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齊秦糾纏 17 年、選擇終生不婚:歷經情劫的王祖賢,原來「婚姻」是最不重要的事】
一個事業有成的女明星,世人老是喜歡對她們投以莫名期待,希望她們的感情也能有歸屬,有道是「愛情事業兩得意」、「優秀女人值得被愛」,搞得好像一個女性的幸福,終歸只剩下「嫁人」這個選項。
縱然現在,女性主義已成顯學,我依舊會看見報章雜誌在提到一些傳奇女星時,倘若她終身不婚、選擇孤獨一生,定會為她嗟句可惜,嘆聲遺憾。
很多時候,遺憾是任由旁人說嘴,當事者反倒不這麼認為。
甚至,會不會一個女人,她終其一生追逐所愛的結果,竟是讓她深刻體會到:搞不好,她的靈魂根本不需要婚姻呢?
這個女人,就是王祖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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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 年,電影《倩女幽魂》上映,書生寧采臣戀上女鬼聶小倩,人鬼殊途的癡情締造超高票房,被外媒列為「華語電影史百部經典」,其中,王祖賢一身白衣輕撫古琴、抬眉和張國榮對望,仍是全球影迷心中絕響。
眉間若蹙、煙視媚行,王祖賢美得空靈,導演徐克形容她「完全不用化妝品,因為她不需要」;曾有女性化妝師陪著王祖賢搭飛機,驚艷她脂粉未施的睡顏,一看再看,說這女人太美,百年難得一遇。
古今中外,老百姓最喜看才子佳人,尤其熱衷追逐才子佳人的情事,絕美如王祖賢,感情生活自然難逃外界關心與揣測,曾和許冠傑、吳啟華、成龍、梁朝偉跟劉德華都傳過不了了之的緋聞。
追求者如過江之鯽,但出道多年,王祖賢最銘心刻骨的愛戀,當屬齊秦。
王祖賢和齊秦,他們糾纏 17 年,時間長到足以讓雙方明白什麼是真愛與心碎,什麼是謊言與傷害,徹底悟了人生。
1986 年,王祖賢和齊秦因拍攝《芳草碧連天》邂逅,一個是說話輕聲細語的氣質花旦,一個是叛逆不羈、宛如北方一匹狼的創作歌手,南轅北轍的強烈吸引力,很快就談戀愛。
這段戀情沒有被王祖賢的家人祝福,源於齊秦年輕時進過管教所,是個性格自我的浪子,王祖賢父親擔心女兒和他在一起不幸福。然而,親人阻擋卻沒有讓這對戀人的愛意減少半分,齊秦還寫一首歌〈大約在冬季〉送給王祖賢,以一句「我在風雨之中念著你」表達對女方情深志堅。
王祖賢很期盼擁有婚姻,和齊秦初交往,她上黃霑節目《今夜不設防》,向主持人暢想平淡美滿的家庭生活,兩眼發光說:「每個女人都是需要歸屬感,我喜歡家庭,我會想結婚。」
一句話,王祖賢似是說給自己聽,更像是對著海一方的齊秦喊話,讓他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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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倩女幽魂》爆紅赴港發展,王祖賢與齊秦的遠距離戀愛終究難以維繫,雙方因聚少離多,不自信,不安全感,最後分手做回朋友。
王祖賢在採訪中淡淡說道:「我喜歡齊秦,但他的性格太複雜了。」
分手後,王祖賢沒有放棄對步入婚姻的渴求,但在追逐愛情的道路上,她經常碰上欺瞞。
香港百億富商林建岳猛烈追求王祖賢,當時男方已婚,王祖賢將其拒之門外,她告訴他:「我不會想當第三者。」直至林建岳向她承諾,和妻子謝玲玲分居計畫離婚,目前單身,王祖賢點頭答應交往。
未料,林建岳不但沒有離婚,且王祖賢的身份並不被男方家族接受,林建岳的母親更對港媒說道:「我只當我兒子出去叫了雞。」醜事鬧得滿城風雨,王祖賢成為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讓她心碎的是林建岳的回答,男方上節目吐露:「我做不到和太太離婚,和王祖賢在一起這 3 年我很開心。」此時王祖賢明白, 3 年情愛,鏡花水月,自己原來是位列林建岳諸多追求女星的花名冊之一。
心灰意冷,王祖賢離開香港,避走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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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祖賢被「小三」臭名壓得喘不過氣,前男友齊秦站出來聲援。
他說:「身為一個女孩,這不該是小賢(王祖賢)一個人的錯,我清楚她不是一個拜金的女生。」
事後王祖賢打電話和齊秦,面對曾是前任,又是多年好友,她輕聲地問齊秦:「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王祖賢和齊秦復合的新聞爆出後,粉絲與媒體無不獻上祝福,畢竟他們早已不只一次公開告白,直指對方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再者,歷經多年重新相愛,有時不得不感慨,一切都像命中注定。
齊秦說:「我永遠愛著王祖賢,不只這一生,是三生三世。」
王祖賢宣布復出,第一個作品就是拍攝齊秦〈懸崖〉的 MV ,拍攝期間一直赤腳奔跑五公里,腳底磨腫破皮,她笑得甜蜜:「齊秦的唱片賣得好,一切都值得。」
齊秦在他的自傳《我心狂野》中回憶,與王祖賢的愛情就像是「愛上一個你曾經很討厭的人,但依然無法自拔、無法離開」,那是雙生火焰,彼此皆知對方帶給自己成長,痛苦歸痛苦,但快樂仍是如此真實與純粹。
靈魂相契,絕無僅有,王祖賢說:「跟齊秦這份感情像情人,像家人,像朋友,時間越久越親近與糾纏,是很深的緣份。」
兜兜轉轉,王祖賢跟齊秦高調復合,著手籌備婚禮,房子都買好了,但此時,王祖賢再度遇到打擊。
齊秦前女友方美芳跳出來,帶著齊秦的私生子,王祖賢這才知道,枕邊人不但有一個私生子,這件事情男方家人都曉得,自己一路被矇在鼓底。
又是欺騙,對象還是自己的多年好友與深愛的男人。
王祖賢感受到不被信賴,心碎切斷和齊秦長達 17 年的感情,退隱影壇,矢志終生不婚。息影前,王祖賢再度上了黃霑節目,當黃霑問她感情問題,王祖賢心如止水地說:
「我的字典裡,永遠不會有結婚二字。」
興許,連主持人黃霑都料想不到, 1987 年的王祖賢和 2001 年的王祖賢,對婚姻的想法竟如此不同,且自己居然成為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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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秦於 2005 年和小 24 歲女友孫麗雅結婚,一家四口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夜深人靜,王祖賢仍是他心中的意難平。
2019 年,齊秦投資一部電影《大約在冬季》,記者詢問希望給誰看到這部片,他回答:「妻子,女兒,王祖賢。」連外人都看出來,齊秦放不下。
只是王祖賢,她早已放下這段情,原諒齊秦:「每個人年輕時都會做過錯事,算了,都過去了。」
她潛心學佛,在加拿大養了一隻狗「智悟」,名字仿若她曲折的人生境遇,在情愛裡翻騰歷劫後終至清醒:面對無法掌握的命運和瞬息萬變的人心,你能做到的唯有臣服,方是智,更是悟。
2016 年,王祖賢父親過世,她回台灣置辦喪事。
有幸身在現場,我看著王祖賢被媒體麥牌簇擁,面色不慍不喜不悲,輕輕一聲「阿彌陀佛,謝謝大家」,雖然容顏因蒼老顯得疲憊,但靈氣宛如隔岸花分一脈香,她光是佇立,我感受到的就是一種平靜氣場。
喪禮現場,齊秦沒有到,僅送上花藍致意,署名「晚輩齊秦」。
曾有同業感嘆,說王祖賢選擇不結婚,應是被齊秦傷得太深吧?
哪怕是這幾天查資料,翻閱各類講述王祖賢的情史,文章結尾都替她的獨身老去感到惋惜,似乎少了愛情跟婚姻,一個女人的靈魂就是缺角拼圖。
但我認為,王祖賢是活得最通透的人,我更深信,她絕對從未後悔與齊秦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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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是體制,是保障己身與伴侶的律法,是確保孩子有個正式名份的證明;但是愛,愛是一種感受,是一個你必須經過快樂、心痛、心酸、心死,最終慢慢走向接受與寬恕的歷程。
拿佛學論,倘若人類注定是下凡歷劫,那麼我們「歷」的究竟是什麼?不過是貪嗔癡和七原罪。好的,那繼續探問下去,人類該用什麼方式才能夠體會貪嗔癡和七原罪呢?接著你就會發現,其實是要透過「愛」。
神性的愛,是恆久忍耐又仁慈跟不嫉妒。
可惜我們終究不是神,我們是凡夫俗子,而凡夫俗子的愛,絕對不是只有快樂,哪怕過去心甘情願付出,一個人的心中很難不抱期待,於是當期待落空,留下的便是執念。
看開,這個概念太形而上,畢竟當事者如果卡在死胡同,讀再多雞湯都沒用,因此,我們就別怪世界上為什麼有這麼多紛紛擾擾的俗事與很愛強求的人了,有時確實要等到一個歲數後才明白,一切都是過程。
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莫言在《說吧,莫言》中提到:「每個人的一生都有難以釋懷的東西,有的是追求愛情,有的是追求金錢⋯⋯總有一些價值是被你放大了,然後你會產生病態的衝動去追求。」
「但後來你會發現,其實完全不需要這樣。」
莫言講的就是一的過程,意即一個人要真正看開前,他絕對是要先「看不開」過;至於要怎麼體會「看不開」?到底都是要先去愛、去執著、去受傷、去經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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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過一次次傷,假設你沒有因此生病自殺或暴力傷害別人,其實你會慢慢發現,你的心臟對於苦難的承受度會越來越強,這是我敢和大家保證的。
緊接著,你會在各種「看不開」到「看開」的輪迴裡(就是一直談戀愛一直被傷害啦),慢慢體悟一件事:執著是沒用的,以及,若你和對方真心相愛過,無論結局好壞,都沒事的,你終究愛過。
王祖賢說過:「對於感情,我真的不是戒備,而是經歷過了,我覺得很足夠了,就算最後沒有在一起,也像前世今生有了羈絆一樣。」
王祖賢所言不假,你勇敢去愛的同時,你的靈魂正悄悄被擺渡,提升到更強悍的境界。
當一個人深刻歷練每段感情,最終已經學會放下,這個人的靈性層面已經茁壯,又何必需要婚姻這個體制呢?
畢竟「愛人」所帶給你的課題,你早就做完了。
走遍情愛的萬水千山,王祖賢終於找到自己的自由,我替她由衷開心。
#Adaymag
同時也有36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2萬的網紅朱學恒的阿宅萬事通事務所,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本單位規劃拍攝製作過程長達四年,拍攝地點橫跨東京都、山口縣、台北、兵庫縣、巴黎的獺祭紀錄片,在大家都不能出國的時候,在這時候公開讓大家看看吧! 櫻井博志會長:【Dassai這個名字,寫成水獺祭典的「獺祭」兩個字。同時也跟中國的二十四節氣的第一個節氣有關聯。至於為什麼用這個名字,是因為我們家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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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快樂並不是去做自己喜歡的事而是去喜歡自己該做的事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最近Netflix上架韓劇「醫生耀漢」,它稱不上新片,是2019年的舊劇了,在此我不是要推這部劇,只是對於此劇圍繞著「疼痛」這個主題的探討很有共鳴。
拜此劇之賜,我發現醫院竟然有「疼痛科」這種門診,是我過去所不知的。
我稍微查了一下,發現要當疼痛科的醫生並不簡單,得要橫跨多領域的醫學專業背景,才能有效協助病患找出痛因,對症下藥。(我並非專業人員,若是資訊有錯誤,也歡迎留言告訴我啊!)
男主角是疼痛醫學的權威醫生,偏偏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他罹患罕見的「先生性痛覺不敏感症」,不只感受不到痛覺,也完全接收不到溫度的刺激,意即不知道何謂疼痛和冷熱。
一個從小到大都不知何謂疼痛之人,竟然試圖了解疼痛,並努力為病患找出原因,聽起來是不是一種極為衝突的設定?
