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蘭山中野書(24) 命則處幽
都蘭山中夜晚靜謐,海濤聲渾厚內斂,像低音大提琴,反而是貓頭鷹幼兒學吹口哨似的呼喚聲從桃花心木森林深處幽幽傳來。
決心整理書架。搬家太多次,不願捨棄的書籍一次一次進出紙箱,下了書架又上了書架,結果就是想找的書怎麼也找不著,因為分類離了譜,譬如《台灣的殼斗植物》和《民主國家如何死亡》並肩站立,《圖解山海經》和《源氏物語》和《東三省防疫與政治》貼在一起。
在《莫斯科日記》旁突然瞥見《還魂草》,趕忙抽出——周夢蝶的書都在西南架上啊,怎麼落單在這兒......
從《還魂草》裡驀然掉下一片紙。
就站在那書架前,手捧著這本很久、很久不見的書——是怎樣的機緣,在大海盪漾、深山黑甜的夜晚,重逢。
掉下來的紙,是周夢蝶郵寄這本書的信封封面,用毛筆字寫的寄信人和收信人的姓名地址。顯然我捨不得丟,剪了下來,夾進書內。
翻開書,序文前是周先生的字,不是簽在書頁,而是寫在宣紙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宣紙黏貼進書裡:
命則處幽
吾將罷兮
願及白日之未暮
八十九年庚辰上元前夕
書奉
龍應台先生
書中有一個凸出的發黃的標簽,翻開,是第四十六頁,「六月」:
.....葡萄與葡萄藤
在相逢而不相識的星光下做夢
夢見麥子在石田裡開花了.....
第196頁,他的「紅蜻蜓」詩,從報紙剪下,用漿糊貼進書裡。
版權頁的後面、全書最後一頁......
我幾乎不記得這本《還魂草》是周夢蝶親手「作」的書,不記得這本書裡有那麼多他的手跡、他的用心用力、他的溫潤關切......
民國八十九年「庚辰上元前夕」,是公元兩千年二月十八日。二十一年之後,雪白流蘇花開的一個夜晚,獨立滿牆書籍之前,怔怔然:當時在市府工作奔走於廢墟古蹟之間、困頓於議會質詢的砲火之前,我有回報他的真摯溫暖嗎?
可能沒有......
連吳鈞堯記得的那個場景,都記憶模糊了......——————————————
吳鈞堯/聯合報
「我難忘的一件龍應台事,是她擔任台北市文化局長,於詩歌節朗讀活動時,『營救』周夢蝶。感冒的周公在台上打了個噴嚏。怎麼談詩、讀詩都不重要,而是老人家拖著兩條長鼻涕,孤單而無助。眾人不知如何是好時,龍應台不加思索走上前,拿紙巾幫周公搵鼻涕。她隨侍在側猶如女兒,直到朗讀完畢,才窩著一攤紙團回座。」
同時也有10000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910的網紅コバにゃんチャンネル,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
「流蘇 幾 月 開花」的推薦目錄:
流蘇 幾 月 開花 在 Finn 黃士勛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這是一個徵文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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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是嬉皮 我長大後還在混溫羅汀。】
春天的溫羅汀是生意盎然的。在這裏,每年的開花時序是:臺大校門潔白似雪的流蘇花、散落在椰林大道上奼紫嫣紅的杜鵑,過兩個禮拜,遊客們會聚在溫州公園,到盛開的加羅林魚木樹下拍照留念。
我在大學畢業後去念了臺大戲劇研究所。那時我跟自己說,要嘛好好的地把研究所念畢業,要嘛完成一張自己的唱片。三年過去,我的第一張個人創作專輯《我小時候是嬉皮》發行,在學校是學了不少東西,只是碩士學位最後就隨它去了。
在那之前,我已在溫羅汀走跳多年,約莫從念小學一路混到現在,看著新生南路口的21世紀炸雞改成肯德基後來又換成屈臣氏(最近又準備要換了),大世紀戲院倒了又開開了又倒。我打工的挪威森林咖啡館從三間變兩間變一間;就在最後一間要收掉前夕,我在店裡拍攝了《嬉皮》的專輯封面。
1996年,誠品在台大對面開幕,包括誠品兒童館,前後有過至少三個店面;當然,最棒的當然還是有音樂館的時期。二十世紀末音樂數位分享方興未艾,對於實體唱片還是有很多執念的我們,總是會去和音樂館店員打聽最近進了什麼好貨,然後攢攢口袋裡的鈔票和銅板,硬是要買幾張回到學校可以跟熱音社同學炫耀的CD。音樂館三不五時會舉辦音樂活動,邀請獨立音樂人表演。曾在那演出的創作歌手現在都已是人人尊敬的老師級人物。想起來印象最深刻的演出,應該是音樂館門口的1976跟甜梅號,還有在書店騎樓下熱鬧開唱的糯米糰。我記得糯米糰表演的那次,我是穿著高中制服跟同學一起去的。
