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告訴我,這篇專訪刊出之後,她決定休息一下,空了幾個月,推掉幾個工作。「因為忽然發現自己停在那個樣子很久了。」她說。我聽了覺得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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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最近傳來的訊息說,她這陣子又開始爆忙。於是,我又沒那麼愧疚了。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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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要在高雄與她對談。想到兩年前,〈無病呻吟〉的 MV 剛出來的時候,我在網誌上做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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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源可能是那一年媒體造謠 Kurt 因為吸毒過量而半身不遂,為了嘲諷,Kurt 在巡迴演唱會上坐著輪椅出場,吊著點滴,在歌迷歡呼中猛地站起來開始表演。〈把所有煩都燒了讓它變成煙〉裡 Leo 王也坐著輪椅,無論是不是用了 Kurt 的典故,裝病似乎是被亂貼邊緣標籤的人對所謂『正常』的反擊:你說我病我就病給你看了吧。故意對號入座,只是這個座是輪椅。社會給某一群人的位子永遠是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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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的歌詞開始會提到才華焦慮,不知道是誰,是什麼事讓他必須如此拮抗。身為同樣開始覺得自己才華不夠用又不願示弱的路人,聽歌時竟然會可悲地見獵心喜。那天聽完歌做了筆記:『什麼是才華焦慮呢?其實就是別人的才華。我們總是先看見別人的才華、然後才看見自己的才華。如果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世上最有才華的人了。但要是那樣,他根本就不會曉得才華是什麼東西、是用來幹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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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和佩萱,所以我不斷說服自己:是對談、是對談,所以我沒有打破自己不辦講座的誓言。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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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很緊張,因為她太有才華了。而且這個世界有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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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子,就只有她,站在台北某一條路邊哭。那是 2010 年,剛從高雄北上的郭佩萱 18 歲,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真的,我那時候就真的哭出來,想說台北到底是怎樣,為什麼公車那麼多?根本看不懂要去哪裡。在高雄,我們家附近只有一班公車,只有一個號碼。我只需要坐那個號碼、去它會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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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輔大旁還沒有捷運站,郭佩萱手上也還沒有智慧型手機、沒有 Google Maps。但這些並不是當時的她時常迷路的全部理由。爸媽都是老師,高中大學都上第一志願的哥哥受到的管教還稍微鬆一些,郭佩萱卻連去離家最近的 7-11 次數都用手指就數得出來。她數學不好,考高中時分數剛好在雄女門檻,但單科沒達標,進了高師大附中;填大學志願時,文組的她順著父母的意,把政大每一個系都填上了。心想:好,志願表前半部就讓給你們,但政大以下要是我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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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終究沒有鐵了心。說是自己想要,手仍默默照著學校分數高低把眼前的岔路排了順序。想走藝文、傳播相關科系,而輔大分數「對家長而言還是比世新高」,因著這樣一份隱隱願意降順上一代期望的念頭,郭佩萱進了輔大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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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來,彷彿一直都不是她選路,而是路選她。但,無論高師大附中還是輔大影傳,都用意想不到的方式結束了郭佩萱的階段性迷路——進高中第一天,她看見如今是大象體操吉他手的學長張凱翔坐在樓梯間大彈大唱,覺得這個人是瘋了嗎?然後又覺得,這樣很帥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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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因為他才決定加入熱音社的。