先不論男主角究竟能否對病患感同身受,但他對於疼痛的詮釋深得我心,他如此定義:「疼痛是身體對我們所說的話。」
意思是,身體有危險或異常的時候,會透過疼痛來告訴我們。
疼痛不過是個警訊,提醒我們身體已然失衡,需要做出調整,因此疼痛本身並不非壞事,而是確保存活的自然機制。
反觀與男主角一樣的疾病患者,大腦無法接受到疼痛的訊號,身體也就無法對周遭的環境做出適當的回應,通常都要危急性命的明顯症狀出現,才會得知身體出問題,因此這類患者的壽命大多很短暫。
由此可知,疼痛反而是值得感謝的一種禮物,讓我們知道太燙的東西不能碰、冷要加衣服避免失溫、痠痛需要休息、刺痛有可能是發炎要注意。
劇中男主角在接受訪問時說了這樣一句話:「只有不明原因的疼痛,沒有無原因的疼痛。」
往往會去到疼痛醫學門診的,都是較為特殊案例的病患,已經去過其他科別門診,做過許多檢查都找不出肇因。
劇中的醫生們面對這樣的患者,並非給個止痛藥,單純解決疼痛的感受就好,畢竟如此只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疼痛依然有可能反覆發作。
他們得要試著抽絲剝繭,一步步排除單一因素,運用整體全面的角度,追根究柢去找出造成影響的是哪個身體系統病變,亦或是何種外在入侵的病毒。
這樣的過程,不禁讓我對聯想到「情緒」。
「疼痛」與「情緒」有異曲同工之妙,兩者皆為一種展現在外的表徵,差別在於,一個是身體層面,一個是心理層面,目的是讓我們有機會意識到自身的狀況。
當疼痛出現,基於想擺脫不舒服的感覺,便會促使我們開始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進而找出應對及調整的方法,以至於有機會正視過往習慣的身體使用模式,是否不符合目前身體所需。
因此疼痛絕非是來折磨我們,反倒是來協助我們傾聽身體的聲音,提供更深入了解自己身體的機會。
畢竟人體是一個極度複雜且龐大的組織,縱使現代科技如此進步,仍有許多未能全盤解密的部分,即便同樣身而為人,也會由於基因、環境、飲食等因素而產生各自的差異,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身體運作機制。
比起無法時時刻刻觀察我們的專業醫生,也許我們才是自己最好的治療師。
唯有當我們有意識地覺察並與身體連結,才會明白什麼是適合自己身體的解藥。
情緒亦然如此,常常我們都希望那些讓我們感到不舒服的情緒趕快消失,就像我們祝福的話語總喜歡加上「快樂」兩個字,生日快樂、新年快樂、聖誕快樂、天天開心等,好似開心快樂才應該是常態,不屬於正向的情緒只會造成不良影響,最好通通離開。
當我們感到憤怒、失望、恐懼、傷心、焦慮、內疚等情緒時,絕非情緒本身是個錯誤,需要被擺平或消滅。
反而要恭喜自己,藉由情緒的發生,有了停下來檢視自己的機會,意識到必定是自己內在有某個議題存在,情緒才會被觸發。
進而向內探索,追本溯源找到困住自己的枷鎖究竟為何。
有可能是舊時未被處理的創傷,也有可能是已不再能支持到自己的某個信念在作祟。
覺知就是一道療愈的光,埋在底層的根源才有可能被照亮,帶來自我轉變的契機。
當我們有意識地一次又一次超越慣性反應,同樣的人、事、物便不再會產生左右自己行為的情緒了。
既然聊起疼痛,就必須來推一下自己的Podcast單集,在「EP22. 疾病不是身體的枷鎖,反而提供釋放自我的線索」,透過節目搭檔馬妮陪伴媽媽治療癌症的過程,以及我們各自從身體上的症狀所察覺到的內在議題,一起來探討看看我們是如何讓自己「病由心生」的。
不論是疼痛還是疾病,也許都是靈魂想說的話,透過有形的身體展現出來,為我們帶來生命蛻變的可能。
你是否也曾經對於健康感覺到焦慮?
撇除現代人更容易發生的那些心理疾病,各種過敏、皮膚發炎、頭痛、關節炎、胃痛、腰背疼痛等等大家也都不陌生的吧!
在醫學越來越發達的現代社會,因為各式疾病資訊的頻繁流通,反而使得大多數人對於健康都有著隱隱的焦慮。
相信從小到大,每個人都經歷過各種不同的疼痛或是疾病,可能大多數時候,我們只會想著趕快消滅病原或是解決問題,而忽略了背後更大的秘密。
若是更有意識地去覺察,也許會看見病痛真正想要傳達給自己的訊息。
而那些小病小痛也夾帶著身體寫給我們的情書,讓我們有機會從另一個面向好好愛自己。
如果看到這裡你也對這集的主題有興趣,那就趕快打開Podcast聽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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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珈是很好與身體連結的方式
#因此選了這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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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工作,是你的天賦嗎?]
日前我不是寫文笑說自己是算命師嗎?
昨天改寫作班的作業時,有學生發文如下,證實這件事,她今年47歲,仍然能再轉彎,遇見新的職涯契機。
由於工作的關係,我曾經深入數種人格測評工具,其中一種還上了師資認證課,另外一種工具是與大學教授合作,主導開發出來,所以我對這方面小有研究,也有些心得。再加上我的大腦優勢是全面統合的直覺型,所以我總是能夠很快心領神會,看得出別人在職涯上的天賦與亮點,也能直指方向。
這種例子太多了,每每大家在聽我指導時,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後來也實我所言不假,結果是他們都很快樂地找到想走的路。
我是個努力的信仰者,但是同時我認為必須在對的地方努力,其中一個判斷標準是做天賦的事。對,我也是「天賦自由」的信仰者。可惜有三種遺憾:
1. 很多人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有天賦,其實每個人都有天賦,只是各有不同。
2. 很多人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的天賦可以謀生,他們以為興趣不能吃飯,其實將興趣做到絕就能夠賺到錢,且不少。
3. 很多人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如何將天賦變成工作,這是一種整合之後再創造的能力,學會這個要領就能做喜歡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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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寫作功課:
[你越努力,幸運就容易找上你?]
在去年十二月到今年5月疫情爆發前,我一直投入在個人自創的服裝品牌上,過程中遭遇很多外在的因素,可是我明明就找了很多辦法,請益很多相關専業人士的協助,每每覺得順利進行時,又發生了變故,搞到我心灰意冷,不禁開始懷疑是我不夠努力?
接著疫情爆發,所有之前投入的心血都因此暫停,那時我心想該不會是老天爺的安排吧!
但我一向不信這個,覺得人定勝天,努力勝過一切啊!
疫情平穩後,去上了之前已排定雪珍老師的斜槓課程,課程中當老師告訴我:「你適合走自媒體網紅路線。」我當下有儍住,心想:「我都什麼年紀了!自媒體網紅是年輕人做的事吧!」當時我真的心裏有很多個問號。
後來我去算了紫微命盤,這是我出生以來第一次做這件事!
紫微老師告訴我,從你的命盤顕示,你原本要進行的事業需要延後來做,現在不是時侯!
現在你需要開創一個新的事業發展!
紫微老師接著説:「你適合從事光電產業!」
我問:「是要我到電子、科技公司上班?」
結果紫微老師居然說:「從事自媒體也是屬於光電產業!每天面對手機、電腦螢幕被光照也是啊!」
當下我一聽,心裏震了一下!
原來雪珍老師已經看到我的未來天命了
這真是太神了!
後來和雪珍老師再聊過,
她說,在課堂上她看過我的測評報告後,有認真觀察過我的人格特質,包括我上課中的行為、說話。
經對照她多年帶人的經驗,老師看到適合我的位置,點醒我,引導我進入,讓我去開拓屬於我自己未來的發展方向!
並且鼓勵我不要害怕改變,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得到!
這一切真的都是選擇與機會,並相信它!
若我沒有參加雪珍老師的斜槓課程,經老師的點醒,才有了現在經營自媒體的開始。
要不⋯現在的我應該還在為服裝品牌忙得焦頭爛額,也做不出個所以然來!
很多時候我們身陷其中,不易察覺到,當事情不如預期發展,會認定是自己不夠努力,於是更用力鞭策自己做到更好,殊不知其實不是我們自己不夠努力,而是努力的方向不對。
選擇適合自己的方向,等待機會的降臨,相信自己加上自己的努力,乘著這股趨勢才能真正譲幸運找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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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單位規劃拍攝製作過程長達四年,拍攝地點橫跨東京都、山口縣、台北、兵庫縣、巴黎的獺祭紀錄片,在大家都不能出國的時候,在這時候公開讓大家看看吧!
櫻井博志會長:【Dassai這個名字,寫成水獺祭典的「獺祭」兩個字。同時也跟中國的二十四節氣的第一個節氣有關聯。至於為什麼用這個名字,是因為我們家的地名。山口縣岩國市、周東町獺越,有川「獺」穿「越」這兩個字。獺這個漢字對日本人來說非常難寫。我身為這裡出身的釀酒人,就總想用上這個字當品牌。再加上(中國)有「獺祭魚」這個說法,就決定以這個命名了。另一個是因為正岡子規是日本文學上非常有地位的改革者、詩人。他的屋號就是用獺祭屋;更讓我想用這個名字。】
以日本知名的國宴酒著稱的獺祭,並非如同大眾所想像的一樣,是一個位在大城市中的超級酒造。事實上,旭酒造並非位在東京或大阪等大城市中,其實是位在山口縣岩國市山中的酒造。從最接近的位在周南市的新幹線德山站出發,若要到達他們在山中的總部,開車至少要四十分鐘以上。說它是一個崛起於偏鄉的企業也絕對不過分。
對於這個位在山口縣的酒造,也許大部分人的印象都還停留在獺祭這個品牌上,但事實上,櫻井一家經營酒造的時間,其實遠比媒體批露的時間要來得早。他們的先祖早在明治年間就已經開始投身這一行業。
但事實上,對於外表看來慈祥和藹的櫻井博志會長來說,繼承旭酒造和開發出獺祭這個品牌並非如同傳統的接班一樣順遂,完全是一路披荊斬棘走來的戰鬥歷程。一開始最大的挑戰,就是櫻井博志年輕時雖然待在家族企業旭酒造中,但個性剛烈的他跟父親起了非常大的衝突
櫻井博志會長:【我跟父親的關係不是那麼融洽,兩個人衝撞得很厲害。那時候,我經營了一家石材經銷商。在這石材經銷商的經驗裡,我學到最重要的事,就是品質愈好的東西愈好賣,生意才會蒸蒸日上。那時的日本酒造業界,好像幾乎沒有這種認知;廣宣打得很厲害,業務也跑得很勤,覺得好像靠品質以外的努力就賣得動。我其實不以為然。】
但等到櫻井博志的父親驟逝,他必須回來正式接班時,所面對的卻是持續衰退的清酒市場,和經營波動起伏的旭酒造。原先旭酒造的代表品牌【旭富士】在整個岩國市只能排到第四名,業績也下滑到全盛時期的三分之一。
櫻井博志面對這重重的危機,在退此一步即無死所的困境下,開始進行了全面性的改革。首先,旭酒造為了穩定產量和導入整體數據化科學化的製程概念,由冬季釀造改變成四季釀造,也就是一年四季都可以釀造生產出貨的概念。利用溫度控制、先進的自動系統來釀酒,讓產量更能夠配合市場調變,也更能夠穩定的出貨,這等於讓旭酒造的釀酒流程擺脫了手工作業的印象,變成可以量產,即時出貨,且品質穩定的產品。
另外一個重要的改革則是改變了以前委託專業的杜氏釀酒的概念,完全由公司的職員來釀酒。
二號藏工廠長三浦史也:【既有的常識裡,好酒是不可能大量生產的。但是旭酒造把大量生產好酒這件事化為可能,成功實現,並且能夠進一步大量行銷海外,讓那些覺得獺祭好喝的消費者輕鬆就能買到獺祭。能夠把好東西量產,這也是我們在生產上不可或缺的優勢。】
歷經奮鬥,多年之後,旭酒造不只在東京站穩了腳步,更開設了實體商店,成為東京這個時尚都會的一員。位在銀座最繁華五丁目的獺祭Store就正是旭酒造打贏了一場又一場戰鬥的結果。
在東京,旭酒造剛站穩腳步之後,就立刻面對必須要推出更高品質產品的挑戰。初期櫻井博志推出的是精米步合50%和精米步合45%的純米大吟釀。清酒是由米所釀造而成,米的表層有蛋白質和脂肪,在釀造時會造成不純的雜味,留下來的米心【稱為心白】,澱粉質越純,釀造的品質也越高。精米步合50%以下就可以稱為純米大吟釀,但光是磨米就必須花到四十五小時,獺祭二割三分的標準則是驚人的精米步合23%,也就是磨除酒米77%的外層,而所花的磨米時間必須花到整整七天,一百六十八個小時。而獺祭二割三分的第一次海外訂單,是西元兩千年的元月初榨,由旭酒造的社員親自護送通關,目的地則是一月三號的中華民國總統府。
櫻井博志會長:【最喜歡的……!與其說喜歡,我會說我最看重的獺祭精磨二割三分這一款。怎麼說呢,這應該是我付出最多心血的一款酒吧。在二割三分當中,我們付出了所有的技術、甚至夢想、尊嚴這些,把這些東西都賭上了,所以說我非常看重二割三分。】
親身來到旭酒造的釀酒區,你會聞到一種與其他酒造都不一樣單一而純粹的水梨香味【亦有一說是哈密瓜的清甜】。這是因為旭酒造只專注於釀造純米大吟釀以上等級的清酒,對櫻井博志會長來說,這就是一種玉不琢不成器的磨練。
櫻井博志會長:【這種香氣,就是您提到這種類似水梨的香氣,算是吟釀酒特有的香氣;也的確是因為精米步合的關係,透過更低度的精米步合才能產生這樣的香氣。我們在酒槽內投入比一般酒造更大量的酵母,而酵母在非常低溫的環境下,比一般酒造低得多的溫度下,進行長期發酵。然後也正因為在已經精米的情況下,除了葡萄糖之外,酵母攝取不到其他任何養分。所以酵母會在飢餓乾涸的狀態下,在嚴寒中、低溫,而且嚴峻的競爭環境下存活下來。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酵母不單是成長,甚至產生了代謝異常,所以才產生了這樣的香氣。另外就是我們只釀純米大吟釀,跟其他酒造的香氣明顯不一樣,所以你才會在我們家聞得到這麼純淨的好味道。】
