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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之後的貨機人生》 by 物流老司機
[零:前言]
近一年來,受到疫情的影響,航空客運幾近停擺。人流嘎然停止,四肢癱瘓,物流卻像顆不放棄的心臟,持續跳動朝四面八方輸液,替全世界的經濟保住一線生機。在油價走跌的加持之下,各家航空公司的貨運業務逆勢竄起,成為營收與獲利的重要支柱。全球30大航空公司裡,僅有四家業者有獲利,台灣的華航和長榮就佔了榜單上的兩個名額 ,貨運部門從深夜墊檔節目躍身成熱門八點檔,組員的生活也成為各界關注的焦點之一。
敝公司擁有18架747貨機,數量居全球之冠。這架經典的空中皇后,機艙胃納量大,也因為貨運的榮景,迎來遲暮之年的第二春。以下所提的貨機組員,皆是以747機隊飛行員為例。
貨機大部分是往美國飛的越洋長程航班,就算是偶爾穿插的區域短班,出發時間也多在半夜。組員晝伏夜出,活動範圍離不開貨機坪,也甚少進入旅客的視線。身處同一間公司,掛著同一個職稱,穿著同一件制服,客機組員也不見得了解貨機機隊的生態。
若要剖析貨機組員的生活,不外乎從這幾個關鍵字下手:[班表]、[外站]、[安克拉治],還有無可避免的[隔離]。組員背景天南地北,男女老少或有差異,但八九不離十,生活和話題都脫不了這幾個重心打轉。
[一:班表]
無論客貨機,無論長短程,每個月的一張班表,主宰了組員30天內的生活。生活兩個字筆畫不多,但鉅細靡遺,包山包海,充滿各種變數。
如果班表是一道料理,那麼熬夜和時差,就是長程機隊飛行員的主菜,無從替換,也往往是雙品招待。
同是吞著熬夜配時差,但客機和貨機組員吃的菜色不同,滋味更是南轅北轍。長程客機的派遣,多是單點來回,例如直飛紐約、法蘭克福、雪梨,在當地休息一到三天不等,然後飛回台北。貨機的派遣模式較為複雜,飛往美國內陸的停靠航點較多,天數也拉得較長。舉例來說,貨機組員出門派遣一趟的班表常常是這樣:從台北飛大阪,落地中停2小時,繼續從大阪飛安克拉治,在安克拉治休息40小時,飛去芝加哥中停2小時接著飛西雅圖,在西雅圖休息18小時,然後飛回台北。
離家飛個長班,以下例子是客貨機的差異,一目瞭然:
客機:台北-紐約-台北
貨機:台北-大阪-安克拉治-芝加哥-西雅圖-台北
疲勞很難量化,不同機隊之間的作息也無從比較,但貨機組員的班表較為複雜,航點也較多,起降比較頻繁,隨之而來的風險也較高。另外,貨機組員要面對的另一個挑戰,是在美國內陸各航點間的時差。以安克拉治為基準,西雅圖快了1小時,芝加哥快了3小時,紐約快了4小時。組員在多航段執勤後,在不同外站休息後,必然會面臨跨時區的副作用,就是日照時間與生理時鐘的紊亂。
[二:外站]
如何在外站調整作息,也算是組員工作的一部分。無論身處東西半球,在外站下班之後,得在或長或短的休息時間內,想方設法讓錯亂的生理時鐘重開機。如何實作,人人自有心得,各憑本事。文的武的方法不拘,只要在下一次上座時,在握住操縱桿之前,能夠撐起眼皮敲醒腦袋進入飛航模式,那就是好方法。
客機會停靠的外站,無非是觀光勝地,或是人聲鼎沸的都會區。疫情之前,組員在外站能抽空遊歷知名景點,跋山涉水尋幽訪勝,品嚐四方美食,體驗異地風情,這是辛勤工作之餘的福利,一點小小的犒賞。就算只是暫時離開旅館,在市區搭車或鄉間散步,讓風景流轉,也是種調劑與沈澱,好轉換心境迎接下一趟任務。