那時候入社還要筆試加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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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長張凱翔出給學弟妹的其中一個題目是:你覺得音樂可以改變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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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覺得,如果要說可以拯救世界的,就是像他這種人。」28 歲的郭佩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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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張凱翔,她人生看的第一場演出可能不會是滅火器加馬猴的不插電。從小學古典鋼琴的她,可能也不會成為社內的吉他教學,和現在大象體操的鼓手涂嘉欽組團;沒有這份和音樂的聯繫,說不定兩年後成為她高中學弟的 Leo 王與她便少了一些話題。要是 Leo 王與她因此稍微疏遠一點,郭佩萱的 MV 導演之路就不會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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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台北就在路上哭,也不是突然。讀過高師大附中/師大附中者,或許會懂得附中病的滋味,何況郭佩萱的附中經驗是和將來的大象體操一起度過的。高師大附中校園就在高師大內,高中部脫掉制服走出校園也不會有人管,大學部搞什麼事、高中部也都看在眼裡。等上了大學,許多附中人發現同學瘋的事情自己早就瘋過,難免曾經滄海難為水,其他新生對大學生活滿是新鮮與過份積極的表情,讓見怪不怪的附中生反而顯得是異類了,「他們到底在 high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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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看附中病離群索居,其實那症狀本質只是物以類聚。「我會說自己在系上很邊緣,但我說的邊緣,是不覺得有人跟我興趣很像。所以我一直往外跑。」大一大二,她到遠在輔大 12 公里外的早秋咖啡打工,只因為覺得和自己有連結的是早秋的人。「就逃去那個地方。比較不想待在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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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年,因為作品,她被冠上「怪奇」「鬼才」「kiang」的標籤。她自己卻後知後覺,大概因為習慣了這種遠。2017 年和鄭宜農到紐約拍片,脖子掛著相機,嘴上抽著草,迎面兩個男人走過來邀請她到一座陸橋上幫他們拍照。她不疑有他,沒想到一上橋就觸動警鈴,NYPD 圍上來,若非她一臉無辜觀光客,就被帶走了。「怪人怪事吸引機」,郭佩萱那陣子在 IG 貼文上這樣自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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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以為紐約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結果宜農說,沒有,她之前在那邊,完全沒有發生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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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近,她才開始懷疑怪事聚攏和自己有關,「我就問凱翔說,會這樣,是不是因為我自己也很奇怪啊?凱翔就說,咦妳是現在才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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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倒是附中病識感中迷人的一塊了:我並不奇怪,我只是做自己,結果讓別人覺得我奇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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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每個人的本質都很怪,差別只在有沒有表現出來。我真的有很怪嗎?我覺得大家說我怪的時候,都還是把怪當成某種『潮』;但真正的怪,比如說在公園對著樹打拳的阿伯,那種怪是沒有人理解的。當一個人很真誠地表現自己,他就有可能『被當成怪的』,那對我而言不是真正的怪。」真正的怪,是和盤托出之後仍不被理解;自我風格的展現,在郭佩萱的尺度裡算不上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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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她的風格何來?其中一支脈絡仍與離家有關。自稱高中畢業之前在家中「像照著課本過活」,北上就學獨居脫離管教,郭佩萱一口氣大解放:「我想要看這個世上所有負面的東西,看 B 級片、變態的片;網路上列的什麼十大禁片,我全部都要找到、我就是要看。從書上找那種最黑暗的東西⋯⋯」除了打工,她就窩在沒有對外窗的租屋看片,分不出白天夜晚。