一路拚搏奮鬥到今日,雖然清酒的市場在日本四十年間衰退到只剩三分之一,但旭酒造比起當年櫻井博志接班時搖搖欲墜瀕臨破產的狀況,光是業績就逆勢成長了一百倍。甚至因為獺祭的成功而讓全日本的山田錦酒米栽種成長超過六倍,但偏偏獺祭與傳統概念中的使用在地米釀酒完全不同,他們的酒米來源來自於日本各地,但就是沒有山口縣。因為當初連續三年,當旭酒造想要採購山田錦時,山口縣的經濟農業協同聯合組合會找盡各種理由拒絕,連旭酒造想要自己栽種山田錦,經濟連也拒絕提供穀種。走投無路之下,旭酒造才開始設法跟全日本各地的農民契約耕種山田錦。
山田錦是一種心白較多,非常適合釀酒的稻米,但也因為這樣稻穗的重量較重,容易倒伏,耕種也需要更多的技巧,不是熟悉種植酒米的農家很難快速上手。旭酒造想到的方法非常符合他們不斷突破傳統限制的精神:他們找上了科技公司富士通。
富士通株式会社秋彩事業部加納正裕:【比較大的挑戰有兩點:第一個,我們完全不知道會做出來什麼樣的成績。為什麼這樣說,是因為到目前為止以我們的實際成績來說,確實有過食用米的相關經驗,但酒米這個領域我們沒碰過,不知道能做到什麼程度。】
【秋彩系統會把生產者的農作、農家生產的數據,以及感應器所偵測而來的數據一起匯入整理。重點是讓那些老經驗的、栽培技術高超的資深農民,如何把他們的經驗轉換成數據保留下來,讓新進者能夠共享這些經驗、讓新手也能運用這些資源讓生產更容易上手,我們在往這個方向努力。】
在技術上不停尋求突破的旭酒造,在二零一七年十二月十日,又破天荒的在讀賣新聞上刊登了全版的廣告。但廣告的目的不是賣酒,而是告知全日本的消費者不要買貴了!廣告上面寫著獺祭真正的定價,跟明列出六百三十家直接合作的店家,希望大家直接用合理的價格跟這些店家購買。
櫻井博志會長:【之所以要刊這個廣告,是因為那時候獺祭非常熱門,我的營業數字也非常漂亮。但相對的,我的產能跟不上。產能跟不上的話,那些旁門左道的店家就有了哄抬價格的動作。比如跟來路不明的地方拿貨,然後轉手賣個三倍價錢,這種事時有耳聞。你要賣多貴我管不著,可是這些投機取巧的店家,根本沒有心好好照顧我的酒。不重視低溫保管,更不會冷藏,常溫的狀態下直接擺在架上、倉庫亂堆;這樣子亂搞,客人怎麼可能喝到高品質的獺祭!?對我們來說,這種行為不但讓客人喝不到我們真正想呈現的獺祭,而且也會對我們的營運產生殺傷力。就是這幾個點,讓我們決定刊登這個廣告。】
旭酒造也透過對山田錦的特A級產區,兵庫縣加東市的契約耕作,來鞏固高品質且老練的農家生產出來的山田錦酒米。加東市在多年前因為水質和有山有水的地勢以及黏土土質,被評斷為最適合生產山田錦酒米的地方。而在加東市的山中,除了有著耕種好米重要的水源,東條川的支流以及鴨川水庫之外,也有著十分清幽的南傳佛教聖地,念佛宗三寶山無量壽寺,每年重要祭典時,佛教之王堂都有數萬人聚集在此處參拜,也是當地民眾的信仰中心之一。
藤原健治 農民:【作為釀酒原料用的山田錦不同於其他食用的稻米,它的稻梗長得很高,在東北地區的氣候下容易傾倒。一般食用的稻米的稻梗比較短,有一點風吹不會傾倒。你看那邊的食用稻米和山田錦明顯不一樣吧。他們的種植方式和肥料使用量都不同。山田錦的種植很難,所以不是針對一般消費者的農產品。】
藤原健治 農民:【我現在種植稻米的面積是4丁5反(約20畝),每年的賣米所得是800萬日幣。我今年74歲,一般的上班族應該是已經退休的年紀了,他們是靠養老金生活,如果我以前去做公務員,我現在也有在領養老金可以領呀。種植稻米每年有800萬日幣的收入很好呀!當然和領高薪的上班族比可能比不了,但是我很知足了。】
旭酒造和獺祭這個品牌越挫越勇的精神,必須從他們一個又一個突破難關的紀錄中看出。平成三十年,發生了極為嚴重的西日本水災,位在山區的旭酒造雖然沒有承受直接的傷害,但持續的斷電卻對他們以0.1度C為標準管理的發酵過程造成了無法確認的影響。原先估計有超過九十萬瓶的純米大吟釀都因為發酵過程無法百分之百保證而不能掛上獺祭的品牌,必須報廢。
旭酒造株式会社 営業部長松藤 直也:【因為水災有部分製造設備受損,雖然超乎我們的預想供電等基礎設施很快恢復了運轉,但是由於水災造成停電酒廠內部分正處於發酵過程中的獺祭酒受到影響,無法以合格產品來銷售。正當我們陷入困擾不知道該如何對應時,很多熱心的人們伸出援手,其中就包括漫畫【島耕作】作者弘兼 憲史老師】
因為大水必須暫停釀造工作的旭酒造一公布要暫時停產,末端銷售網站甚至直接將獺祭零售價格上漲五倍,一場可見的屯積和價格飆升的風暴即將來臨。旭酒造一方面要面臨嚴重的損失,一方面又要面對市場上缺貨的嚴重危機。不過,反敗為勝的機會再度出現。
櫻井博志會長:【大概一個星期之後,慢慢在想,這批酒雖然已經不符合獺祭的的既定標準,好歹也還是純米大吟釀,是不是還能做點什麼努力!或者說再用個什麼別的品牌之類的;品質上我們覺得自然比不上獺祭,賣出去的話會違背我們對客人的承諾,所以在想是不是用個什麼其他形式來處理…】
【所以大概在災後第三周左右吧,我跟島耕作的原作者弘兼憲史老師聊到這個,我有這個想法,不知道老師怎麼看。他說要不我們就來個獺祭島耕作吧!有了老師的授權,整個案子很快就動起來了。】
不到一個月,旭酒造不但從天災中恢復,而且成功地化危機為轉機。每瓶售價1200日幣的獺祭島耕作每一瓶都捐出200日圓,共計一億三千萬日圓作為此次水災的捐款,六十五萬瓶一上市就被一掃而空。反而成功為獺祭這個品牌打出了更成功的公益形象。
就這樣,旭酒造從日本山口縣岩國市深山中一座搖搖欲墜的破落酒造,成長為各國元首手中的國宴酒,甚至逆勢成為日本酒的代表品牌,他們靠的並不是單純的幸運。而是一步一步,一戰一戰面對逆勢也絕不屈服的堅毅信念。未來的獺祭和旭酒造也將在父子二人的攜手之下,繼續往更高更遠的方向邁進吧。
櫻井博志會長:【一開始雖然不全然是這樣,但現在來說,日本酒對我而言,就是人生的全部了。】
櫻井一宏社長:【我父親擅長去挑戰各種新的嘗試,嘗試的開始很快,失敗時終止嘗試也是當機立斷。他通常設定幾種不同的方向,而且向著設定的方向邁進的信念非常堅定。現在的我和他相比,還有很大差距,我要更多的學習他這種風格。其實獺祭這只產品也正是在我父親的大膽快速的嘗試風格影響下經過多次的失敗和挫折後,才研發成功的產品。今後,我還要繼續堅持和模仿我父親的這種風範去嘗試更多的挑戰。在建立了這個信念的基礎上,將來我是否可以超越我父親不是我的理想目標,我在意的是如何讓獺祭變的更加美味。在追求目標的過程中,如果獺祭的品質和消費者的滿意度可以不斷提升,對我來說比起超越我的父親,能帶給消費者更多更大的快樂和享受是更有意義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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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集主題:「何必管別人怎麼看,反正也沒人看:精神生存的28個心理原則」介紹
訪問作者:林仁廷
內容簡介:
生活已經夠苦了,你不心疼自己,沒人會心疼你。
別等到崩潰後,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明明社會進步,生活更便利,人生為何還是好難?
▌太多選擇讓人無所適從,茫茫然過一天算一天,人生好難又無趣?
大部分人生活忙碌,受困經濟壓力,累積的苦悶只能靠美食、聲光刺激、手機遊戲及偶爾住飯店的小確幸來慰勞自己,然而心靈層次——我們看不見的部分,常常處於匱乏與混亂。就像蠟筆小新的媽媽美冴把所有雜物塞進壁櫥一樣,選擇眼不見為淨,卻不知道哪一天會爆出來,突然崩潰。
「自己的事自己要處理好!」社會教我們不要去麻煩別人(因為別人也不會處理),但沒有教該怎麼整理自己的需求及情緒,這些「苦」只能自己吞(壓抑),甚至認為「睡一覺起來說不定就好了」。
人生好難是真的,但是我們可以重新認識自己,以需求為目標照顧自己、愛自己、做自己,讓過去的失敗成為好故事,經營關係、健康依賴,面對陰影,完整自己,能預測、能解釋,最後能重建,產生更多選擇,進入自我成長的領域。
人生也許好難,但不是生活的第一順位,漩渦的中心點是自己,我們擁有自由能讓它變得有趣。
▌接受「被指正的勇氣」,但不需要「討好別人」,照顧自己、愛自己、做自己,然後也用這些方式對待別人。
→「討拍」跟「抱怨」不同,從他人那裡得到安慰,拍拍說一切都好。
抱怨的人不求問題解決,負面情緒越說越多。對抱怨的人可以這樣做:既拍拍他,也問他具體計畫,在情緒平靜後他打算怎麼辦,減低當事人過於倚賴感覺,提醒他回到現實面對困難。。
→不需要「自己討厭自己」,討厭自己就無法決定任何事。
這不是勸人放下或勇敢一點就能改變的事,一定要先傾聽背後的挫折故事,情緒面的事就要情緒面反應才能真正搭上橋,讓自己先被理解才有機會重新整理受傷的事,重新接納自己。
→自卑的人,交朋友的方式是「討好他人」,把自己當「工具人」。
自卑的人認為自己不夠格、沒有被喜歡的本錢,連自己都討厭自己。於是,自卑的人採取「討好他人」的方式贏得友情,替朋友付出勞務、要求照單全收,任何事來者不拒,認為有利用價值才會被喜歡。
▌情緒是老大,偶爾任性沒關係,表示「我知道我要什麼」,是做自己的先決條件。
→太過融入工作角色,容易過度消耗自己、導致職場憂鬱。
過於融入職場工作角色,沒有自己空間,容易引爆憂鬱,試著遠離壓力源、接受原本的自己、自我鼓勵、為自己創造小小成就感。
→能掌握,就能預測,再難的問題都可以解決,只是晚點而已。
人在面對事情若超出預期時,會先愣住幾秒暫時反應不及。面對這樣的情況時,建議你先離開現場、專注深呼吸、刻意找件簡單的事做,待情緒冷靜後,再重啟思考與認知系統。
→別把身體當成情緒的冰箱,它有容量限制,也有時效性。
用身體冷藏情緒、冰凍痛苦,久了會滋生細菌、發出腐敗,嚴重影響其他正常食物,身心症狀就是這樣產生的。朝冰箱塞進不想處理的食材,經年累月,冰箱就壞的快,你該做的不是修理冰箱,而是清理內在食材,該丟的丟、整理的整理。
▌那些不被喜歡的黑暗面,仍然是自己的一塊,接納它並合而為一,它就不再是黑暗。
→學習讓自己抵抗,順從從來不是一種美德。
有時候因為強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能反抗時,從內心抵抗開始吧!你不必跟對方正面衝突,而是在一定範圍內陽奉陰違,繼續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假裝演戲配合對方,然而那不是你真正意願,配合的同時別忘了在背後比中指。
→學習讓自己依賴,懂得依賴他人,你會變得更堅強。
依賴是可以練習的,在親密關係裡練習撒嬌,在友誼關係裡試著請求幫忙。或許你會擔心造成別人負擔,其實不會的,要相信對方可以承接,而且「依「賴」是種「救急不救窮」的概念喔。
→學習接受弱小的自己,人生不能一味忍耐,要肯定自己的感受。
人總在「崩潰後」才知道真正要的是什麼,真金不怕火煉,崩潰時燒掉的都是無用的角色、面具、裝扮和假價值,殘留的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作者簡介:林仁廷
˙現為諮商心理師。
˙工作迄今20年餘,曾任部隊心輔官、監獄治療師、諮商機構心理師,目前服務社區駐點諮商、社福機構、大專校院,服務對象包括大專生、青少年、特教生,年齡從幼稚園到70多歲都有。
˙主修社會心理學,專長發展心理學、男性成長及成人亞斯研究。
˙家庭主夫,兩個孩子的爸,興趣是閱讀、烹飪、旅行、動漫兼畫畫、攝影、社會觀察與寫短篇小說。
作者粉絲頁: 社會心理,從他們到我們-林仁廷 諮商心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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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Ptt論壇上,又出現了鄉民在討論「葉佩雯」的話題,我記得我在某支試駕影片結尾,有說要來聊聊這個話題。
來吧,就是今天。
內容請看影片,結論:
我相信每家都跟廠商合作過,但每次都雀屏中選?別想太多,這行業的景氣一直都沒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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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影片內容的文字稿:
我們經常都可以看到某些影片或者是文章下面的留言,說這篇就是葉佩雯,然後開始批判這種收錢的行為,或是推論一些他收錢的可能性。
其實只要是經營媒體,不管是大企業的媒體,或者是個人經營的自媒體,跟廠商合作作業配,這都是無可避免的,而且有更多的時候,這是媒體必須賴以為生的謀生之道。
道理真的十分簡單,因為每天要發佈那麼多的訊息,或者是定期要發佈很多消息給沒有付錢的社會大眾知道,這些人力、物力,當然也要靠收入才能有辦法繼續堅持下去。
因為媒體提供的就是內容傳播,所以他們賣的就是消息的置入,他們不是實體店面,所以沒辦法從實際的商品中,跟消費者換取利潤。
也有部分媒體有從事實際商品買賣的項目,但是以公司經營的角度來說,實體銷售是實體銷售,媒體經營是媒體經營,這又在內部方向上面兵分兩路來進行。不要以為在公司內部從事實體銷售的部門,會跟產出內容的媒體部門,因為是同公司就能和睦相處、互助合作,這個事情是不存在的。
說到這邊相信很多朋友都會認同這個講法,但是一定也有人會說:
「業配沒問題,但是你不要假裝公正,但骨子裡其實是業配,這就是欺騙的行為!」
沒錯,我也認同這樣的做法,但事實上,這是非常難以執行的一件事。
因為廠商手下的行銷人員,他們希望的行銷模式,就是以有口碑的媒體人講出具有公信力或寫出具有值得信賴的話語,來推薦自家的商品。他們不希望內容像電視廣告那樣直白明顯,因為那樣的說服效果並不好。充其量,也只能說加深觀眾印象的效果而已。
舉個例子,你可以發現某些內容不是業配的時候,創作者他敢大膽地標明「這不是葉佩」,但其他被懷疑是有業配合作的內容出現時,你會發現並沒有人明顯的標注「廣告」之類的字眼。因為當廣告或業配的內容被明顯標示時,這個訊息就很容易被忽略跳過,或者是直接被判定為不具參考價值,這肯定不是廠商付費之後希望得到的結果。
有人會說,難道你們做媒體、記者,就沒有一些職業道德嗎?你不就應該替觀眾消費者把關嗎?
