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到位的分析:
「我看不懂的是,例如Laclau也是左派,因此左派理論是很實際的,另一個左派紅人齊澤克,他的理論用起來也很到地的,而巴丟也強調,普世是在個體身上落實的,他甚至歌頌文革,看來不夠正氣吧?但不知何解,八十後派去到關鍵的時候就會退縮,這個關鍵是甚麼?也許就是齊澤克講的the Real,他們不肯由一個象徵世界和意義世界,重回那創傷性的現實。因此,我們看見土地正義聯盟不選立會,看見908佔領政總後的突然崩潰,也看到他們一直不願意認同一個單單是維護自己利益的人(例如D&G及佔領上水的情緒表現),他們維護的必須是這個人身上的"弱勢"。
這種猶豫不決早展示在八十後派的icon梁文道身上,這人經常令人迷失在浩瀚的引經據典之中,但你找不到甚麼行動綱領,他也許志不在進入創傷性的the Real,我不說他是吃文化飯,因為文化人要吃飯也無可厚非,但肯定的是,你看不清他說了一大堆究竟是想怎樣,你看不到背後的drive、的mission。梁文道的冷傲,亦常見於八十後派,相對於此,自治派的情緒便顯得太充昏頭腦、太real了。」
【社運派的七個空缺】
(社運派對社會建構組件缺乏興趣)
我指的社運派,亦是八十後派。
曾想把本篇叫做「進言」。但不好,因為八十後派都是讀書人,讀書人是聰明人,正所謂文人相輕,聰明人會自己進言,但聽不下你的進言。
社運派做的事,我不會否定的,我不會說讀書不好,左派分析不好,或者農業不好,快樂抗爭不好。不會。
只是,我發現,也許是理論和實踐皆有成因,社運派對很多事情是不感興趣的。理論而言,他們喜愛的分析,是屬於「意義分析」,意義分析者,一是生產論述,二是解讀符號,三是識破權力,三個方向都是在說:「除意義外,別無價值。」這是八十後派的理論框架。而實踐而言,八十後派開闢一個叫做社運的空間,他們沒有察覺這個空間是過渡的,它是為社會變革而生產的,而最終是要解散,來達成社會長期的轉化。沒有,他們形成了一個社運世界。
社運派缺乏興趣的,有七件事,就是消費、生產、投資、藝術、科學、家庭和國家。大家請留意,這七件事都可簡易劃成:建制。但也請留意,這七件事也是構成生活的必要元素。
消費,它由開始就是異化生產。這是事實。但社運派的結論,不一定是事實的必然結論,這結論是:我們不要消費。越像消費,便越違背社運種種崇高的信念。因此,唯一合法的消費論述,是減少消費,終極目標是零消費。因此,社運不會發展消費。
生產,那可能是社運派部份人的行業,但那不是議題。有趣是,本來工運和學運是結合的,但在香港是分裂的。再進一步,社運不會組織商會,他們尋找「良心店舖」,只是欣賞店主的良心,而不是關心他的營運。他們會因為店子倒閉而嘆息又一個地產霸權的犧牲品,而賺錢的店子就可疑了,他們也沒有想法給你的生意起死回生。因此,社運不關心生產,不關心工業、服務業、營商。
投資,金融和地產,是香港的原罪,一切災難由此而起,社運派要遠避投資,也是情有可原。但亦因這樣,當社運派要錢的時候,煩惱就來了,他們本來就不管這個,只能靠良心會計師和良心金主,支撐一切的商務。
以上三點,總歸就是經濟。因此,社運派不關心進入經濟,但他們善於用馬克思分析,離身的批評經濟。
第四樣社運派不注重的,是藝術。社運派之所以看藝術,係因為這藝術作品的意義是「社運」,剛好與他們的口味相同,而不是因為他們真的喜歡藝術。因此,藝術人不要進入社運圈,否則你的作品會越來越平面,只餘下「社會意義」,失去那作為形式的藝術。
社運派沒有藝術,只有「文化」,因此一切有「藝術」的名字在上面的,其實還是文化。要被社運圈理解,你要變成社運音樂、社運藝術、社運文學。在菜園村,本來藝術是自發的過渡參與,但隨著社運自成一圈,藝術便在社運圈中,以文化的實質延存下來,管你藝術詣藝不濟。
文化和藝術的分別可多。文化是沒有高低的,藝術是有的。你可以做藝術不濟,被行家批評,但文化是大家開心的,沒有所謂好壞,只有見解。法國哲學紅人巴丟就批評,文化取代藝術,是這二十年的變化,這是危機,是真理的消失。
相反,當陳雲批簡體字是殘體字,那是貴族語言,事物有高低,有好壞。這是社運派無法理解的傲慢語言。
第五樣社運派不感興趣的,是科學。這跟他們對工業、對從商不感興趣有關。但生活裡,真正的生產活動,除了這些還剩下甚麼呢?科學在香港是高度建制化的,巿民只能以興趣小組參與。醫學和科學,本來可以成為抗爭的論述(例如藥劑師學會其實反奶粉霸權),但社運圈關心的較多是醫療作為霸權,多於如何善用它。
除此,社運派亦對家庭不感興趣,家庭中會發生社會議題,但家庭的常設活動,卻不是他們關心的。我們有家長走出來反國教,但要回家照顧家庭,就貴客自理了。他們不關心奶粉霸權,不關心學校制度,不關心育兒。
如此,社運圈跟福音派和靈恩派教會有一點相像,就是把生活排除出去。如果社運派會對所針對議題進行普世的理性分析,被排除出去的,便只有純粹的個人情感。
而最後一樣社運派不感興趣的,就是國家。也許,正因為國家又不本土、又是最大的建制,他們並沒興趣發展國家論述,亦因此,唯一談論國家的是去反對愛國論述,欠了一個可以與偽國民教育匹敵的國家觀。
我相信,社運派與自治派其中一個衝突原因是,他們缺乏公共語言去談生活,談自己的生活建設,這個生活由經濟活動,以至家、國的建立,這一切他們都不感興趣。就這樣,他們被批評為清高、冷傲,這是天大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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