作家言叔夏在散文裡寫過看電影到日日不見天日,反正我很閒鍾佳播談他那醒來看片睡著做夢的大半年,竟與郭佩萱的大學生活不約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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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脈絡,則是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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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交通各有潛規,郭佩萱摸不透市民大道和忠孝東到底哪邊不能騎機車,傻傻騎著騎著,好幾次被警察攔下。偶爾上錯橋,機車下不來,一人一車在陣中不知所措,卻又不能停下,因為停下來更蠢,更危險。安全帽下表情淡定,是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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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台北騎士經驗既是真正發生的處境,也是處事的隱喻。「在台北會有某種自卑感,某天發現潮流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發現我的 fashion、設計感,根本和別人不同。猛一回頭,發現自己 sông sông 的。一開始,我會覺得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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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能停,停了更蠢,「後來在 MV 創作上,我知道要創造精緻的美感要有很強的美術,但隨便一個設計科系的人都可以做出比我漂亮的 MV,那我的 MV 到底好在哪?我需要的並不一定是把自己變得和別人一樣。我需要的,反而是誠實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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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怪的,爛爛的,但又好像沒有完全那麼粗糙。想著:算了啦,就這樣啦,雖然很爛但照樣弄出來⋯⋯到了某個程度,反而覺得,欸,好像那個東西打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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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還是有在聽,但影傳系學生畢竟要拍片。原想繼續玩團的郭佩萱沒有足夠的時間,在大學中後期以拍攝短片為重心。以為會與音樂漸行漸遠,高中學弟 Leo 王這時正好從巨大的轟鳴轉戰饒舌,找上她拍影像作品〈唐伯虎點秋香〉,場景就在郭佩萱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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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成本新台幣 32 元,用來購買兩大張綠色的紙,貼在她房間牆上當綠幕,燈光用家裡的檯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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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就想說,好,沒錢,要爛我們就要爛到超屌,把爛東西全部弄上去。那不能單純說是裝作嚴肅或刻意幽默,主要還是那份真誠。如果你有一點點意圖精緻、做作的感覺就會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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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人生哲學,也是導演心法,騎錯橋也要騎下去的覺悟,仍能從郭佩萱如今的作品中見得。在她的 MV 裡,雖然會採用實景,但在美術或取鏡上,畫面往往並不極端寫實,留有刻意讓觀眾感受到非寫實空間的破綻,例如〈你朝我的方向走來〉中半實半虛的電影院票口,例如〈Hotel〉中亦真亦假的日式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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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的演出,也被調整在類似的狀態,一方面在早期案子經費不多,讓素人或音樂人親自演出能有效壓低預算,另一方面,素人演出的不協調感,與上述郭佩萱的影像美學確實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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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也影響她撰寫拍攝腳本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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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說,希望在某個地方有幽默感,但我們知道素人一定沒有足夠的演技去表達劇本上寫的『幽默感』,所以我很習慣腳本寫得很清楚、很簡單,簡單到會告訴演員『這個地方你要用某某動作拿水起來喝幾口』這種地步;這種情況下,演員並不需要知道太多情緒,我會來掌控所有動作銜接起來的效果。