真的應該是這樣沒錯,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教科書的內容,在現實社會上有時並不管用,聽起來蠻慘的,可是實際上就是如此。
尤其是當公司的盈利來源,有非常一大部分是廠商所提供的廣告支出時,這時候在接下業配時,想要堅持自己理想原則的底氣,當然是非常不夠的。
我也非常老實的承認,我在媒體公司上班時,也以爭取到廠商的預算為榮,只要能爭取預算進來,我在老闆面前就有面子,我在同事面前份量就更充足,我以爭取到廠商預算為優先考量,這個想法,最後出來的當然就是內容上面不敢得罪廠商,下筆之前三思而行,完全無可厚非的狀況啊。
沒錯,曾經我在剛入行時,也覺得應該就事論事,說實話做真正的媒體人、替讀者觀眾把關,但是當你的內容送到上面,被主管曉以大義之後,一年兩年三年下來,你也知道遊戲規則是什麼了。也有人會有所堅持,所以大致上當他感覺氣氛不對,很早也就離開這個行業了。所以說,不是每個人的想法都那麼業配,而是很多願意堅持原則的人,他們的確很有可能不會在媒體界流連太久。
所以我現在結論就是:媒體人就是拿錢辦事,毫無職業道德嗎?
當然也不是這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線,但是我們在面對這樣子艱難的環境中,如何能夠一方面生存下去,另一方面又不違背自己的道德良知,這就是一個輕重的問題。
是的,有時候你看到的是:重重提起輕輕放下,臨時失憶忘了提,形容詞好像模棱兩可,優點講了20分鐘、缺點講了20秒,這些拉拉雜雜的現象,就是輕重之間的拉鋸。
說重了,下一次的預算可能再也不會來了,說輕了,觀眾現在就用鍵盤好好給你上一課!
不過我真的跟大家講,有時候大夥期待媒體人該如何罵這台車或這件事,但對方卻沒有做出滿意的表達時,真的不是業配所造成的,只是長久以來,我們講話至少會比較文雅,有些形容詞會點到為止而已。很多事情真的不需要說的那麼激動~
真的不要跟我說有些網紅開口閉口都是三字經、很帶種,這在我們車界真的是完全不可能看到的事。
另外,跟廠商合作久了,彼此都是有交情的,所謂見面3分情,下手一定要砍到見骨才能停嗎?
我們車界的媒體人,說真的比較老實,就像直男一樣,不像政論節目的名嘴,充滿了誇張的綜藝效果及表演慾,所以麻煩不要期待他們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表演,想要看罵人,不如到大型論壇看車友的留言回覆,那樣比較過癮也比較快。
一定也有人會說,我看有些車界媒體人上了電視,倒是挺會演的啊。沒錯,當到了電視這個平台之後,電視製作單位要的就是那樣的效果,我相信那些政論節目名嘴,私下跟他講話一定沒那麼激動,但沒辦法,這就是遊戲規則。能照著規則走的人,就能夠在那個平台繼續留下來,如果像我這種講話平淡無奇的,就只能留在自己的網路世界,這一切都是很公平的。
其實,每個人都在被現實所支配,營利單位就被營收支配,就算是上學的學生,也要聽師長爸媽校規的規範,不是每件事情都能想做就做,可以完全不考慮後果。
我相信上班族一定很多時候的人覺得上面的主管很瞎,或是主管也會覺得下面的手下怎麼老對著幹,但是真的不爽,難道就離職嗎?或者是把那個傢伙給開掉嗎?不都是還有一大片模糊空間,彼此都在妥協,都在拉鋸或是磨合中。
業配就是這樣,你覺得這家伙沒有道德底線、或是沒有良心,但他也有很多無奈,我們看不到,只有他自己默默的吞下去。所以我們在看任何消息時,都可以持著保留的態度,可以參考對方釋出的訊息,也可以堅守自己的印象,但是留言攻擊一下對方,其實也不是那麼必要。
有很多朋友喜歡猜測我們車界的影片都是收了業配錢才播出或發布的,我可以很老實拍的胸脯跟你保證,有部分是業配收了錢,但是絕大部分都是沒收錢的!
真的每支影片都能收點錢,那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看到就有很多同業消失了、幹不下去了、轉行了、倒閉了,車商真的錢多到這樣子亂撒嗎?
這行業真的這麼幸福美滿?
這簡直是幻想的太離譜了。
很多沒收錢的內容,被大家看起來像是業配,就是我前面所說的,因為擔心說話太刺激被廠商討厭,以至於以後沒有合作的機會,加上彼此之間本來就是互相認識的,所以下手就會有輕重,言語就會帶保留,只是如此而已。
當然,有很多同業朋友她本來說話就是那麼的溫文儒雅,並不是什麼業配的問題,他的談吐本來就是比較溫馨,這都不用懷疑他們的內容都是收過錢的。
就我自己的例子,我剛才不是說過我以前在公司以接到葉配為榮嗎?那現在為什麼不去找葉配了呢?不是我良心發現,或者是我知道悔改了,而是我實在是了解在這個業界要接到廠商的業配錢,實在是有夠有夠難啊!
我的個性說白了、不是那麼隨和的人,所以我知道我一個人獨立作業肯定是拿不到錢,既然拿不到,那就乾脆別拿,想都不要想,自己不要去跨那一步,這樣子活得會快樂些。
我在業界也有一段時間了,看過很多同行絞盡腦汁跟廠商爭取預算,但最後廠商就是一年只給個3、5萬,合作個一次 ,然後剩下的日子完全不做任何配合,就算你提了再好的合作案,對方都是敷衍你,不給你合作的機會。這樣子真的很磨人!
給的錢少的可憐,然後接下來的一大段日子,你很多事情的報導方向就會語帶保留,怕傷了和氣,破壞下次的合作。其實廠商也真的沒有付錢給誰~
於是當我獨立出來作業後,我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所以才會說我要找另一個營收的管道來支撐我自己做下去。
如果真的每次影片都能收錢,你以為我會像現在這樣孤零零地一個人過著嗎?我的影片還會保持中立、有時講出廠商不想聽的話嗎?我有那麼神聖嗎?我自己都不這麼認為。
有錢能使鬼推磨,鬼都能動了,何況我還是個人。
最後這段話留給廠商的行銷人員:
其實產品能不能賣,真的不能只想靠包裝。
本來就是能賣的產品,之後再加上好的包裝才會賣得更好。
我看過有廠商找周杰倫來當代言,或是找車界大咖來做業配,但後來這些產品真的都大賣了嗎?
並沒有啊。
原本產品設定是能賣的,之後再找口碑人士來行銷,等於是錦上添花;而原本產品設定就不到位,找誰來都無法起死回生的。
另外,總是要求媒體人員把業配內容包裝成真實客觀的樣子,但其實現在的觀眾讀者都很聰明,一眼就能看穿這個伎倆,這方面真的不要太天真,倒不如把產品的規格配備、價錢,一開始就真真實實的弄好一些,這樣子我們在幫忙做業配的時候,講出來的話、寫出來的字,才更有底氣更加具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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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講人/剪輯後製/企劃:廖剛
註:不會有字幕(我手邊沒有人力)(但你有興趣也可以幫我上字幕)、不要用粗話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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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快樂並不是去做自己喜歡的事而是去喜歡自己該做的事 在 [創作] 名得河童- 看板marvel 的推薦與評價
一
曾經有個河童從人類那裡得到了名字之後,愛上了人類的男子。
……然後,離那個時候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年,河童再一次戀愛了,愛上的是人類的少
年。
※ ※ ※
即使不清楚眼前的少年到底是河流真的實現了自己當年許下的願望,又或是太過思念
產生了自欺欺人的幻覺;那副熟悉的長相是巧合也好,又或是真的出現了奇跡也罷。
自從在河邊的樹林中一眼望見少年的那一刻起,河童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上了,並且不
由自主地期待著:能再多接近一點該有多好?能再多親近一點該有多好?
於是河童連忙回到自己的住處,趕製出了變人藥。只要吃下這個的話,雙手的蹼和皮
膚上的深綠都會漸漸褪去,臉上的鳥嘴和背上的龜殼也會消失無蹤,到時候映入少年眼中
的還會是毫無異狀的人類少女的樣子。
為了在這次重逢中不嚇跑少年,也不至於被其他人排斥,讓自己的模樣從河童變成人
類絕對是必要的。
只是真的見了面時,自己又該說些什麼才好呢?要怎麼做才能加入少年和其他孩子的
遊戲中呢?要怎麼做才能……自然而然地留在少年身邊呢?
然後,想再次感受到同樣的溫柔和溫暖,想聽見同樣的聲音再度呼喚自己的名字,想
再一次看見那個人……對自己露出同樣的笑容。
內心充斥著形形色色的期盼,服下變人藥的河童在往河邊而去的這一路上一直滿懷憧
憬地想像著今後可能擁有的幸福生活……但僅僅只是過了幾分鐘後,佇立在河畔邊的河童
看清眼前狀況後,卻瞪大眼睛慌亂起來。
出現在河童眼前的是山洪爆發後,暴漲的河水將少年和其他孩子捲走的場景。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選在這種時候」
越是凝視著眼前的河流,就越是有股不祥的預感,如果繼續順著這股預感思考下去的
話,或許就能得出答案了吧?然而,河童已經沒有能夠多想的時間了。
「……不可以!好不容易能再見到面的!我不想再讓權兵衛大人死掉!」
眼睜睜看著少年被暴漲的河水越帶越遠,河童姬子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水流中。
二
姬子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第一次上岸時有過的那些經歷,還有當時的自己曾經
懷抱過什麼樣的想法和心情。
而在自己第一次上岸之前
姬子記得自己有過一段一直一直都在河底看著的時期。雖然不知道名字,也從來沒有
真正聊過一次天,那時的祂常常隔著河水觀察著河岸上的孩子們是如何快樂的奔跑著,充
滿活力地玩鬧嬉戲。臉上的笑容比起河面上的粼粼波光都還要燦爛……也讓祂不知不覺間
心生嚮往。
「人類」在祂這裡留下的最初印象,本來就是那麼正向光明的存在啊。
所以就算曾經從妖怪同伴那裡聽過勸誡說是這個世間的人們其實長期以來都對妖
怪抱持著怨懟厭惡,甚至不惜為此發動過好幾次戰爭;說是人雖然能夠表現得很溫柔,卻
也能變得很殘忍,像祂這樣外貌與人類截然不同的妖怪,只要一出現在人類面前就會被人
殺掉祂還是心存一絲僥倖。
畢竟從同伴那裡聽見那番勸誡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說不定現在的人類對妖怪的
態度已經改變了啊?
所以祂才帶著那一絲僥倖與諸多憧憬,從陰暗的河底上浮了。毫無偽裝地出現在人們
面前時卻直接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好可怕、好噁心的樣子、那是妖怪嗎。
值得慶幸的是,祂的那一絲僥倖還真的應驗了,人類對妖怪的態度在這麼多年以來還
真的有了改變。
所以祂才沒有被人殺掉,而是成為了見世物小屋主人的「展覽品」之一,跟著見世物
小屋輾轉到過許多地方。祂在那個關了自己好幾年的玻璃箱裡,也聽了很多人類對自己的
評論。
這就是河童嗎、好詭異的樣子、還好被關在箱子裡。
來來往往觀賞著小屋中展覽品的人們,有時也會如閒話般聊起當地的怪談。接著,祂
在見世物小屋來到歌川一帶的某一年,得知了「向河川許下的願望能夠被實現,但會被索
取代價」的事。
祂本來以為自己的餘生只能在這個玻璃箱裡渡過了,就算被放出玻璃箱,大概也沒有
人會接受有著怪異外表的自己,那時的祂卻又重新燃起希望:要是向河川許下的願望都會
實現的話
祂根本就沒考慮到要實現「願望」的話,還需要付出「代價」的事,只是順應著內心
的憧憬閉上眼睛,一面想像著應該就在見世物小屋之外,近在咫尺的那條河……一面誠心
許下了自己的願望:
「我希望自己能夠離開這間見世物小屋,然後和人類一起生活,被某個人接納、也被
某個人愛著……可以一起開心的笑著。」
※ ※ ※
祂沒有去計算自己對著河流許下願望之後又過了幾年巡迴各地的生活。
只知道從某一年開始,有名總是穿著黑紋和服和深褐色十德單衣的人類男子,在祭典
期間每天都會到見世屋小屋來。而且每次都會在玻璃箱前一站就是好幾個鐘頭。
一和祂對上視線,男子會立刻露出安撫的笑容。
然後某一天男子在玻璃箱前蹲下了,雙眼平視著蜷縮在玻璃箱一角的祂,笑著開口—
—那也是祂第一次聽見男子的聲音:
「這是第一次對話吧?我是權兵衛,初次見面,美麗的河童小姐。」
又溫柔又溫暖的存在那就是祂對權兵衛的第一印象。祂驚訝地凝視著權兵衛臉上
的笑容,雖然被這份突如其來的善意弄得不知所措,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口回應了:
「初次見面,權兵衛大人,我……我是河童,沒有名字。」
嘴上說是那麼說,但祂隱約記得自己還和其他妖怪同伴生活在一起時,其實也是有自
己的名字的。只是被關進玻璃箱後,因為好久沒有人會呼喚那個名字了,所以那個名字也
漸漸被祂遺忘了。
「那麼」
祂本來還以為權兵衛會因此繞開這個話題的,卻沒想到對方得到答案後愣了愣,隨即
認真思考起來。對方再度開口時,祂才知道對方的沉思……其實是為了幫「沒有名字」的
自己想個好名字。
「那麼,妳覺得『姬子』這個名字如何?『姬』這個字,就是公主的意思。」
從那一刻開始,原先對人類來說只是「無名河童」的祂從身為人類的權兵衛那裡得到
了名字。以此作為開端,姬子和權兵衛之間的談話次數也漸漸多了起來。
話題從河童頭上的盤子、相撲、小黃瓜,一直繞到了姬子最初上岸的原因、對人類的
態度上。就算還是終日待在玻璃箱裡,能夠像這樣雙方都帶著善意和笑容的交談,試著了
解對方的事,對姬子來說已經是美夢般的生活了,有時聊到一半,恍恍惚惚間,姬子還會
稍稍疑惑著:
自己真的不是在作著夢嗎?