對貨機組員來說,常會頻繁飛往美國內陸各大貨運站。最具代表性的外站,就是安克拉治。無論搭配的是紐約、亞特蘭大、芝加哥或邁阿密,安克拉治都是必經的門戶。ANC三個字未曾缺席,按月換個日期烙印在班表上,有時候一個月還得造訪兩次三次。貨機組員的第二個家,就是安克拉治。
[三:安克拉治]
飛機航程越遠重量越大,飛行時耗油就越多。以747貨機為例,受限於最大起飛重,在油箱加滿的情況,可以飛到13小時左右,但只能裝進約七成滿的酬載(Payload,賺錢的貨物重量)。若要增加酬載,勢必要減少飛時,不能飛得太遠。簡言之,載得重就飛不遠,要飛遠就得減重。
因此位在阿拉斯加,離台灣約8個半小時的安克拉治,就是一個很好的中停點。安克拉治人口數和新店差不多,機場貨運量卻是全球排名第五大。Fedex和UPS是主場,華航、長榮、大韓、國泰都是常客,AN-124偶爾出沒,運氣好一點還能遇到全球最大運輸機AN-225。飛機從台北出發時可以裝滿酬載,在安克拉治落地補足油料後,接著往美國其他航點移動,例如6個小時外的紐約,7個小時外的邁阿密。除了位在美西的洛杉磯、舊金山、西雅圖,要飛往內陸或東岸的航點,飛機大多以安克拉治當作進出的中停點。
機坪內偶爾會出現三架自家貨機比鄰的景象,例如左邊的從大阪飛來要再戰芝加哥,中間的要先飛邁阿密再折返跑去西雅圖,右邊的打了一趟紐約來回終於要踏上歸途朝台北前進。此起彼落,你來我走,輪番上陣排隊卸甲,燒肝打拼都是為了把滿機腹的酬載平安送到目的地。
飛機地停加油,只消數十分鐘後即可再度升空,不曾聽過機器有過半句怨言,但人總得闔著眼伸直腿睡覺。飛機齊聚一堂有多熱鬧,就有為數不少的組員得在此落腳歇息,進出安克拉治皆然。至於能在旅館裡待多久,端看手機螢幕裡那一個小方塊,班表APP來決定。有時是三人派遣的底線,18個鐘的休時。有時則在房內欣賞了兩次晨曦晚霞,待了近48小時才往下一站前進。
人是動物,籠子關久了難免想伸展筋骨透透氣。由於造訪頻率高,留宿時間比其他外站來得長,若在安克拉治沒有些嗜好,時光肯定特別難消磨。除了日常的上街採買覓食,這裡地廣人稀,往深郊野外跑是再合理不過的。偶遇前輩分享安克拉治的外站生活,說道在這塊景緻優美的自然勝地,登山健行,騎馬滑雪,坐船看冰河,野溪釣鮭魚,戶外活動包羅萬象,聽者常心生嚮往。
但疫情爆發,世道丕變,一個四季都還沒輪完,這些軼聞趣事突然變得遙不可及,像是曾祖母的兒時照片一樣斑駁難辨。無論哪個外站,所有未曾探訪之勝地,未及體驗之樂趣,未能品嚐之珍饈,一夕之間都封印成旅遊書上的一行行墨漬和一幀幀相片插圖,只剩銅版紙的氣味飄著活著。
[四:隔離]
病毒橫空出世,是前所未見的兇猛對手。疫情初始,各國政府只能在節節敗退之際,盡快釐清病毒的底細。有的採取群體免疫想和病毒自然共存,有的端出各項封城管制的措施,期盼在經濟窒息之前能先把病毒悶死。效果不一,但大多數國家的醫療資源和經濟活動都受到病毒重擊。台灣在初期反應迅速,守下第一波攻勢,決戰邊境,把損害控制到最低程度。但若是每個執勤返台的飛行組員,入境後都要隔離14天,航空公司很快地就會面臨無人可調派的窘境。
幾經波折與轉彎之後,疾管署和航空業者協調出一套模式,在防疫和營運間取得平衡。
組員從公司勤務報到開始,全程配戴口罩,視客貨機需求著配護目鏡或隔離衣,抵達外站後專車接送,入住旅館期間不得外出,不與當地民眾接觸,僅透過外送或客房服務方式用餐,返台後自行駕車、專車接送返家,或是入住防疫旅館,不得搭乘大眾運輸。貨機組員三天內/客機組員五天內居家檢疫,不可外出或派飛。14天內自主健康管理,不出入人潮眾多景點或參加大型集會。