我之所以會開始創作,大抵跟《當壞人沒變壞的晚上在女巫店》這張現場專輯有關,女巫店因此也成為我心中神秘的音樂聖地。包含地下社會,以及後來的The Wall、河岸留言,這些空間感相對親密的展演場館,每間都有不一樣的氣質屬性,當時新的樂團或歌手總要在這之間轉過幾輪,才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地方。
2005年,海邊的卡夫卡開幕,溫羅汀的音樂場景又多了一個新的據點;隔年9月,我第一次到卡夫卡參加Urban Folk系列演出。從那開始之後的幾年,卡夫卡成為我的基地。我在那裡讀書工作,和喜愛音樂的夥伴一起玩耍,分享彼此的生活,再慢慢消化沈澱,讓它們變成一首一首曲子。
今年是海邊的卡夫卡開店15週年,希望下一個15年過去時,有更多人認識這個地方,也希望在溫羅汀這個充滿人文氣息的街區,能出現更棒更動人的文化與音樂。
#記憶中的溫羅汀
#我小時候是嬉皮紀念演出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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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的溫羅汀地圖一定跟我不一樣吧?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也在你的Facebook或是Instagram上公開分享你的文章、照片,用上跟標題一樣的hashtag並且標上我的名字,我就可以看到你記憶中的溫羅汀地圖。
歡迎你告訴我你記憶中的溫羅汀是什麼模樣,你和它之間又有什麼特別的故事?我非常期待你的分享:)
Facebook Finn 黃士勛 / Instagram @multiplefinn
流蘇 幾 月 開花 在 Andy家族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語錄.蔣勳.扶桑》
*有人問泰戈爾:「什麼事最容易?」他說:「指責他人。」
有人問他:「何事最難?」他回答:「了解自己。」
有人問:「何事最重要?」他說:「愛」。
急急惶惶終日指責他人,大約都因為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吧!
看天空長雲無邊無際綻放,看一朵不起眼的小花綻放,大或小,都知道了解自己的存在。
* 每日早起河岸散步,都會看到河面漁船,靜靜泊在幽微的曦光裡。
船行快慢,速度不同,河面上會起不同大小的波瀾震盪。有時候船走了,波瀾還在,餘波蕩漾。剛來的人,不知因果,會心中納悶:為什麼今日水波不靜?
每一個清晨,那一艘船,成為我散步時的風景,像是意外,也是因果。船過,水無痕,喜怒嗔愛,都是波瀾。
* 在長濱金剛山下一間小小咖啡屋小坐,手沖咖啡很好,入口韻味悠長。彷彿同時品味了雨水、日光、土地或風。
僅容兩人對坐的小几,幽靜的淺粉藍色,一支波爾多酒杯裡插著幾朵明艷鮮紅的花。色彩和午後斜照的光都恰當,像維米爾畫的一個角落,恰如其份,可以天長地久。
主人說是自家院子裡野生的扶桑,清晨才綻放,陽光空氣都好,所以蓬勃有朝氣。
頭顱裡思慮心機如果糾纏瑣碎,常常會看不到眼前簡單安靜的存在,腦袋乾淨,眼前每一種存在都自有莊嚴。宋儒講「格物」,大概是提醒沒有妄想,安份從眼前小事物細心體會吧⋯⋯
* 陪伴你每一天——日日好日
歲月_捨得
文/蔣勳
不同的年齡會有不同的捨不得。
嬰兒時捨不得奶嘴、奶瓶,有人拿走了,就要大哭。童年時候,捨不得的東西漸漸多了。可能是一種帶奶味的糖,可能是某一個小熊布偶,或者,再大一點,捨不得的是幼兒園一個會唱歌的玩伴。
每個人的捨不得,到了少年時,會有不同的分歧。
小學剛畢業,同班一個要好的同學去廟裡做了乩童。廟會的時候看他赤膊上身,用鯊魚骨的長劍打在自己後背。一條一條血痕,背後有廟祝含了米酒,一口一口噴在血痕傷口上。
少年剛長成的肉體顫慄痙攣,血痕異常清晰,酒和血混和著流下來。
那時候還記得曾經捨不得帶奶味的糖,為失去那顆糖傷心。但是不能理解了,為什麽口腔裡那種強烈的捨不得不見了。
很長的人生裡,一次一次經歷的「捨不得」,當下難忍,一旦過去了,好像突然踩空一腳,夢中驚醒,悵然若失。
我捨不得的少年之初混合著血和酒的身體,顫慄和痙攣的痛,也曾如糖的奶味在歲月中逝去嗎?