而等到權兵衛問出「如果有機會的話,你願意和我回家嗎」的那一天,姬子甚至不敢
相信自己的耳朵。
應該只是自己聽錯了吧?如果對方只是在開玩笑的話,希望落空之後可是會很難過的
。所以就算姬子向權兵衛表達了「自己想離開這裡」的意願,一開始對此卻也沒抱太大的
期望。
可是就姬子所知的,權兵衛卻在祭典結束後真的找上了見世物小屋的主人,和對方談
了很久,傾家蕩產後真的將自己救出了玻璃箱。
跟在權兵衛身後走出見世物小屋時,姬子凝視著對方的背影,才真的有了「願望實現
」的實感
當初向河川許下的願望之中,「能夠離開見世物小屋」的這一點已經實現了,後半段
的「和人類一起生活,被某個人接納、愛著、一起開心的笑著」也在不久之後就會成真。
一想到這件事,姬子……自從上岸以來,第一次露出了由衷開心的笑容。但等到看見
權兵衛住的是什麼樣的地方之後,姬子卻又默默心疼起來。
那個又溫柔又溫暖、會對自己笑著的人,竟然住在這麼破舊的河邊小屋中,而且
還因為幾乎把所有的家產都拿來救出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只會過得更加艱困。
這個人……幫助姬子有了美夢一般的生活,所以姬子也想幫忙讓這個人過得好一點。
但是要怎麼做呢?姬子沒有思考太久,立刻就想到了自己身為「河童」,不是最
擅長「製藥」嗎?只要做出受人喜愛的藥並販售,藉此從人們那裡取得金錢的話,不就可
以了嗎?
姬子越想越覺得可行。至於要製作哪一種藥才會深受人們喜愛呢?祂也隱隱有了主意
:
「為了權兵衛大人,就來努力製作……『河童的萬能藥』吧。」
※ ※ ※
正如姬子預想中的,無論大傷小傷、甚至被砍下手腳都能恢復如初的「河童的萬能藥
」,果然為權兵衛帶來了大量的財富。
就算權兵衛並沒有刻意將藥的價格設得高昂,但是購買的人一多,累積的金額還是姬
子數也數不出來的數目。
「河童的萬能藥」為權兵衛帶來了富裕的生活。當初讓姬子心疼的河邊小屋,也在多
次改建之後,變成了富麗堂皇的河畔大宅。
姬子在幫助權兵衛改善生活的過程中,也漸漸對權兵衛蘊生出有別於「心疼」以及「
感激」的心情。
然而每每在夜間走出河畔大宅來到河邊,凝視著水面上的自己長著蹼的雙手和綠
色的皮膚,鳥嘴和背上的龜殼,就算權兵衛對這樣的自己一直以來都很溫柔,姬子卻總覺
得樣貌如此醜陋的自己實在配不上權兵衛。
「至少也要讓自己的樣子變得更漂亮一點、更像人類一點才行。」
已經不需要再為了賺錢製作「河童的萬能藥」了,姬子於是將所有的心力擺到了能夠
讓妖怪的外表短暫變成人類的「變人藥」上。祂努力的收集材料,打算等到藥做出來之後
,再向權兵衛表明心意。
沒過多久,姬子也真的成功做出了變人藥。倒映在河面上的身影不再是怪異的河童,
而是長相清秀五官端正的女孩子。
姬子在同一天也終於能鼓起勇氣,將自己的感情告知權兵衛。然後祂變得比任何
人、甚至是任何妖怪都還要幸福。
過去還待在見世物小屋裡時,姬子就曾經向權兵衛談過祂對那些自己在水底看見的場
景有多嚮往。什麼和孩子們一起玩相撲、祭典上那些好像很美味的人類食物……在變人藥
的輔助之下都一一成為了真實。
那段走出了製藥的暗室,在身為丈夫的權兵衛的陪伴下和其他人在日光下歡笑交流、
成為這一帶聚落中的一份子的日子是姬子記憶中最快樂的時光。
然而那樣的時光卻沒能持續太久。
宛如當年姬子在見世物小屋中對著河川許下的願望,在祂最幸福的當下前來索取實現
的「代價」似的。
塗過「河童的萬能藥」的人接二連三地身體開始出現異樣。在那些人之中,也包括了
姬子深愛著的權兵衛。
三
那些流傳到後世的文獻中記載了,用過「河童的萬能藥」的人在幾年後身上都會浮現
出莫名的硬塊,當硬塊佈滿全身時,人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活在那個時代的人們也因
著這些特徵將硬塊的病症稱為「岩症」。
姬子其實早在人們發現「塗過藥的地方都會長出硬塊」之前,就已經透過權兵衛身上
的變化意識到這件事,與此同時內心也被深重的自責充滿了:本來做出「河童的萬能藥」
只是想幫助權兵衛,結果怎麼會是……造就了這麼嚴重的事態呢?
自己的藥竟然為自己一直以來嚮往著的那些光明正向地笑著過著日子的人們帶來了如
此可怕的疾病;自己的藥會害得自己最喜歡的人在不久之後死去,還有
這一帶那些深受岩症所苦,甚至已經因此失去親友的人如果知道了這件事,又會怎麼
對待把藥賣出去的權兵衛呢?姬子只是起了個開頭就沒辦法再想下去。
雖然即時打住了恐怖的想像,有這麼一件事壓在心裡還是讓姬子整日憂心忡忡的,臉
上也不再帶有笑容。接著,從朝夕相處中發現姬子異狀的權兵衛,也終於知道了「藥」和
「岩症」之間的關連。
姬子原先以為權兵衛聽完自己的坦白之後會很生氣的,畢竟是自己先提出製藥販售的
想法的,是自己將妖怪的藥帶給了人類……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罪魁禍首都是姬子
自己。
懷抱著滿滿的罪惡感與後悔,又害怕看見權兵衛既憤怒又失望的表情,姬子一直低垂
著頭。久久沒聽見權兵衛的回應更是讓祂的內心愈加忐忑不安,只差一點就要因為偌大的
壓力而哭出來。
就在姬子瀕臨崩潰時,祂終於感覺到了權兵衛那雙溫暖的大手安撫似地停到了自
己頭頂的盤子上。
和姬子預料中不同,等來的並非是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怒氣,權兵衛的眼底也沒有透
出任何失望,祂詫異地抬起頭時,在對方臉上見到的還是那從初見時就沒有任何改變的笑
容:
「再怎麼說都是我把那些藥賣出去的,所以真要說起來我也有錯……而且我能過上現
在這樣的生活也是多虧了妳,所以我還是很感謝妳,姬子,這次就換我來幫妳吧。」
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步還能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自己,心平氣和地和自己對話呢?
自己想像得到的事,權兵衛不可能想不到,但明明知道可能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又
為什麼能反過來那樣安慰自己呢?
姬子茫然地望著權兵衛,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當下的反應。即使茫然即使想不透,卻還
是從對方溫和的語調中找到了之後短時間內努力的方向
「還有,我相信妳啊,只要再給妳一點時間的話,一定能解決萬能藥帶來的岩症。因
為妳是傳說中擅長製藥的河童,所以我相信妳一定能做到。」
※ ※ ※
「對……我們河童最會製藥了,所以我一定能做出治療岩症的藥,一定能救到大家和
權兵衛大人!」
這樣的決心支撐著姬子,讓祂能在那間暗室中不眠不休地研究著治療岩症的藥。由於
暗室並沒有窗戶,姬子沒辦法判斷出自己到底在那裡面待了多久,只知道從暗室外傳來的
權兵衛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對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臉色更是一次比一次還要蒼白,硬塊
也在身上迅速擴散開來。
姬子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權兵衛還能撐多久……就算能夠靠著硬塊擴散的部位和對方的
身體狀況來推測,祂還是不太願意去想像。
然而權兵衛身上的變化還是讓祂越來越著急,恨不得馬上就能將治療岩症的藥捧到權
兵衛面前讓他喝下。事實卻是……無論祂讓權兵衛服下了自己試做出來的哪一種「藥」,
硬塊蔓延的速度都沒有絲毫減緩。
那些「藥」都是無法治癒岩症的失敗品前一種藥確定失敗後,姬子就又將全部心
力再放到了下一個可能有效的藥上。
內心默念著「我是擅長製藥的河童,所以沒問題的」,為了能提早一點研究出岩症的
藥,後來連進食和喝水的時間都省掉了。
不知道多久沒有再往頭上的盤子裡加過水,而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變人藥,也很久沒
有再吃過了;不知道多久沒有再踏出河畔大宅一步,也不知道這一帶的其他人因為太長時
間沒有看見人類模樣的自己,開始猜測起自己或許也因為得了岩症死掉了。
姬子在那間暗室裡燃燒生命一般地進行著岩症治癒藥的研究,也在那裡不知道經歷了
多少次失敗本來還能靠著決心來支撐自己,但隨著失敗的次數一多,祂對自己製藥手
藝的信心也開始動搖了。
「……我真的來得及救下權兵衛大人嗎?」
那樣的想法出現的次數也一天天多了起來。而比起自己「來不及」救下權兵衛,還有
一件事讓姬子更感到恐懼:
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們會發現萬能藥和岩症的關連,並且來到河畔大宅想討個說法
呢?如果那一天到來的話,就算過去相處時表現得有多親切友好……
人雖然能夠表現得很溫柔,卻也能變得很殘忍。
「……權兵衛大人一定會被大家殺死吧?」
※ ※ ※
人們得知「塗上萬能藥的部位會長出岩症的瘤」並闖進河畔大宅的那一天,還在暗室
中設法找出岩症治療藥的姬子並沒有哭泣。
但卻不是因為內心太過悲傷而導致眼淚根本就流不出來,純粹只是因為當時的姬
子還來不及流下眼淚就倒了下去。
那個時候,權兵衛身上的岩症已經蔓延到了全身,就連臉上都長著大大小小的瘤,已
經看不太出五官了,不小心壓破時那些瘤還會流出氣味腥臭的膿水。
長在背上的瘤更是早已潰爛,就算敷上多少傷藥都不見好轉。整床的被單都被紅紅黃
黃的液體弄髒了。
躺在床上的權兵衛比起人類,看起來更像是個正在腐爛的怪物。要是被人們看到了…
…就算沒有萬能藥和岩症的事,大概也會因為樣子實在太可怕而立刻被殺死吧?
好可怕、好噁心的樣子、那是妖怪嗎。
那些人一定會舉起刀,邊說著那些似曾相識的話,邊將這個在他們所有人的印象裡已
經化為名為「可恨的權兵衛」的妖怪直接大快人心的斬殺了吧?正是因為已經有了那樣的
預感
當人們找到暗室的入口踏入其中,和自己對上視線,邊靠近自己邊伸出那雙也不知道
究竟是帶著善意還是惡意的手時,姬子崩潰了。
祂一面後退著,一面張口想表達自己對這一切……對自己無意中造就的岩症、對再也
回不到過往幸福狀態的現實,還有對自己深愛的權兵衛的死去的抗拒。可是祂實在太久沒
進食也沒休息了,直到那時才察覺自己只能吐出宛如竹蟬鳴叫一般的聲音:
「我……討厭、討厭啊。」
一樣的乾枯沙啞虛弱,還有點含糊不清。
又彷彿是被那句話喚醒了這段期間日夜不分、不眠不休地研究岩症治療藥累積下來的
疲倦感,姬子望著被自己的狀況震驚到愣在原地的人們,忽然感覺自己實在好累,無論是
四肢還是身體都變得像石頭一樣沉重,然後祂就在人們面前直直倒了下去。
腦中的負面想法也隨之像是出閘似地一陣陣襲來。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有什麼意義嗎
?本來只是嚮往人類的溫暖和溫柔才上岸的,卻為人們帶來了岩症;說了「一定能救到大
家和權兵衛大人」,可是試做了那麼多種的藥,最後權兵衛還是死去了。
辜負了權兵衛大人的信賴,對不起、對不起;辜負了大家的善意和笑容,對不起
、對不起。
姬子是懷著那麼深重的自責感閉上眼睛的,從那之後就一直被困在空無一物的深黑夢
境中。
被困在夢境中的姬子卻還是能感覺到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祂聽見有人為了自己這個「可憐的河童」哭泣,祈求自己輪迴轉世後不再以這麼不幸
的方式死去……那份一如既往的溫柔溫暖反而讓姬子更愧疚了,祂也更不願意從夢境中醒
來。
直到人們在河邊為祂辦起河童喪禮的那一天。
姬子本來是想就這麼安靜沉入河底不再上浮的。可是就因為聽見了河岸上的某人喃喃
自語說出的那段話
「河童也會淹死嗎?」
「不知道呢……不過,河童的確是會被人殺死的,很輕易的就被人殺死了啊。」
姬子忽然意識到有什麼事被人們搞錯了。
在人們的認知中,自己似乎是因為權兵衛才變成這副模樣死掉的有什麼自己的過
錯被硬加到了權兵衛身上,把人們對自己這個「萬能藥的製造者」的怨恨全數轉移到了權
兵衛那裡,才讓自己「死後」至始至終得到的都是人們善意的對待。
「不可以!權兵衛大人最後都已經變成那樣了,怎麼還能讓他在大家的記憶裡變成那
麼不堪的樣子,怎麼能讓他一個人背負著大家的怨恨離開?」
於是那時已經沉入河底的姬子奮力掙扎起來,想脫離這個夢境,無論會受到什麼對待
都想爬上河岸,向所有人澄清這些事!