概念是這樣的,對疫情互信的國家之間有旅遊泡泡。組員在本站和外站之間,就是個執勤泡泡。若能落實各項防護措施,與疫區的生活圈隔絕,讓染疫的風險能被降到最低,那麼在三天/五天居家檢疫期間渡過之後,組員就能夠離開家門或檢疫旅館,回歸社區生活。
組員返台後手機沒有被追蹤定位,在外站時也沒有早晚點名確認是否擅自外出。這套模式從春季運行至今,除了公司各單位的後勤支援,仰仗的是客貨機無數班值勤組員的自律,以及對自身工作的責任感。大家有共同的目標,離開國門時保護自己,回到台灣保護我們的家。
海外各國動輒停班停課,關餐廳封城,確診數不斷攀升第二波第三波。 2020年的台灣,宛若世外桃源,馬照跑舞照跳,除了無法出國旅遊,沒什麼特別。為了保護家園不受侵擾,疾管署、各家業者、頻繁進出疫區的第一線組員,大家都在不同戰線和病毒長期對抗。與此相比,泰山與鴻毛之輕重,被關在外站旅館隔離,失去移動的自由,其實也不足掛齒。
[五:疫情之後的外站]
自此開始,組員的外站生活不再立體鮮明,只剩二維空間的兩點一線。機場一點、旅館一點,還有往返接駁的車程拉成一線。對貨機組員來講,就是從安克拉治繼續往外延伸的更多點和線
疫情嚴重的城市,例如紐約,也取消外站駐防,就改成從安克拉治派遣飛來回,但所需飛時較長,落地之後的休息時間也必須拉長。另外為了減少返台次數,貨機組員也會以安克拉治為出發點,派遣兩次內陸航班後再返台。
在旅館大廳偶遇時,問候語不外乎是:
「你是飛來還是回台北?」
「我接下來飛亞特蘭大,你從芝加哥回來嗎?」
「你還要在這裡待幾天?」
一個疫情後的班型如下:
台北-安克拉治(住)-芝加哥(住)-安克拉治(住)-紐約(中停)-安克拉治(住)-大阪(中停)-台北。
從台北派遣一趟,出門八天打了七腿,安克拉治住了三次。飛行里程足以繞地球一圈,但除了機場和旅館,哪裡也沒去,哪裡也去不了,哪裡也不該去。
疫情之後的外站,除了熬夜和時差,還多了COVID-19這個隱形魔王,得矇著眼和他打擂台。從外站落地開始,接過的每一份文件、摸的每一扇門把、送到房間的每一份餐點、頭靠的每一顆枕頭,不用酒精噴霧伺候都覺得心虛,深怕一次疏漏就讓健康和職業生涯同時劃上句點。若聽到遠方傳來隱約的咳嗽聲,隔著口罩都想收著鼻翼抿著嘴。
自此,所有的外站糊成一個大麵團,形狀全都是一個模子印的,味道全都是一只雜燴鍋煮的。外站就是一個七坪大的房間,一張得噴酒精消毒的床,一扇晨昏顛倒的窗,一具上班前會鈴鈴作響催命符的電話。組員們自力更生,自樂自得,每個人斜槓再斜槓,文組追劇閱讀,武組瑜伽健身,學習與自己相處,學習面對被迫離群索居的孤獨。
計時結束,服刑期滿,走出這扇門遲早得回頭。往下一站或下兩站移監的車程,反倒是令人期待的旅途,一趟小確幸。
腳下踩的是安克拉治夾著樹葉的積雪,不是帶著污漬的陳年地毯。屁股坐的是芝加哥霓虹燈光加長禮車,不是硬邦邦的旋轉辦公椅。眼睛看的是高速公路旁的西雅圖楓紅,不是了無生趣的旅館停車場。耳朵聽的是機坪上貨盤車嘎拉作響,不是一片漆黑裡嗚噎整夜的旅館空調。
進到駕駛艙後就是小小的烏托邦,以金屬蒙皮築牆的理想國。艙門關上,油門一推,飛機離地後跟著把所有的顧忌和擔憂拋在腦後。腳下是病毒統治的塵世,三萬英呎的雲隙還是天空,曬得皮膚發痛的還是陽光,讓人昏昏欲睡的還是黑夜。和過往的2019、2018沒有兩樣,還是起降巡航,還是一桿兩舵,除了臉上多了張口罩,疫情沒有在這裡改變什麼。
直到,落地開了艙門,COVID-19說,歡迎回家。