慢慢知道,真正捨不得,竟然是歲月。
奶味的糖,身體上混合著血和酒的痛,都在歲月裡。像一重一重的落葉,化為塵泥,卻不曾消逝。
在歲月中行走,立春、雨水、驚蟄、春分,總是盼望著看一樹一樹的花開花謝。苦楝花的粉紫,白流蘇像雪紛飛,木棉鮮亮明麗。等到莿桐花的豔紅來了,已是穀雨、立夏,接著就是小滿、芒種。芒種是紅樓夢裡少女跟花神告別的日子,把彩線繡的馬車繫在花樹上,有千萬種捨不得。黛玉這一天唱了「葬花」:「花謝花飛飛滿天⋯⋯」
立秋以後,我常在河岸邊行走,白露、秋分、寒露、霜降⋯⋯欒樹黃花落後紛紅的莢果,一片一片飛起的芒花,是兩千多年前就在舟子口中詠唱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的季節。歲月如斯,他有多少的捨不得,在水上「溯洄」「溯游」,悵然若失。
青年歲月,花開爛漫,捨不得的也只是一季一季的繁華。一直記得晏幾道「小山詞」裡的句子:「相尋夢裏路,飛雨落花中」。晏幾道有許多捨不得的春天。
這幾年常在小雪、大雪時節去北國看繁華落盡的潔淨空白。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歲月逝去,繁華逝去,可以很安靜看雪片飛落,小寒、大寒,在很多捨不得與捨得之間,會讀懂口腔裡還眷戀奶味之糖時讀不懂的「晚來天欲雪」。
我們捨不得,或捨得,歲月都這樣日復一日。
庚子年有大疫病流行,死亡,驚慌,恐懼,與親愛者訣別,或許會對捨得與捨不得有更多一點領悟。
*今天清晨早課就專心看這些落花,綻放過,被讚嘆過,殞落了,在風雨中化為塵泥。
不去比較褒貶,安心做自己,會不會是不墜入自大無知的第一步?
* 酷熱如盛暑。河岸邊不知為什麼浮起許多白白的魚屍,漂到泥灘,在淺水中浮盪迴旋,好像茫然不知去處。
有鷺鷥低飛來啄食,也看到螃蟹趴在魚屍身上。很快,這長長河岸漂浮的屍身也就要在生態循環中化解了吧!卵生、胎生、濕生、化生、有色、無色⋯⋯眾生如此來,如此去,佛說滅度一切眾生,又無有一眾生得滅度。
天氣太熱,走了約三四公里,長長一條河岸都是屍體漂浮,空氣裡一陣一陣難忍的惡臭。死亡如此壯觀,讓我忽然彷彿又經歷著印度恆河瓦拉納西岸邊火葬場一具一具的屍體的臭和熱帶花朵腐爛的苦辛腥嗆的氣味,伴隨一聲一聲如泣如訴的經咒梵唱。
肉身以任何一種形式消亡逝去都不容易吧!
大河讓我看這樣壯觀的死亡,無動於衷,使我震驚後靜默,所有生時瑣瑣碎碎的計較都可以化解了吧,難道還要帶到來世再糾纏?是的,實無一眾生得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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