然而因為久未進食而沒多少體力的身體就算有了執著的支撐,直到人們都從河邊離去
之後,還是無法做到上岸解釋。姬子費盡全力的掙扎最終也不過是讓自己在河底睜開而已
。
但姬子卻並非完全沒有收獲。映入眼中的景緻讓姬子大大地愣了一下,接著姬子凝視
著那幅風景終於想通了至今為止發生的所有事。
※ ※ ※
姬子怔怔凝視著那座座落在上游方向的河底神社。
就和岸上的人們時常去參拜的那種相差無幾,所以可能是在很久以前由誰在河邊的土
地上建起的,卻隨著河川的改道被河水淹沒,又或者最初興建時就在河底了……無論是哪
一種狀況,神社的建物卻都還保留著尚且完整的外觀。
石制的鳥居、拜殿和本殿僅僅只是因為長期泡在水中而覆上了一層青苔,帶著鮮活深
綠的建物在河底的陰影中卻反而散發出一股「有什麼危險的存在盤踞在那裡」的壓迫感。
除此之外,如果將兩旁的水草視為神社的鎮守之森;將從源頭至下游康川地區的整條
河,視為神社前的石階和參道的話
從古至今所有相信「向河川許下的願望能夠被實現」並且也真的許了願的人,是不是
就某種意義上也成為了河底神社中的「那個存在」的信徒呢?
「那個存在」……既然住在神社裡,又會為人實現願望的話,被人們知道了大概會被
給予「河神」之類的名諱吧?
那還真是位個性殘忍的河神啊姬子這麼想著,然後在河底掩面哭泣了起來,因為
直到這一刻終於將目前為止發生之事的前因後果串聯了起來。
姬子終於想起了自己還待在見世物小屋裡,還沒遇見權兵衛的時候,有一天曾經向河
川許下願望的事:
「我希望自己能夠離開這間見世物小屋,然後和人類一起生活,被某個人接納、也被
某個人愛著……可以一起開心的笑著。」
當時的姬子許下的願望如今看來的確全都實現了,然後被實現了願望的河神以近似「
作祟」的方式索取了「代價」以神祇的角度來看,或許又該稱為「供品」?
姬子不清楚權兵衛到底是不是因為自己許下了那個願望才會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但兩
人間的緣份會牽起……卻大概有河神插手其中。
姬子不確定河神到底對權兵衛做了什麼,才讓他對維持著醜陋河童外表的自己始終維
持著溫和溫柔的態度,但越想越覺得大概是在權兵衛的想法上動了手腳吧?所以權兵衛才
會開始關心被關在玻璃箱中的自己、才會將自己帶回家裡,和自己結為夫妻
然後連同剩下的人生一起,變成了河神向自己索取的「代價」。
姬子不斷不斷地回想著,莫名出現的岩症、得到岩症的人們的痛苦,還有權兵衛一天
天被岩症侵蝕直到幾乎看不出人形的過程,如果這些都是自己的願望實現相應的代價的話
「權兵衛大人什麼都不知道就死掉了,就算告訴大家真相,我又該懷著什麼樣的心情
、帶著什麼樣的態度再和他們接觸啊?」
姬子幾乎崩潰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根本就不該再出現在大家面前的。」
權兵衛的人生、這一帶的人們的人生都因為自己的願望被弄得亂七八糟的,如果就連
這份愧疚後悔的心情都是「代價」的一部分的話……姬子的思緒走到這裡幾乎難過到不敢
再想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
於是姬子不再掙扎了,放任自己的身體在自責愧疚後悔的包裹中緩慢下沉。
※ ※ ※
可是或許還是不甘心就這麼結束吧?或許是潛意識中不希望自己和權兵衛的故事
以這麼沉痛悲哀的形式作為結局吧?
下沉著的姬子的腦海中,忽然又響起了權兵衛的聲音。
雖然已經是一段時間以前的事了,姬子還是很清楚的記得對方說著那段話時的表情和
語調。
「我相信妳啊,只要再給妳一點時間的話,一定能解決萬能藥帶來的岩症。因為妳是
傳說中擅長製藥的河童,所以我相信妳一定能做到。」
猶如在河中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似的,本來自責到只想沉在河底一動也不動的姬子竟
然又因為這段話重新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對了,我是擅長製藥的河童啊……所以就算救不了權兵衛大人,只要花上更多時間
,再更努力一點的話,總有一天一定能做出岩症的治癒藥。就算救不了權兵衛大人、就算
救不了權兵衛大人……至少也想救救大家。」
口中一面喃喃唸著那段話,就像是想要藉此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這的確是自己內心
所想所望似地,姬子也在那一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湧入了一股溫暖的力量。
那股力量不容分說地帶走了姬子身上的飢餓和疲憊,將姬子的身體迅速修復到能夠再
一次在河中自由游動的程度。
祂也終於再一次地離開了陰暗的水底,向著河岸上明亮的世界迅速游了過去。
畢竟河童本來就是生活在水裡,熟悉水性的妖怪,就算遇上了河裡的暗流和急流都能
全身而退,沒過多久,河面就近在眼前了……只要姬子一伸出手就能觸及。
……明明只差一點就能夠回到明亮的世界中的,姬子卻在那時還是忍不住地,轉向了
河中神社的方向。
明明已經有過前車之鑑的,卻直到這時還是抱著一絲期盼:雖然最終還是要付出代價
,但正因為向這條河、向神社中的「河神」許下的願望看樣子真的都能實現
「我希望自己……能再見權兵衛大人一面。」
姬子在那一天,還是再次對著河川許下了自己的願望。
四
「妳本來並不是這一帶的河童吧?」
「是的,我是在其他地方被人抓到之後,被帶到這裡才被人救出來的。」
「那麼也難怪妳會不知道這些事了。」
和姬子正面對面說著話的難得也是身為妖怪「河童」的同類雖然說是這麼說,對
於忽然撞見那時場景的人來說,看起來反而像是「河童」在和毫無異狀的一般人在交流。
和姬子一身綠色皮膚、頭頂盤子、手腳長蹼還背著龜殼的樣子完全不同,在這一日中
來到姬子面前的同類,如果不是身上還隱約帶著河童那種混雜著河底爛泥與魚腥的氣味的
話,光憑著對方的外表,就連身為妖怪的姬子也會錯認對方是人類。
……怎麼能這麼完美的偽裝成人呢?
不只是西裝筆挺,梳著俐落的短髮,有著正常的膚色和手腳,外貌上模仿得與那些姬
子隔著一大段距離觀察著的「推銷員」別無二異,甚至連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人類的風範
,帶上了人類的優雅和從容。
以人類男子的樣貌現身的同類,就這麼在某個滿溢著蟬聲的日子裡,提著公事包以一
股「想推銷什麼」的架勢造訪了姬子的住處。
「妳就是……河童姬子吧?可以讓我進來嗎?」
如果不是在對方開口的那一瞬間就察覺到對方的身份,姬子才不會讓對方進到自己的
住處,而是會直接轉過身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躲到山洞深處。
本來姬子自從意識到了是自己的願望才害得岩症在這一帶出現就一直帶著強烈的愧疚
與自責感,所以決定直到岩症的治癒藥真正完成之前都不會再和自己嚮往的人類接觸的—
—為了這個,祂從河中再一次上了岸之後沒有再回到那座充滿回憶的河畔大宅,而是在遠
離人們聚落的樹林最深處找了個山洞,並且在那裡住了下來。
長期以來,姬子每天大部分的時間就是專注在嘗試著各種藥材的組合,做出岩症治癒
藥的這件事上。
在這段期間內姬子也曾經好幾次弄出過自己認為應該有效的試做藥。雖然姬子自己不
會去主動接近人類,但祂卻會把那些藥託付給在樹林中活動著的妖怪們,請祂們想辦法帶
給人們。
「如果有誰的岩症真的痊癒了,一定要馬上通知我,拜託了!」
「好的!姬子小姐,就包在我們身上!沒問題的!」
姬子到底拜託了多少妖怪呢?就連姬子自己也數不清楚了,唯一記得比較清楚的就是
常常吱吱喳喳地打鬧著將樹林裡弄得亂七八糟的鴉天狗們、左手握著赤蛇右手握著青蛇看
守著林中蛇塚的蛇骨婆、會以為自己這裡是人類住處而上門討要鹽巴的山精、不知道以頭
上腳下的姿勢死在這片樹林的哪個地方的逆女,還有……和自己一樣是水生妖怪的川赤子
和川猿們。
會特別對祂們留有印象還是因為祂們曾經告訴過姬子「藥好像有效」。
「雖然那些瘤沒有消失,還在生長,可是長的速度好像慢了一點啊。」
「雖然人一樣會在硬塊佈滿全身之後死掉,可是死掉時的表情好像不那麼痛苦了。」
……即使這些都還不是達不到姬子心目中的「岩症治癒藥」該有的標準,姬子還是一
一向祂們道謝了,並且將「似乎有效」的幾組藥方記了下來,準備用在未來的研究上。
只是在和樹林裡活動著的妖怪們接觸的過程中,姬子也不是沒有疑惑過:為什麼在這
個地方好像都沒有看到其他河童呢?
明明有見到人類傳聞中容易和河童搞混,頭頂卻沒有盤子的川猿,但卻一次也沒有遇
到過和自己有著相似外表的同類。
自己還和權兵衛一起在河畔大宅中生活著的時候,可能因為來來往往的人實在太多而
無法堂而皇之的現身,但現在……姬子已經自己一個人住在沒有人的地方了,會是因為這
裡本來就沒有河童在嗎?還是有什麼原因才遲遲見不到面?
然後姬子無意間從認識的妖怪那裡聽說了「河童忌」的故事。
在那麼久之前竟然有個同類以那麼可怕可憐的方式死去了。將那個同類帶回家的武士
在河童的葬禮上說了「如果有下一世的話,一定要記得不要再去接觸人類,一定要記得離
人類遠遠的啊」……姬子聽到那裡就自顧自的明白了:即使不知道那個同類有沒有所謂的
下一世,但那個時候這一帶就算還有其他的河童,目賭了同伴慘死的前因後果之後,想必
也會不由自主地照著武士的話去做吧?