反而如果是有經驗的演員,他們對腳本上的動作和情緒都有自己的想法⋯⋯這時如果他們的演技沒有到最佳,很容易兩面都顧不好:既沒有素人做不到動作時那種可愛的不知所措,也沒辦法表達腳本要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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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手來演戲,現場可能會尷尬,所以那個東西才好笑,因為那是真的,不是演出來的,」郭佩萱說,「但硬要演尷尬卻演不好的時候,後期再怎麼剪,都不會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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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常常對大家說,拍演員最可怕的,就是卡在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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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佩萱式的爛到極端,成了她的招牌。最近找上她的業主,不少指定要這樣的風格。今年中,Leo 王發布的其中一支新曲〈時間的奶昔〉,郭佩萱第一次玩 3D 動畫,就挑戰將動畫中的破圖和失真玩到最底。製作時,她站在動畫師螢幕旁,下的指示是「做爛一點!再爛一點!那邊太精美了,爛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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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郭佩萱的「草口未工作室」圓夢之年:拍到了偶像斑斑(林以樂)的作品〈假期〉,也因黃子軒與山平快〈Hotel〉的機緣請到另一個偶像拍謝少年當演員,還讓拍謝的薑薑穿上女裝。七八月有時間受訪,是郭佩萱刻意拍出空閒給自己。上半年實在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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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曾在路邊大哭的少女,如今成了為了找工作室空間守在電腦前、凌晨三點一看到房訊馬上傳訊息、隔天直接衝到房東面前簽約的行動派。草口未現址落在中山區與大同區交界、獨立書店與五金修繕共存的巷弄裡,一整層樓的老公寓。陌生人來訪,第一句話總是問:這是妳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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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才知道,她是真的少回她真正的家了,有事回高雄時甚至會借住朋友的住處;與家庭的連結淺,郭佩萱的情感支持多半來自友人。自嘲人生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小時候看太多王道漫畫,被灌輸了「在偉大航道上就是要有伙伴」的價值觀。她仍維持著附中人的風骨,縱然被當成異類也要持續尋找同類,除她以外,草口未兩位成員劉政瑋、徐廉傑都是她的大學同學,她開玩笑說是她們是系上唯一有電影夢的人;長期合作的服裝余冠儀是她的高中死黨,也是她少數交好的女性朋友。今年一忙,郭佩萱三番幾次想過擴編,但一想到需要適應不熟悉的對象,又決定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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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案子,是朋友牽的線;偶爾拍到原本不熟悉的樂團,拍攝前就盡量他們聊天,也是為了先把他們變成朋友。「越熟悉的人,我拍得越好。真的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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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就是由朋友構成的啊。」被外界想像為特立獨行女子的她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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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MV 導演,不能不說是受同溫層影響。朋友都在做音樂,所以她拍 MV。從她的職業足跡來看,自然會意外 2017 年受訪時,她說自己的目標依然是拍個人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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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熱愛自己的工作,但,「在 MV 裡,我不是唯一作者,我跟音樂人是一半一半的。我自己不喜歡在 MV 裡把我放得非常重,影像導演太過支配一切、蓋過音樂,MV 就無法感動人。因為這樣,MV 裡我只有一半而已。還是想要建造自己的世界,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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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非一開始就曉得表達的方法。回到 2008 年的高師大附中。校園裡,熱音社的男同學常常「捉弄」郭佩萱,一個人架著她,另一個騷她癢。說是捉弄,郭佩萱是真不舒服,卻只懂得埋頭逃跑,連老師看到都忍不住對她說:我教妳防身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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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覺得,這應該是因為當時的我不會表達我的心情。