向櫃檯領了鑰匙,房門哐啷一聲關上,換個外站,計時重新開始。熟練地將房間內消毒一遍,確認每個開關按鈕把手都鍍上了酒精,才能寬心摘下口罩呼吸,躺在陌生的又熟悉的床上休息。隔離週而復始,直到班表大人批准返台。如果運氣稍差,班表稍微凶險一點,可能會在返台三天檢疫期滿後,隔沒一天又被派遣安克拉治,然後繼續飛美國內陸班。那麼將會是有整整兩個禮拜,除了勤務派遣時間以外,組員都得在家裡或旅館內隔離。
一如傳世名言:「我不是在隔離,就是在往隔離的路上。」
離台灣七千公里外的安克拉治,冬天日照只有六小時,零下十度是家常便飯。旅館內隨時都有三四組貨機飛行員駐防,在客房內或睡或醒或彌留,靠著Ubereat和Line便當群組外送供應三餐。入住時來自四面八方,離去時目的地不一,退房兩天內又拖著行李箱掛著黑眼圈,鬼打牆一樣現身在旅館大廳迎接另一段隔離。
這就是疫情之後的貨機人生。
[六:寫在案例765之後]
和歐美國家不同,17年前的我們經歷過SARS,對於病毒和口罩有著熟悉的共同記憶。戒慎恐懼,是全民防疫成功的關鍵。但蛋殼再密也有縫,身為全台灣唯一頻繁進出疫區的族群,機組員成為防疫的破口,彷彿是種宿命,早破晚破的問題而已。本土0確診的天數拉得越長,破蛋之後,輿論的後座力就越猛烈。
曾經被譽為天空國家隊,客貨機組員不分彼此,都持續肩負著運送防疫物資的重任。而在嚴峻的疫情之下,貨運同仁依然全年無休,倉庫24小時燈火不滅。機坪上永遠都鋪滿貨櫃,等著一趟趟貨機往返消化。這個海島國家能夠物暢其流,進出口轉運順暢,組員多少也透過操縱桿出了一份力量。
然而,在案例765-紐籍機師事件發生後,全台灣的機組員,猶如身處中世紀的歐洲,被視為滿街散疫的過街老鼠,避之唯恐不及。如果可以舉辦公投,組員返台後隔離14天的方案,應該會是毫無懸念地高票通過。
在被輿論的口水戰淹沒之前,必須先理解一個事實。在這253天內,無論是當天來回或是過夜班,無論是載客或送貨,敝公司就有一萬五千個航班飛回台北,全台灣加起來有超過兩萬個架次的組員,在這段期間接觸旅客,進入疫區過夜再返台。
這麼龐大的航班數量,這麼多的人員反覆進出疫區,返台後並沒有隔離14天,為什麼在過去的253天內,可以維持本土的0確診?
如果現階段的執勤泡泡,各項防護措施效果不佳,讓組員在執勤時避不了染疫,那麼在這兩萬多個航班內,應該會有一定比例的機組人員中鏢。不會人人都是無症狀感染者,也不會每個人居家檢疫期內就保證痊癒。經過九個多月後,疾管署應該會收到一堆居家檢疫通報有症狀,篩出一堆確診的組員。或是組員染疫而不自覺,經過三天/五天後無論是外出或執勤,再度傳染給其他人。台灣不會保持這麼久的本土0確診紀錄。
如果在案765之前,台灣的社區是乾淨的0,那麼也是間接證明,過去九個多月以來,這樣的執勤泡泡模式是有足夠的防護力。台灣並沒有來源不明的社區感染,也沒有一堆機組員在居家檢疫時發病確診。組員最有可能染疫的源頭就在國外,與當地生活圈隔絕是最直接的方式。源頭不防堵,就算延長回台後的隔離天數,再補上執勤前的篩檢,也是治標不治本。
重點是組員執勤時,有沒有確實配戴口罩,落實自我健康管理,以及在外站時各項防護措施是否嚴格執行。
眾家媒體披露,該位紐籍機師執勤時不願意配戴口罩,也不配合疫調,甚至不是第一次在外站擅自離開旅館,同事通報公司也沒得到積極處理,那為什麼要為了個案改變通則,連坐處罰過去253天戰戰兢兢執勤的無數組員?若是又有組員7天檢疫後確診,是否要上調到14天?若是有旅客檢疫14天後才發病確診,疾管署需不需把旅客入境隔離上調到20天呢?