要離人類遠遠的,然後在不知不覺間完全遠離了帶著悲慘記憶的這一帶,這是當時的
姬子所能找到的,最合理也最能說服自己的解釋直到推銷員同伴到來的那一天,姬子
過去用來說服自己的那一套說法完全被推翻了。
祂從忽然現身的同伴那裡最先得知的,是那個「河童忌」故事不為人知的後續。
※ ※ ※
「那麼也難怪妳會不知道這些事了。」
偽裝成人類推銷員的河童捧起姬子端來的茶杯,輕抿一口,似乎對茶水的味道很滿意
似的點點頭。要不是當下身處的場景是岩洞,和姬子隔著桌子面對面的氛圍簡直就像是到
某位潛在客戶家中拜訪似的。
就連打開公事包擺出資料的動作都熟稔到彷彿在此之前已經做過無數次說不定這
位同類不只是打扮得像人、談吐舉止表現得像人,甚至還已經長期融入人類社會中從事著
推銷員的工作。
那麼如果上門拜訪時遇上刁難的客戶,會用河童最擅長的相撲把人摔出去嗎?工作中
如果察覺到頭上的盤子快乾了的話,會馬上衝進附近的公園扭開水龍頭嗎?身份即將敗露
時又要怎麼做呢?因為曾經懷著強烈的憧憬,即使未解的疑惑還有很多很多,姬子還是在
接觸到可能和人一起生活著的同類時忍不住想像了起來。
接著又配合推銷員河童的講解,強迫自己將注意力移到桌面的資料上。一看,姬子頓
時愣住了:
「這是……『河童忌』故事的繪卷?」
那大概是很久以前的創作吧?構成繪卷的和紙都已經微微泛黃,也看得出多次重新裱
褙留下的痕跡,但可能是用上了特殊的墨水,繪卷上的一筆一劃卻沒有任何暈開模糊,那
些以簡潔細緻的筆觸勾勒出的人物才能到現在還一直保有完成時的活靈活現……甚至有生
命力到下一個瞬間從紙上跳出來都不奇怪的地步。
而以那樣的人物紀錄在繪卷上的確是姬子聽過的「河童忌」故事……姬子本來也是這
麼以為的。
祂一點一點的順著同類的敘述,照著圖畫順序看下去:河童被武士帶回家、河童在人
群中那些愉快的回憶、河童在異象出現時被猜忌的難受和絕望……河童在畫中那些當下的
情緒一一透過紙面讓人感同身受的傳了過來,讓姬子不知不覺也變得有些感傷了。
接下來故事終於走到了河童之死,以及河童的葬禮,還有武士對河童的棺材說出了那
句「如果有下一世的話,一定要記得不要再去接觸人類,一定要記得離人類遠遠的啊」。
可是,在那之後
「咦……?」
在葬禮的圖像之後,接著的是在河邊獨自掉著眼淚的武士的畫,那是姬子……甚至是
這一帶所有聽過「河童忌」故事的人都不知道的後續情節。
唯一知道這段情節的只有持有這幅繪卷的河童,還有推銷員淡淡地開口解釋著:
「像這一類紀錄著『河童忌』故事的繪卷有時會出現在人類的古物店中,據說在很久
以前曾經作為暢銷商品在這附近的人類和非人間大賣,還依照『人類所知的事實』和『妖
怪所知的事實』分成了『白卷』和『紅卷』來販售,而畫下這些繪卷的據說是當時以人的
身份住在這裡還開了畫店的某位鬼族畫師……」
也是裝成人活在人群中,試著想被人接納、想和人類一起笑著的妖魔鬼怪這麼想
著,姬子對那位素未謀面的繪卷畫師忽然多了幾分親切感。卻沒想到推銷員河童解釋到了
這裡,又突然冒出一句:
「我們本來也是這麼認為的。直到我們的某位同伴在古物店裡偶然買下這個,我們才
發現『河童忌』繪卷竟然還有第三個版本。」
「所以這幅畫是」
「我們打聽後才確定應該是由那時來過這一帶的另一位鬼族畫師畫下的,竟然把這種
東西記下來了……」
推銷員河童說到這裡似乎有點咬牙切齒,但姬子仔細想想也能知道原因。畢竟在那麼
久以前將那位同類帶入人類社會、間接造就同類最後慘死下場的罪魁禍首,可是先在葬禮
上說了那種話,簡直就像是兇手在向受害者懺悔似的。然後這第三個版本的「河童忌
」故事還有個這樣的結尾:
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個帶著刀的男人,流著淚來到這條河邊。
那個男人對著河川許下了「希望這裡的河童都能被保護著,從今以後不會再像那樣悲
慘死去」的願望。
……那個願望真的被實現了。
推銷員河童顯然知道姬子見過那座河中神社的事,於是單刀直入地說了:「這條河中
自古以來就住著一位有求必應的神明。」
「雖然收取供品的手段有時實在是……慘不忍睹,但既然接收到那樣的願望了,直到
現在都還透過各種手段努力實行著,也一直都在找著『更有效的保護方法』啊。」
姬子沉默地聆聽著。推銷員河童大概在人群中生活時也有特別鍛鍊過口才吧,有條有
理地將那些手段一項一項列了出來。
例如,這一帶幾乎所有的河童都成為了河神的眷屬。
例如,有時會化身為人類的妙齡女子或老婦來救助奄奄一息的河童。
例如,讓快被人類殺掉的河童陷入假死狀態再幫助祂們逃脫。
……還有化身成人類的河神會藉由扭曲傳聞的內容來保護河童們的事。聽到這裡時,
姬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隨及變得非常難過:
「所以,權兵衛大人的事」
推銷員河童又捧起茶杯,潤潤喉嚨,也像是想讓姬子有時間做好心理準備似地,頓了
一下才繼續說下去:「『河童蟬』傳聞會出現的確有河神大人的插手,不過還有一部分原
因是……那個男人臨死前對河神大人許下了願望。」
※ ※ ※
如果姬子和權兵衛的事也能被那位開了店的鬼族畫師畫下來的話因為有推銷員河
童告知的那些真相,姬子幾乎能夠想像出白卷和紅卷的內容。
在以「人類所知的事實」描繪出的白卷中,身為河童的自己是因為權兵衛才變成當初
暗室中的模樣死去的……白卷裡的權兵衛成了貪婪的藥商,而自己則是被逼迫著做出萬能
藥的受害者,故事或許會以人類闖入暗室發現自己的慘狀來作為結尾。
又或者……和「河童忌」的故事一樣,繪卷上也會畫出姬子的葬禮。那麼當時的祂即
將沉入河底時聽見岸上某人說出的那段話說不定也會被一併以繪畫的形式記下來
「河童也會淹死嗎?」
「不知道呢……不過,河童的確是會被人殺死的,很輕易的就被人殺死了啊。」
然後所有透過白卷了解了當年岩症出現始末的人可能會咒罵著做出那些事的權兵衛,
但出於憐憫和身為人的愧疚,卻一定不會去責怪被害成那樣的自己,甚至還有可能將那份
愧疚擴及這一帶所有的河童身上那麼在此之後,就算身為河童的自己再遇上人類,也
會被好好的善待。
那除了是長期保護著河童們的河神刻意為之的結果,那也是因為權兵衛在臨死時許下
了願望。
「一直對我很親切很溫柔的權兵衛大人……直到生命最後一刻,都還是為了我嗎?」
「是的,至少在當時的我們眼中,的確是那樣的。」
直到今天姬子才從推銷員河童的口中得知,人們闖入河畔大宅的那一天,其實河神也
帶著不少偽裝成人類的河童混到了人群中。
一開始只是為了要即時救走自己,但見到重病的權兵衛,聽見他留下的遺言時……所
有在場的河童也都被震撼到了。
「那個人直到最後還是深深的愛著妳,才說了那種謊想保護妳啊。」
就算是第一次聽見當日暗室外的詳細情況,正因為是姬子曾經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的
「家」,因為是十分熟悉的人事物,不需要特別去想像腦海裡就會自行浮現出畫面。
如果能成為以「妖怪所知的事實」描繪出的紅卷的話,在繪卷中一定會出現這樣的場
景吧:
接在自己在河畔大宅中幸福生活的日常、還有岩症出現後自己拼命研究治療藥的日常
風景之後的,是已經不成人形地躺在床上的權兵衛,還有在那一天以美麗的人類女性的樣
貌現身的河神。
就連河童們也不清楚那一天的河神為什麼要刻意去接觸權兵衛,或許是惡趣味的想要
看看自己索求的「最大代價」的本體,又或者只是憐憫這個被捲入了河童願望的一般人。
無論如何
在河神開口之前,感覺到眾人到來的權兵衛就先吃力地抬起手指向一旁的暗室。喉嚨
中發出就連蟬聲也稱不上的沙啞聲音,使勁最後的力氣終於斷斷續續地完成了那段話:
「在那裡面的……河童……是在我的強迫之下……才做出藥的……是我控制了……祂
。」
說完那句話,權兵衛的手臂就軟綿綿的垂下,人也再也不動了。
河童們從權兵衛的那段話中感受到了權兵衛維護姬子的決心,河神也在那一瞬間接收
到了權兵衛「希望姬子能被保護著,從這件事中全身而退」的強烈願望。
當時的河童們因為受到震撼而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只是隨著河神的指示行
動著,盡力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權兵衛的遺言。
接著踏入暗室和姬子見面,從倒下、進入假死狀態前的姬子口中聽見那句「我……討
厭、討厭啊」之後,河神化身的女子則是直接這麼告訴其他人的:「聽見了嗎?那個可憐
的河童,剛剛說了『我……討厭人類啊』。」
語調中似乎帶上了微乎其微的感傷與歉意,也不知道是對眼前的姬子的、對想扛上所
有怨恨離開的權兵衛的,又或者只是河童們的錯覺而已。
但在那之後,權兵衛死前許下的願望很快就實現了。
在姬子的葬禮以前,那個真相被扭曲後的「河童蟬」傳聞已經傳入了這一帶所有成年
人的耳中;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們,則是在葬禮過後從成年人那裡得到了有著深刻寓意,
並將在未來某一天被改成「河童蟬」這個名字的新玩具。
紅卷可能會以孩子們甩著河童蟬輕快跑過河岸的身影作為結尾吧?不過既然是「妖怪
所知的事實」,也有可能結束在姬子意識到傳聞有誤而想從河底上浮,卻領悟到岩症的真
相而不敢再出現在人前……爬上河岸後就默默往杳無人煙的樹林深處走去的身影。
可是比起白卷和紅卷,姬子果然還是更希望自己的故事能在那另一位鬼族畫師手中變
成第三個版本的繪卷。
因為姬子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預感,那位畫師除了在繪卷中畫下自己向河中神社許
了願的場景,還有可能為自己補上願望實現的後續。
我希望自己……能再見權兵衛大人一面。
既然在推銷員河童口中是「有求必應」的河神,無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好,姬子
直到這一刻為止還是相信著當初的願望總有實現的一天。更何況在這條河不是也留下了很
多人曾經「死而復生」的傳聞嗎?
姬子向推銷員河童求證了自己的想法。
已經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祂真的很希望能從這位同類那裡得到肯定的答案,可是推銷
員河童卻直接對著祂搖了搖頭:
「不是的……在這個世間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死而復生』啊。」
五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呢?」
「因為等不到實現之日的『希望』,一定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割捨不了的『執著』
,再變成真正的『絕望』。與其看著身為我們同類的妳……走到那個地步,我們私下商量
後,還是決定在無法挽回之前先行動了。」
儘管說起來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為了救助被暴漲的河水越帶越遠的少年而跳入水流
中的姬子還是想得起被告知真相的那一天,推銷員河童臨走時的那種既憐憫又有些羨
慕的表情。
在那天稍早之前,姬子得知了自己願望可能終究等不到實現的那一天,之後就一直掛
著一張接受不了現實的哭喪臉,大概這就是造就了那份憐憫的原因吧?
至於對什麼感到羨慕……雖然姬子曾經自暴自棄地想過「已經變成這樣的我還有什麼
值得羨慕的事物」,但因為對方在之前的談話中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姬子很輕易就能想
出原因。
是因為「名字」。
因為姬子有著從權兵衛那裡得到的真正的「名字」,而不像這一帶的其他河童一樣,
就算打扮得再像人、表現得再怎麼和正常人類一模一樣,被叫著的都只是某個已死之人的
名字。
在這個世間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死而復生」啊。
那是伴隨著這段話一起被推到姬子眼前的,河流「死而復生」能力的真相。
在人們那些關於河川「許願」與「代價」的傳聞中,似乎有不少都是關於「河川能夠
讓已死之人復活」的內容。
在姬子最早聽見的傳聞中,明明是某人向河流祈求了之後,死去的兒子還真的在第七
天回到了家中,但那人卻在某一天又莫名和「死而復生」的兒子一起失蹤了……但隨著時
間過去,傳聞內容竟然變成了「想要復活某個人就必須先以某個人的生命提前作為願望實
現的『供品』奉上」。
於是漸漸的會有人為了「復活某人」而來到這一帶,將自己或別人的生命投入河中當
成「代價」。
而在人們眼中,那些因為許願而復活的人也的確在第七天從河中爬上了岸,他們還會
像從來沒死過一樣照常生活著,直到壽終正寢或某一天被捲入意外死去……但得知了「死
而復生」的真相之後,上岸的人看在姬子眼中全都成了祂的同類。
從來就沒有什麼「死而復生」啊……姬子雖然是河童,但還在見世物小屋裡時似乎也
從人們那裡聽過死後世界「黃泉鄉」的事。人類死掉不久後好像就會直接被來自那裡的使
者帶到那裡去,而且從來都沒聽過有任何人從那裡回來過,那又怎麼可能會有所謂的「死
而復生」啊?
姬子早就該意識到這一點的。
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死而復生」,但這條河的神明又自古以來就有求必應,就只能透
過「其他方式」來實現願望了。
推銷員河童口中的那位「河神大人」最後找到的方式就是讓身為自己眷屬的河童
變成那些人的樣子,營造出願望實現的假象。
「像我現在的長相,還有現在的生活全都是模仿著河神大人收到的願望中的某個人。
發現沒辦法再模仿下去,快要被察覺異狀時,我們就會讓自己遇上『意外』,以失蹤的方
式來脫身。」
姬子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這麼一來,會不會有其他人為了想再一次復活那個人獻上供品啊?」
推銷員河童看起來有點無奈的樣子。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事發生,我們都會盡力活到那個人的生命正常終結時再離開。畢
竟也是難得能獲得『名字』,能成為『人』的機會,除非遇到真的不得已的情況,我們還
是會好好把握。」
推銷員河童眼中,隱約帶著和曾經的自己一樣的,對人類的笑容和溫柔的嚮往。意識
到這一點之後,姬子雖然還是無法認同這種方式,卻也變得無法責備眼前的同類了。
如果換作是自己,有一個只要背上死者的名字、變成死者的樣子,就能夠被人們接納
、一起生活一起歡笑的機會擺在眼前,自己大概也無法拒絕吧?但是那些同類卻必須要一
直活成別人的樣子,而姬子卻……不一樣。
這也是推銷員河童眼中會不自覺流露出羨慕的原因。正是因此……祂才會對姬子給出
最後的那番勸告吧?
努力抗衡著水流試著拉近和少年之間的距離,耳中明明都是轟隆轟隆的水聲,推銷員
河童的聲音卻還是會不合時宜地在姬子腦中響起:
「總之,現在的話還來得及啊,姬子,我們……這一帶所有的河童從這一刻開始會全
力協助妳完成『岩症的治癒藥』的。結束了這個執著之後,就放下那份感情……開始新生
活吧。」
「妳已經掌握了『變人藥』的製作方法,又有真正從人類那裡得到的『名字』,只要
花上一點時間,一定會變得比我們更能融入人類的社會,也更幸福。」
姬子沒辦法說自己在今天以前完全沒考慮過要這麼做。
只是就算事先思考了再多,再一次看見那副熟悉的長相時,無論是巧合也好,是真的
出現了真跡也罷,姬子果然還是會將那些全都拋開,拾起一度快要放下的執著和感情
再一次義無反顧的愛上了,然後期待著。
※ ※ ※
姬子戀愛了,再一次愛上的是和權兵衛有著相同長相的少年。
想再多接近一點,想再多親近一點,想再像很久以前那樣兩人一起生活……如果能做
到的話,姬子會變得比任何人、甚至是任何妖怪都還要幸福。
但是就如同姬子在躍入水流中之前說過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選在這種時候呢?
姬子本來在這一帶河童們的協助下,稍早時已經完成了岩症治療藥,來自紫杉的這種
藥只要持續服用一段時間的話就能完全治癒萬能藥帶來的岩症。
從妖怪和同類們口中確認這個消息之後,姬子頓時有種卸下重擔的感覺。也終於能考
慮放下過去的一切,開始新生活的事。
但在真正放下之前,姬子還是想再到那些熟悉的地方繞一繞作為道別。本來只是懷著
那樣的想法才來到河邊的樹林,然後
「……不可以!好不容易能再見到面的!我不想再讓權兵衛大人死掉!」
行動的目的轉為「救下少年」。
只是,姬子靠著身為河童高超的泳技在急流中終於拉住了少年的身子,努力帶著少年
試圖往岸上游去時才忽然意識到,似乎就連這件事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完成的。
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明明怎麼游都十分輕鬆,河底的暗流非但不會把自己往下拉,
有時還會溫柔地包裹著自己、托著自己上浮,簡直像是這條河的神明在藉此展現著「保護
身為河童的自己」的決心似的。
姬子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一點一點追上被水流帶得遠遠的少年的。
拉住水裡的對方時,大概是因為已經有點失溫了,觸手的溫度並不如想像中的溫暖。
少年勉強露出水面的頭部大口大口喘著氣,用盡體力而臉色慘白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姬子急急地拍著水想帶著少年回到岸上。
可是就是從那一刻起,姬子發現自己擅長的泳技開始不敵水流的威力了。
幾乎是被水流推著走了。
每一次靠近岸邊時就又會被推回河中央,就這麼被硬生生磨掉了大半的體力。儘管還
是拼命划著水抵抗著,拉著少年的右手隨後卻感受到了更強大的拉力,然後,姬子終於意
識到了。
「該不會是因為這條河……這裡的河神不希望他活下去嗎?」
比起方才更強烈的不祥預感再次浮現了。只是相較方才是因為沒有能夠多想的時間才
無法多想,現下拉著少年徒勞地對抗著水流的姬子,這時已經有多餘的心思讓那股預感自
然發展下去
為什麼河神會不希望少年活下去呢?