大家看我平常好好的,其實我對於人之間很細微的事情很敏感——如果今天他跟我玩,我生氣了,導致他尷尬的話,我看著他尷尬會比我自己尷尬還難受。而我沒辦法不看到別人因為我而產生的情緒反應,所以我乾脆不表達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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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中的內隱的情緒,只好反饋回虛構。「我認知到現實生活沒有辦法實現我的想像⋯⋯我想像的世界跟現實是不一樣的。然後,我就會覺得,唯一可以實現我想像中世界的,好像只有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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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V 是她回應同類的方式,而電影讓她往更深、或許連身在同類之中都不被理解的部份邁去。想起她的譬喻裡那位對著公園的樹打拳的阿伯。郭佩萱真正的怪,還沒有顯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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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執著,讓她即使忙到連續工作四個月,空閒時仍在想本。也是這份執著,讓原本想成為攝影的她改當導演到如今,「在業界,女生當攝影,意見會很不被看重;還有一些很現實的事,比方男生可以兩個沙包,妳只能扛一個,那沒有攝影師會找妳去當助理,妳就沒有管道可以摸索這個領域。我居然也做過造型欸!因為我是女的,大家找我幫忙,就是問我要不要做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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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當導演與剪接時,她不會感覺自己被身體或身體所被附加的印象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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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這個身份,讓我覺得我在想什麼有被重視。這一點還對我來說還滿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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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她的作品中那些注視女性時的微妙視角:MV 裡,女性角色現身時常被郭佩萱給予慢動作、近距離特寫;同時,她會刻意展示女性身體帶有性魅力的細節或動作,例如〈無病呻吟〉裡演員穿著護士裝甩點滴管、〈我朝你的方向走來〉中 9m88 以指節騷後腰、淺堤〈陷眠〉中冒汗的依玲啜飲紅茶冰的唇形,是性感,也帶點過份誇張化雄性凝視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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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她,在作品中放入這些,也和身為生理女性有關嗎?她卻說道,其實她曾經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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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太知道怎麼跟女生相處。國中時有點懷疑自己喜歡女生,但後來知道不是⋯⋯可是,反而是因為確認自己是異女這件事,讓我開始懂得去欣賞女性。因為有太多事情是生理男無法理解的。當我發現男性無法理解這些事之後,這一點又反饋到我以前恐女時那種『為什麼我不能當男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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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說我想變性,或變成 T 什麼的,不是這樣。是我一直想要擁有很多男生會有的那種中二眼光。那種眼光是因為沒有體驗過社會上女生的遭遇才能保有的。我的作品很多中二視角,應該是一種彌補心態吧?我當不了中二的男生,但是我可以去重現我想像中的那種還沒有被破壞的、看世界的眼中,應該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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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自己的眼光不要這麼敏銳,卻反而捕捉到了最微小的地方。許多地方,身為直男的攝影師沒什麼特別感覺,是郭佩萱在攝影機旁喊:「你要拍那個脖子!那裡男生會覺得很好看!你是性冷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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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時說笑,偶爾被當成哥兒們,想過最多以後,看起來反而像沒想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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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在我人生最低潮的時候,我真的是會跟人家說我想死的那麼低潮。可是到了最底,我想到最負面的事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身體反而是笑出來的。聽起來很荒謬,但或許是一種自我防衛機制吧?