的問題。」
今天中方的新講法是,你支持一國兩制,就要一併支持輸出這個秩序的中國。那中國不是純粹的理念中國,而是具體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你支持一國兩制,想有權利,就要先支持中國共產黨。反對中共就等於反對自己的存在基礎。
今天遺留在香港社會的特殊國家觀念,即大家多年來相信的「愛國不等於愛黨」、「反共也是愛國」,已不再獲得容忍。當年起草香港制度太過自由化,產生了各種「問題」,包括邦聯假想、平行中國、分化的國民身份、本土主義乃至獨立火苗,對中國而言解決新問題的方法就是將制度盡量單一化,將香港和中國提綱挈領的整合起來。
香港的從政者當然不想放棄掌握資源的議會,資源即生死存亡,然而要在這個制度下獲得接納,要從根本層面打倒自己,要支持中共,而不只是「愛國家民族」這樣的象徵層面。若做到那一步,又不知如何跟越來越堅定的選民交代?
將錯就錯的香港未來
三十年周折,由中共「糾正錯誤」而一切回到原點。結果是沒有浪漫,沒有量變化為質變,沒有民主中國,也沒有民主香港。不過經時間催化,當日的「問題」已經結出果子,對民主自由的渴望,弔詭地乘中國的妥協政策之變,又安全地醞釀多三十年,最後變成了別的東西。當中很多假戲真做、或者糊裡糊塗、或者痴心錯付,細緻地看,是全盤失敗;長線來看,卻為來香港的想像提供了過程跌跌撞撞的基礎。功利地說,政治啟蒙和社群意識已經用完了議會,用完了體制機緣,已經金蟬脫殼,不需再寄生保守路線,而是走入尋常百家,甚至溢出海外。
現況比起以前民眾寄望菁英,然後菁英又寄望趙紫陽集團由上而下自由化政改並獲准共謀,或者寄望議會和法治單天保至尊,都少了一點欺騙性。香港不那麼容易自主,但期待中國有天將香港想要的東西送到門前,亦是妙想天開。從 2014 到今天其實都是說明一個事實:單純寄望中國開放和政治自由化、或者外國打救的己願他力路線,行不通。
香港多年來將資源投入不那麼有效的路線,但市場還是有其機制力,人們慢慢就會發現資源有更好的用法,新的路線便慢慢由改變資源運用的集體行為,推陳出新,近年的新活動形式也不是由誰發明,是由下而上改變、適者生存的例子。如果香港是一個生物,它的存亡便取決於進化和演化速度是否能超過它的掠食者;因為中國的回歸政策有過「錯誤思路」,一些燦爛的東西就誤打誤撞養殖了出來。今後香港人如何創造利用這些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便是新時代的新博弈、新功課。
憲政主義有限政府 在 鄭麗君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針對昨(10日)國安局長蔡得勝在外交國防委員會,證實新戶政系統的承包商資拓宏與國際股份有限公司,將非常重要的軟體轉包給中國的網路公司,江院長表示並沒有收到國安局的訊息,至於事實是否違反採購法,鄭麗君強烈要求行政院一個禮拜內必須徹查,並交付報告。
另外,鄭麗君表示,勞工和公務員在產假及陪產假方面有很大的差距,勞工有56天假(包含例假日),公務員若包含例假日則有70天,鄭麗君認為政府應檢討,能夠將產假成為獨立的假別,逐步縮減雙方差距,實質照顧到勞工和婦女擁有優質的環境。
鄭麗君指出,公民課綱選修單元「憲法與修憲制度」微調後,把『1-2簡介主要的釋憲制度類型及其差距及其說明。』刪除,加了一段文字說明,「在憲政主義的架構下,某一法律是否為違憲政價值的惡法,在憲政制度上是交由大法官會議來認定」這個新增的說明有兩項錯誤。鄭認為,檢核小組的憲法程度不如高中生,竟還敢表示他們用憲法來檢核課綱,錯誤的課綱程序應全部重來。
政府在去年6月21日簽訂服貿協議,但兩岸「金銀三會」在去年4月1日就宣布將中國銀行餐股台資金控旗下銀行的上限提高到20%,未卜先知地提早等待服貿協議簽署。鄭認為近年來頻繁的兩岸已成為兩岸權貴的密室遊戲、黑箱中的利益交換。
最後鄭麗君再次向江院長與張部長強調必須承諾遵守102年2月26日立院朝野協商「核四案公民投票有結果前,不辦理追加預算,不放置燃料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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