現在應該關注的是事件的調查結果,若是紐籍機師在外站沒有離開旅館,執勤時一切合規,結果還是不幸染疫,那麼現行的執勤泡泡得通盤檢討,確認在外站的哪個環節是防護的弱點,接車司機生病、旅館消毒不周、外送餐食人員疏失、病毒變種後傳染力變強,都是可能的原因。找出造成感染的根本原因,才能據此改進。若沒有從源頭防堵漏洞,過一段時間後累積足夠的航班量後,還是有可能再次出現類似的組員染疫案例。
輿論看到的是253天的0,我們看到的是兩萬多個航班的0。
沒有人希望看到0變成1,因為我們很清楚,若是疏於防備,幾週之內,1就能變成難以置信的數字。這麼多架次之後維持的0,隱藏的是無數客貨機組員的心理壓力。進入疫區小心翼翼,返台後就算檢疫期滿仍不得鬆懈,時刻注意自己是否有流鼻水、腹瀉、肌肉痠痛等症狀。鎮日精神緊繃,深怕自己已成病毒溫床,不慎將病毒帶進社區造成大規模傳染。居家檢疫期對家庭生活造成的不便,以及反覆陷於隔離的處境,對組員的身心狀況,難免都會有負面且長期的影響。
熬夜、時差、隔離,就是這一年來組員生活的三元素,在全球航空業如此困難的時刻,能夠換上制服領著班表出勤,已是萬幸。
檢疫規定也隨著國際國內疫情調整,昔寬鬆今嚴峻。待疾管署一聲令下,公司頒佈細則,組員只有逐條遵循,以免自己成為防疫破口,賠上健康也壞了名聲。但案765的事件,帶來了排山倒海的輿論壓力,風行草偃,組員動彈不得,無力辯駁。明明執勤時很謹慎,返台後都很自律,在規定的檢疫期滿才離開家門用餐採買,卻還是有種莫名的罪惡感,覺得自己是個通緝犯,只是還不曉得犯了什麼罪。一旦確診染疫,馬上回溯14天丟石判刑。
天下大亂的2020年還沒過完,在英國發現的變種病毒已在2021年埋伏,超前部署蓄勢待發。這是一場寒夜裡的越野馬拉松,疫苗的成功研發,還沒完全帶來曙光,在病毒追擊前,我們得摸黑找到終點存活下來。共體時艱,這四個字只差沒刺在背上,提醒自己沒有退路。在世界恢復平靜之前,能再走多久的0就交給老天爺了。
紐 西 蘭 人口 時鐘 在 鹿途中旅遊書店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來去書店住一晚(47)
Stefan是在德國出生的義大利人,
而Jan則是美國後裔,
在德國外來族群第一大是土耳其人,
第二大則是義大利人喔。
他們笑說自己的家鄉不是大城市,
在地圖上還找不太到。
但他們還是很認真想介紹給大家,
Stefan來自霍恩-巴特邁恩貝格(Horn-Bad Meinberg),
是個只有1萬7千人的小鎮,
附近有森林和高聳的巨石,很適合健行。
Jan要介紹自己的家鄉-比勒費爾德(Bielefeld)
前還賣關子
問大家有沒有認識任何來自Bielefeld的朋友?
或是去過Bielefeld?
或是有認識的朋友去過Bielefeld嗎?
現場的大家對於這三個問題回覆都說沒有。
Jan說大家都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因為就連德國人都覺得Bielefeld是個不存在的城市。
大概在20年前,
有個網路謠言說前往這個城市的路都被封鎖,
後來久而久之開始有人說這個地方根本不存在。
所以如果你說你來自Bielefeld,
大家就覺得你是騙子或者你腦袋有問題。
Stefan和Jan目前都在杜賽道夫(Düsseldorf)工作,
杜賽道夫(Düsseldorf)
是德國排行人口第七多及第四富裕的城市。
德國許多城市在二戰時都被摧毀殆盡
(像之前我們提過的紐倫堡),
而杜賽道夫因為被破壞的比較少,還算保留的很完整。
到杜賽道夫除了不可錯過國王大道(Königsallee)之外
還有最高的建築萊茵塔(Rheinturm)。
萊茵塔上有餐廳、咖啡廳等。
Jan說因為塔頂不會旋轉,
所以一樣花了門票費進去,一定要挑個最棒的位置啊!