為什麼會選在這種時候呢?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突如其來的山洪爆發、吃下變人藥時的期待、在河邊樹林中的那一眼,還有還有……
姬子瞪大眼睛,迅速回憶過在此之前發生的所有事之後,思緒停在了最有可能的那個問題
點上:
「又是因為我向河川許了願嗎?」
是因為自己在喪禮的那一天許下了「能再見權兵衛大人一面」的願望嗎?這條河的神
明有求必應,所以因為自己只求了「一面」,既然那一面已經見完了,河神就要把對方還
有其他孩子的生命作為代價全部收走了,是這樣嗎?
姬子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
然而,就在得出這個結論時,彷彿是想告訴祂「就是這樣沒錯」,姬子忽然感覺到水
中有股力量強力地將自己往岸邊推去,那股力量同時也更用力地想將少年拉入河底。
「不可以!好不容易才見面的,就算是因為願望,就算要被當成代價收走,我怎麼可
能看著權兵衛大人再一次死掉?」
姬子拼命地抵抗著那股力量,腦中一團亂,許多想法快速浮現又迅速消逝。要趕快想
想辦法才行……再這樣下去的話,一定又會變成是自己許的願害到了自己喜歡的權兵衛…
…有什麼辦法呢?
「對了,如果那樣做的話」
恍恍惚惚中,祂有一瞬間好像在水流中看見了那棟也不知道是被淹沒還是直接蓋在河
中的神社。
距離葬禮那時明明已經過了好幾年了,神社的風貌仍舊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長了青
苔的鳥居拜殿本殿,形同鎮守之森包圍著神社、隨著水波搖曳的水草,唯一和那時不太一
樣的只有
本殿的門是敞開的。姬子終於在那一瞬間看見了那位散發出危險壓迫感的河神的真面
目。是位穿著華麗和服,有著如河水般美麗長髮,表情看起來卻有些冷淡的女性。
然後,似乎是察覺到姬子的目光,也透過那道目光得知了姬子的想法
「再來許個願吧,要許個不會再讓事情變成這樣的願望才行。」
那位女性向著姬子點了點頭。接著華貴的身姿又隨著那座神社一起消失在水流中。
一瞬間所見的一切就像是體力耗盡即將在河裡淹死時做的美夢,但姬子卻十分確定那
位女河神一定還在注視著自己,在等著自己許願,然後向自己收取對應的代價。
那麼要許什麼願才好呢?被肯定了想法之後姬子沒有思考太久。
姬子得知岩症真相時曾經愧疚自責過,被告知了「死而復生」的真相時有些無法認同
,如今又意識到自己快要再一次害死權兵衛至此為止所有的經歷和心情在這一刻交織
成了最後的願望。那個如果能被實現的話,應該能確保這類的事不會再發生的願望。
於是姬子輕聲開口了:
「我希望……所有愛著河童,也被河童深愛著的人,從今以後都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
※ ※ ※
這條河的河神果然真的是有求必應。
話音剛落,姬子立刻就感覺到拉扯少年的力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將其帶往岸邊
的水流。
姬子硬是擠出最後一點力氣,和水流一起把少年推上了岸。確定少年終於安全,河水
也不再試圖奪取少年的性命時,姬子放下緊張的心……鬆開了少年的手。
接著還待在水裡的姬子立刻感覺到周遭環繞著的水流變了,想把自己往河底拉。四肢
和身體都變得好沉重,和葬禮那個時候不一樣,這一次沉下去的話,大概就再也沒有浮上
來的機會了。
姬子並沒有驚慌失措,因為祂知道是河神要向自己索取願望實現的代價了。望著
少年茫然中又帶點驚慌的表情,祂甚至還有一剎那想著:對了,好不容易才「重逢」的,
卻還沒有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只是自己未能說出口的戀心,曾經對重逢後生活的期待……還有自己那個和這一帶
其他河童不太一樣的,來歷很特別的名字,就這樣被直接帶走而沒機會開口的話,大概也
會一起被奪走,變成代價吧?
但是沒關係、沒關係。雖然還有很多自己期待的事沒辦法去完成,自己想像中的未來
再也不會到來,但是仔細想想自己做到了、完成了什麼,那些忽然好像又變得無關緊要了
。
姬子看不見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但是能夠想像,自己現在一定正帶著完成了想做的
一切,已經可以不帶遺憾離開的那種……心滿意足的笑容吧?
祂一定是帶著那種笑容向自己愛上的少年做出道別的。
「權兵衛大人,這一次終於能救到您了。」
接著姬子推開了少年努力伸出的那雙,想拉住自己想救自己的手。
祂放鬆了身體,在少年驚慌的呼喊聲之中任憑湍急的水流將自己帶離岸邊,迅速拉入
黑暗的河底。
姬子也大致能夠想像,在這時的少年眼中,放棄掙扎的自己大概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游
泳的能力,直接在河裡溺水然後淹死似的。
但是大概只有姬子自己知道吧?這對祂來說並不算是「悲慘的死去」目送著少年
的身影消失在水面上那個光明的世界中,此刻的姬子說起來是如此的幸福,如此的滿足。
※ ※ ※
傳承到後世的某個傳聞中,曾經有個河童在臨終時說過:
「我……討厭人類啊。」
然而才不是,才不是。
河童,果然還是最喜歡溫柔又溫暖的人類了。
姬子,直到最後一刻,果然都還是最喜歡權兵衛大人了。
六
某位民俗學家的記錄:
「名得河童」是我在歌川一帶採集到的最後一則故事。
記下這則故事的是從前住在這一帶的某位老人。不知道是從誰、從哪裡得知了這些事
,卻固執的認為這就是「真相」。
「明明看起來只是個童話故事而已。」我在老人的故居讀著記載了「名得河童」的筆
記本時,那位自稱老人的曾曾曾孫女的美麗女性是這麼告訴我的。
乍看之下的確有這樣的感覺。
無論是到死還在維護著河童的人、得到名字後卻願意為了人類而死的河童,通篇充斥
著的過於純粹的善意和捨己為人……全都是理想化到或許只有童話故事中才會出現的情節
。可是明明是那樣的內容,送到我手中的筆記本卻十分乾淨整潔,似乎至今為止都被小心
地保存著。
我不是沒看過其他出於對故人的思念而被好好保留下來的遺物,只是保存得像眼前這
麼完整的還是第一次。出於訝異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本來還以為會得到和其他人一樣類似「思念」「回憶」之類的答案,女性給出的那個
回答都不在我的這些預料之內,卻順帶一起解釋了很多事:
「因為他終其一生都對那件事耿耿於懷。」
那個寫下了「名得河童」的老人據說是幾十年前一次山洪爆發的唯一倖存者,那時他
還是個小孩子,被大人們找到時正雙眼發直地注視著已經恢復平靜的河水,口中喃喃地唸
著「我被河童救了」這句話。
大人們一直以為那只是驚嚇過度時的幻覺而不太在意,當年那個說著自己「被河童救
了」的孩子,卻因為同時從河童口中聽見了那句「權兵衛大人,這一次終於能救到您了」
,花費了一生都在尋找當日遭遇的真相。
直到垂垂老矣之前到底試過多少方法來確認真相,這之中的過程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然後終於能提起筆把自己認定的真相寫下來完成「名得河童」之後,似乎是因為
消除了長年以來的執著,在幾天之後壽終正寢的老人是帶著沒有任何遺憾的安詳表情離開
的。
我就是因為那位女性的這段回應才開始懷疑起……如果老人記下的「名得河童」並不
單單只是理想化的童話,而真的是某種程度上的「真相」的話
那麼康川地區的「河童之墓」中,可能至少埋有一具真正的河童遺體。
那是個曾經許下了「希望所有愛著河童,也被河童深愛著的人,從今以後都可以平安
的活下去」這種願望的河童。只是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環繞著那個河童的怪談傳聞最後
傳下來時都是失真的樣子。
依照「名得河童」中的說法,將那些傳聞變成那個樣子的就是這條河的河神了。
說起來那位河神似乎還會化身成人類,那麼自從我開始調查「無名河童」傳聞的那時
起,在這一帶訪問到的人之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人類,有多少又是偽裝成人的河童甚至
是河神本尊?
還有河川「死而復生」的真相,在故事中姬子因為能同理同類的心情,雖然無法認同
卻也無法責備,對於身為人類的我來說,知道了就只會有一種反應。
我臉上的表情大概難看到讓那位女性都嚇了一大跳,還讓她有點疑惑的樣子,才讓她
在接下我交還回去的筆記本時問了那種問題:「這樣不好嗎?雖然必須付出一點代價,但
所有人的願望的確都實現了啊。」
「一點都不好。至少……對那些一心期待死者復活,甚至付出生命的人來說,雖然是
懷抱期待直到最後一刻,這種欺騙式的復活簡直就是在踐踏他們的心意啊。」
聽了我的回應,那位女性愣了一下,微微低下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說的也是,那麼……終究還是需要其他替換的方式才行。」
至少希望是有一天當真相被揭露之後,不會讓人太失望太怨恨的方式這樣的念頭
才剛在我心裡浮現,那位女性又像是感覺到什麼一般猛地抬起頭。那雙凝視著我的眼睛,
那時真的閃亮到根本不太像是人類。
「這是你想對河流許下的願望嗎?」
在那一剎那間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覺得必須立刻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才行,就一
股腦的把自己到目前為止的調查感想全都說了出來:
「不是,我不會、也不想對這條河許願。」
「因為聽起來神明雖然有求必應,但有時候願望卻會以扭曲的方式被實現,還會傷害
到無辜的人,所以我絕對不會去向這條河的神明許願。」
「我的願望我自己會去實現。」
似乎是對我的那番話頗有意見又不知道該從哪裡反駁起,那位女性在接下來的談話期
間都擺著一張不太高興的臉。只是在我那天離開老人故居前,她似乎也想通了什麼,表情
看起來少了幾分敵意。
……
隔天再過來時,看見老人的故居變成了久久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我拜訪了住在附近的其他人,每個人都說老人根本就沒有什麼曾曾曾孫女。畢竟他終
生都沒有娶妻,到了晚年一個人住在那間屋子裡,直到躺在床上的遺體腐爛了,才被人發
現。
我稍微回憶了一下昨日見到的女性的說法,更確定自己昨天的感覺沒錯了:那位女性
果然是……「那種存在」嗎?
明明已經藉由扭曲的傳聞讓人們都以為「這一帶沒有任何河童」「河童不存在」,應
該也是用這種方式來保護河童免於侵擾的祂,又為什麼要告訴我「名得河童」的故事……
這我就不得而知。
只是從祂的反應來大致猜測,或許是和祂說的那句「終究還是需要其他替換的方式」
有關?
又或者事情根本就沒那麼複雜,我遇到的只是個無意間撿到老人遺物的妄想症患者?
……
調查到了最後,雖然不可能真的因為這種原因就去挖看看下面是不是埋有真正河童的
遺體,想著都知道了人家的故事還是正式弔唁一下比較好,我特地繞回了康川地區的「河
童之墓」一趟。
沒想到會在那裡見到其他和我一樣從外地過來的人。表情都很溫和的兩名青年似乎是
趁著暑假期間結伴旅行至此,都帶著小型的行李箱、背著背包。我到的時候,其中一人正
在墓前合掌致意,或許是已經得知了那個地區流傳的「無名河童」故事吧?另外一個人則
是
稍微合掌致意完,就翻開懷裡抱著的素描本努力畫著什麼,那專注的樣子像是周遭有
再多的干擾都阻止不了他畫畫。而他的同伴似乎也很習慣他這個樣子了,只是表情無奈地
靜靜等著他畫完。
沒過多久畫作好像完成了,帶著素描本的青年笑著直接將那一頁從素描本上撕了下來
,擺在「河童之墓」前。我本來還沒反應過來,後來想想那應該是……供養?
「這樣就好了嗎?」
「嗯,沒辦法呀,因為我喜歡大家都能得到幸福的結局啊。」
直到兩名青年說說笑笑地提著行李從墓前離開後,我才走過去看了被留在墓前的畫。
我大概直到很久之後都還會記得那幅畫上的場景。簡單的線條在紙上勾勒出泡在河裡
妖怪樣貌的河童和坐在岸上的少年的樣子,無論是河童或是少年都正咧開嘴開心的笑著相
談甚歡……兩人栩栩如生地生活在畫裡那個永遠都會被日光照耀著的明亮河邊。也不知道
是不是錯覺,凝視著畫中的兩人越久,我依稀聽見有微弱的聲音從畫裡傳來:
「初次見面,我是」
「我知道,妳是河童。妳好啊,初次見面。」
就算不知道名字,就算沒有人類的名字;就算是和人類不太一樣的長相,就算有長著
蹼的雙手和綠色的皮膚、鳥嘴和龜殼……就算不是人類,也能被人類接受,也能被愛著;
就算沒有成為人也能得到幸福。那幅畫隱約表達出了那樣的意思。
畫的右下角留下了「akaioni」這個署名,我想起自己似乎曾經在某個大型超常現象
討論網站上看過這個名字的繪師的圖,原來剛剛的那位就是本人嗎?
……
「無名河童」以及其相關傳聞的調查至此結束。我從目前為止的調查中確認了,這並
不是我父母失蹤前接觸的「那則怪談」。
所以我也差不多該換到下一個地區去了。
好了,來繼續調查下一則「無」的怪談吧。
相關篇順序:無名河童→河禍→河之供物→河童蟬→這篇(名得河童)
無名河童線結束
年快過完了,順便祝大家新的一年都能事事平安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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