然後我才發現笑這件事對我來說好重要喔,笑的時候我好像別人,像一個旁觀者,看所有痛苦都是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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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掘真實的途徑可以是誇張與虛幻。她說,她最喜歡的創作者都是能將現實和虛幻結合得非常好的人。「純粹的虛幻,是你腦中想什麼就是什麼;可是,真實是需要發現的。當對事物的了解深到一定程度,才有辦法將兩者結合在一起,讓人從腦子想的東西裡發掘出真實來。我還是想要保留我的想像世界,但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這是我現在想要創作出來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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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通過張凱翔的考驗,進了熱音社,是這一切的開始。音樂能不能改變世界?16 歲的郭佩萱對著景仰的學長回答:「人們所有戰爭、衝突,都是人類思想的發表。而音樂,也包含了人類的思想。如果說戰爭可以改變世界的話,那麼,音樂也可以改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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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又試著逗我笑:我只有自己回答得好的事情,才會記得這麼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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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啦,就這樣啦 ——
專訪導演郭佩萱:那邊太精美了,麻煩再爛一點
https://bit.ly/3l0DZ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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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撰稿_ 蕭詒徽
攝影_ 洪以樺 Chair Hong
責任編輯_ 溫若涵、李姿穎 Abby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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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S monthly
www.biosmonth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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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南方 —— 以百年之名:文學沙龍系列對談
www.facebook.com/events/45423871554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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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文學館二樓:高雄市前金區民生二路 39 號
自由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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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1.28 S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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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 - 12:00
楊佳嫻 VS. 騷夏:從身體出發由詩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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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0 - 15:00
鄭秉泓 VS. 鄭烱明、曾貴海、陳坤崙、彭瑞金、鍾鐵英、鍾鐵鈞、鍾舜文等:點亮臺灣文學的火炬,我們眼中的葉石濤、鍾理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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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0 - 18:00
凌性傑 VS. 楊子霈 VS.沈信宏:你家與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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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 - 21:00
鄭聿 VS. 徐珮芬,林達陽主持:痛並快樂著,廢且慢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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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1.29 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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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 - 12:00
蕭詒徽 VS. 郭佩萱:尋找最理想的誤解:文字/影像作為現實的兩種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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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0 - 15:00
陳雋弘 VS. 任明信,林達陽主持:寫詩的我與不寫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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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0 - 18:00
林達陽 VS. 張嘉真:青春書寫的半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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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 - 21:00
鄭哲涵 VS. 林雅雯,林達陽主持:給文學愛好者的迷因時代生活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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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訃聞:攝影師 #鬼海弘雄 逝世 拍攝淺草寺人像照逾45年】
2020年相繼傳來攝影師逝世的消息,日本經濟新聞報導,著名攝影師鬼海弘雄 ( #HirooKikai ) 於10月19日因淋巴癌逝世,享年75歲。
鬼海弘雄最著名的作品,包括1973年起於東京淺草寺拍攝的黑白人像照片系列《PERSONA》,東京及附近地區的城市景觀、土耳其和印度的照片。
2003年,他出版攝影集《人物》(#PERSONA)收錄了30年來拍攝的人像照片,將日本社會不同階級的人物盡收鏡頭之下。一舉獲得土門拳賞、日本寫真協會新人賞、伊奈信男賞、「攝影協會賞」等多個重要獎項。2009年,國際攝影中心 (ICP) 及Steidl出版攝影集國際版,在海外聲名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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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可以為你拍一張照片嗎?」鬼海解釋,拍攝淺草寺是因為離他住所很近,從前那一帶是棚戶區,他指自己在農村出生,在那裡可以看到許多許多從農村到城市打拼的人物。
起初,他以不同的街景作為背景,後來想更加突顯每位被攝者的內在和性格,因此改為以淺草寺同一面紅色牆作為背景。出版《人物》後他一直拍攝,直至幾年前受訪他已在此拍攝了45年之久。
鬼海會在寺外一直等待,直至遇到對的對象,便上前交談和拍攝,有時一等就是幾小時,甚至是3、4天也沒有收獲,「如果他的風格不是從骨子裡透出來,我是不會拍的。」每次拍照後,他不會記下對方名字,只用一句簡短的形容紀錄被攝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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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生於山形縣,高中畢業後曾在當地從事公務員,一年後辭職,入讀東京法政大學哲學系,畢業後鬼海曾任2年貨車司機、2年船場工人,還有半年在捕捉吞拿魚船上當船員。
畢業後一直與哲學系老師 #福田定良 保持聯絡,後來老師介紹他與《 #相機每日》雜誌編輯 #山岸章二 認識,鬼海於1973年5月在該雜誌正式刊登第一幅作品。山岸將美國攝影師 #DianeArbus 的作品拿給鬼海觀看,令他深受啟發,自此認真踏上攝影創作生涯。其後3年,他一邊兼職一邊學習黑房技術,至今拍攝所有照片都是自己沖曬。
最令人津津樂道的故事,是1975年鬼海偶爾聽到消息,有機會用半價購買心儀的二手相機(Hasselblad 500cm與80mm鏡頭)。他與老師分享這個消息,第二次見面時,福田竟然拿出30萬日元無償借給他購買相機,當時大學畢業生平均4萬日元月薪,那是一筆非常大的款項,但福田叫他只管拍出最好的照片。40多年過去,鬼海依然用這部相機來拍攝人像。
他曾在數年前的訪問中說過,自己一生可能拍過的人物不超過1000個,雖然他拍攝的是日本人,但照片卻給世界的人看,他相信肖像可以超越語言拍攝出人的本質,「地球是圓的,不論到哪裏,都要拍出人性。如果拍日本人,中國人看了不認同的話,那就是失敗的。」
攝影:鬼海弘雄
撰文:#難分
資料來源:https://s.nikkei.com/34dlX7g
#日本 #淺草寺 #肖像攝影 #R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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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C中文網】南海泡沫:英國300年前一次金融危機留給後世的遺產
作為現代金融市場的鼻祖之一,英國倫敦股市見證過無數跌宕、狂熱、股災和危機,第一次重大危機發生在300年前,史稱南海泡沫。
南海公司是一家身份特殊、業務創新的英國海外貿易公司,實際以金融投資為主業,1713年開始在倫敦股市釀出泡沫,1720年春夏南海股價驟升急跌,股市泡沫破裂,觸發政壇動蕩,同時也催生了市場監管、政府行為約束、潛在風險控制等現代金融市場要素的公共討論。後人研究還發現假新聞對泡沫興起和破裂所起的作用。
南海泡沫破裂,當時輿論嘩然,各界群情激昂。政客義正詞嚴地要求展開調查挖出元兇;南海公司董事會成員被批叛國、欺詐,被傳召到議會出席問訊。文人墨客以詩歌、檄文,諷刺漫畫和舞台戲劇抨擊市場和那些被認為的始作俑者。英國財相一度被關押在倫敦塔。
風波最終平息之後,南海泡沫成了金融醜聞的同義詞,逐漸又成為經濟學一個專用名詞,指脫離常規的投資狂潮引發的股價暴漲和暴跌,以及之後的大混亂。
不過,即使到了今天,經濟歷史專家們仍找不到南海泡沫之後經濟陷入長時間衰退或持續低迷的證據。因此,有人認為它就是一樁金融醜聞,因為各種原因,被誇大成傳聞中的危機。
戰爭、股市和販奴
要了解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需要先回顧一下現代金融市場的出現和早期的混沌狀態。
據史料記載,倫敦金融市場的誕生跟1688-1697年那場歐洲大陸上的戰爭有直接關係。那場戰爭被稱為九年戰爭、大同盟戰爭和其他一些名稱。起因是法王路易十四在歐洲大肆擴張版圖,遭荷蘭、瑞典、神聖羅馬帝國哈布斯堡王朝、英國和西班牙等國結盟抵抗。
為了籌集戰爭資金,英國統治當局從1690年開始在倫敦逐步建立具有現代金融市場元素的證券交易市場,1694年成立了中央銀行 — 英格蘭銀行,發行了有史以來第一批國債,並且開始發行匯票,即一種帶有「承諾付款」的代金券。
當時還開始盛行彩票、年金、股份公司、保險公司,以及各式各樣的賺錢理財計劃。歐洲大陸上,荷蘭和法國金融投資業發展迅速,跟倫敦遙相呼應。倫敦金融市場就在這段時間積累了大量財富,不斷壯大。
1713年,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結束,根據《烏得勒支條約》,英國獲得向西班牙控制的南美洲販運奴隸的權利,每年一船黑奴,為期33年;作為回報,英國允許西班牙進入英國皇家非洲公司控制的非洲西海岸所有的英國致殖民地。
這時,南海公司已經成立兩年。公司全名:大不列顛商人與南海及其他美洲各地通商並促進漁業的公司, 主營業務是海外貿易,股份制。
泡沫興起、膨脹
泡沫背後的真正原因很複雜。
南海公司跟政府做了一筆交易,從政府手裏買斷西班牙南海貿易的合同,然後政府發行的國債都打包交給南海公司管理,每年付利息。
買了國債的人可以把票據拿去折換成南海公司的股票,從政府的債主變成南海公司股東,不再拿債務利息,改拿分紅股息。國債不能買賣,但南海公司的股票可以交易。政府則把自己的債主從無數公眾變成一個,南海公司。
南海公司的創始股東包括財政大臣羅伯特·哈利(Robert Harley)和一位曾經經營彩票的金融家約翰·布朗特(John Blunt)。布朗特因為創辦南海公司,後來還封了爵位。
南海公司與老牌奴隸貿易公司「皇家非洲公司」合作,從大西洋向南美運了數千名奴隸,還得到皇家海軍護航。這更加深了公眾對南海公司得到政府撐腰的猜測,因此對它的股票更放心、更熱切。
到1720年夏天,南海公司的股票被高估,帶動大市上漲,其他公司的股價也水漲船高。部分原因是許多新手進入股市盲目從眾,還有一個原因是當時法國股市崩潰,不少投資資金流入倫敦,助燃了倫敦股市泡沫。
但是,南海公司向股東承諾的南美貿易活動和豐厚利潤始終沒有真正兌現,而公司的行為也越來越像一家銀行,開始借錢給自家股票的潛在投資者,以維持市場需求,推高價格,鞏固泡泡。
史學家愛麗絲·馬普爾斯(Alice Marples)博士指出,當時賣給投資的股票數量是實際可以交易股票數量的一倍多,從新股東手裏得來的錢被用來支付向老股東承諾的高額股息。現在有人形容那就像18世紀的龐茲騙局。
金融泡沫一旦開始膨脹,在一段時間內會迅速吸引更多各式各樣的投資者,包括新手和投機者,股價被迅速哄抬到無法持續的高位,然後遇到最後一根稻草,或因為某個偶然契機,開始暴跌。南海公司的股票從1719年到1720年底,股價飆升10倍,於1720年8月觸頂,然後斷崖式跌落,到年底跌破初始價。
當時的人們沒見過這種驚心動魄的跌宕。
狂歡盛宴結束
據一位古物和自然哲學家威廉·斯托克利(William Stukeley)在《艾薩克·牛頓爵士的回憶錄》(1752年)所述,1720年9月,南海公司股價第一次垂直下跌後,「世界正處於極大的困擾之中,成千上萬的家庭被毀」。這次股市崩潰最令人驚駭之處是社會各個層面幾乎無一倖免,投資巨大的精英階層成員和機構受打擊尤其嚴重,包括皇家學會,曾擔任皇家鑄幣廠廠長的物理學家艾薩克·牛頓(Isaac Newton)。
但是,也有幸運、精明的投資者在這幾個月的股市跌宕中找凖時機有所斬獲,比如文具商托馬斯·蓋伊(Thomas Guy)在南海公司股價從峰值跌到一半時出售自己的持股,賺了一大筆,1721年用這筆錢在倫敦泰晤士河邊建了蓋伊醫院(Thomas Guy Hospital),載入史冊。
牽涉面如此之廣的金融災禍,議會不能不展開調查,然後發現內幕交易和貪污賄賂的證據,公司幾個董事受到懲罰,包括位居內閣的高官。他們受到彈劾,私人資產和物業被沒收用來補償投資者,剩下的股份分配給東印度公司和英格蘭銀行。負責將國債打包給南海公司管理的財相艾斯拉伯(John Aislabe) 被撤職並一度監禁在倫敦塔。
最後,新上任的第一財政大臣羅伯特·沃波勒(Robert Walpole)通過巧妙的政治手段安撫公眾,為王室和金融業止損,而南海公司繼續運營,一直到1853年。
醜聞、危機和假消息
債務證券化、政府官員假公濟私、投資公眾盲從和市場的貪婪、變化莫測,似乎在300年前這場金融泡沫中登場。
英國南安普頓大學經濟學和經濟史講師海倫·鮑爾(Helen Paul)認為,南海公司泡沫破裂,究其實質應該就是一樁醜聞,雖然社會各階層都以不同形式和程度捲入其中,但跟1929年和2008年的股市泡沫破裂導致世界經濟危機不同,之所以被如此重墨渲染成金融史上第一次重大危機,一個重要原因是假消息橫行,引爆了公眾集體憤怒和道德恐慌,即使公眾對真正發生了什麼事並不了解。
鮑爾指出,首先,這件事發生在證券市場早期階段。這意味著監管、理論和法規都處於萌芽狀態或者根本還沒影子,財經記者這個概念還沒出現。公眾最容易獲得的相關資訊就是口口相傳的信息,包括無稽之談和陰謀論。
其次,這件事越燃越烈的另一個原因是傳聞投資者可以索賠,補回損失。所以,很多人便誇大自己的虧損。民間流傳的虧損規模跟史料能夠提供證據支持的損失相差極大。
再者,遇到這類影響範圍如此之廣又涉及錢財、股票投資的公共事件,輿情必然洶洶,必然會出現萬夫所指的公敵,而那個年代最容易淪為替罪羊的是外國人和出頭露面、參與金融投資的女性,還有不少宗教團體。
最缺乏的是客觀冷靜的報道和分析,於是醜聞二次發酵。
牛頓項目研究員馬普爾斯博士認為,南海公司的業務包含大量政治元素,這是泡沫形成的一個重要因素,因為在公眾心目中它的後台幾乎就是政府,而且大量社會頭面人物都加入了這種全新的理財投資活動。
更重要的是,這家公司似乎提供了一條從王公貴族到市井小民都能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共同「快速致富」之路。當時,從國王到女僕都買了南海公司的股票,交易盛況空前。
有過這種慘痛經歷後,公眾開始意識到市場的複雜性和反覆無常。
馬普爾斯博士指出,南海公司泡沫的破裂,再加上法國和荷蘭等地陸續發生類似的市場風波,把金融投機、新金融投資工具的價值及其風險等新問題擺到公眾眼前,推動了圍繞市場監管的確立、政府行為規範及腐敗風險管控機制的建立的公共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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