萊茵塔另一個有趣的部分是塔身上有”燈表”,
會以小時、分鐘、秒鐘三段顯示。
也許是因為德國人需要準時,所以連塔上都有時鐘。
喜歡藝術的朋友們別錯過杜賽道夫的美術館。
杜塞道夫市中心有兩座美術館,K20與K21,
如果簡單區分的話,
前者是典藏展示二十世紀的藝術作品,
後者則是二十一世紀的作品。
杜賽道夫除了是德國廣告、服裝和通訊業的重要城市,
也是歐洲最大的海外日本人聚居地。
五月時會有個日本祭,
除了有各式日本美食的攤位及文化活動外,
晚間也會施放璀璨的日本煙火。
雖然活動只有為期一天,
但這時平時人口只有67萬人的杜賽道夫會湧入近一百萬人共襄盛舉。
另一個盛大的活動則是嘉年華Carnival,
在每年的11月11日11點11分舉行。
大家都卯足了全力做各式各樣的花車,
有許多嘲諷政治的花車,人們也都會上街狂歡。
同個時期科隆、荷蘭也都會有類似的遊行。
有興趣的朋友們可以在這段時間內移動到不同的城市看看!
大家熟知的德國美食-德國香腸,
其實在德國每個地方都有不一樣的做法。
像之前來自紐倫堡的Stefan就介紹過
紐倫堡的香腸是比較短小形狀的。
而杜賽道夫版的德國香腸除了會烤過外,
還要加上當地有名的Löwensenf牌黃芥末!
另外Jan和Stefan也提醒我們,
如果去杜賽道夫的餐廳,千萬別點科隆啤酒。
(應該說除了杜賽道夫的啤酒外其他都別點)
Stefan就分享了他父親到杜賽道夫找他時,
在餐廳裡點了科隆啤酒,
服務生先給了他白眼,
後來端上來的科隆啤酒是
以一些杜賽道夫的啤酒加上水,
啤酒泡泡則是用洗碗精做出來的,
當然服務生只是開玩笑的。
不過大家如果不想喝到加料的啤酒,
記得要指名Altbier杜賽道夫當地的啤酒!
Jan和Stefan非常推薦杜賽道夫,
這裡雖然不是個非常觀光的旅遊地點,
卻是個步調緩慢適合生活的悠閒城市。
Jan和Stefan非常非常喜歡台灣美食,
他們說在杜賽道夫就吃過台灣的牛肉麵,
一碗大概400元台幣。
帶他們吃了正港的台灣牛肉麵後,
他們說這也太好吃了,跟杜賽道夫的完全不一樣,
重點是也非常便宜。
他們一邊讚嘆一邊也力邀我們去杜賽道夫試試那裡的牛肉麵(昏)。
希望他們接下來在台灣環島旅行一切順利,
應該又會發現更多好吃的東西吧><
想看更多沙發客的故事
請到http://deardeer.strikingly.com/#_3
#薑母鴨牛肉麵小籠包到夜市小吃全部吃一輪
#希望肚皮不會撐破
#德國大食怪們
紐 西 蘭 人口 時鐘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文茜的世界周報》2018麥加朝聖
是地表規模最大的宗教活動,全世界最壯觀的集體朝聖隊伍,沙烏地阿拉伯每年都要迎接來自全世界,成千上萬前往麥加朝聖的信徒,這是所有穆斯林教徒一生一定要完成的一件事,因為這是伊斯蘭教義中的五大支柱之一
(麥加朝聖解說影片)
在沐浴淨身換上戒衣之後,進入聖城屬於大清真寺的範圍之內,朝聖者首先要圍著黑色的「 天房」(Kaaba ),以反時鐘方向繞行七圈,之後要在這相距400公尺的兩地之間,急速來回行走七趟,以紀念阿布拉罕的妻子,為了兒子瘋狂找水的過程,第二天他們要出發前往距離麥加20多公里的阿拉法特山,這裡是先知穆罕默德最後講道之處,朝聖者必須要在這裡祈禱至太陽下山,這是朝覲最重要的部分
天黑之後,每位朝聖者要在回程的路上,挑揀49顆石頭做為接下來三天,向魔鬼投擲石塊以示抗拒的儀式,朝覲的全程需要五天,不但需要良好的體力,更需要相當的財力
(新聞片段)
這是(法國馬賽)本區六家通過認證的旅行社之一,負責人是馬賽清真寺的一位教長,這裡每位朝聖者的朝聖套餐,可以帶來300歐元的利潤
(旅行社負責人)
每個人的朝聖套餐的起跳價是5400 歐元
將近每人20萬台幣的旅費,還不包括機票和住宿以外的開銷,朝聖者來自全球各地,距離遠近和薪資比例,讓朝覲的門檻差距甚大
(新聞片段)
1976年到麥加年度朝聖的預算是每人300歐元,今天從法國出發的三萬名朝聖者
,每個人的預算是五千到一萬歐元不等
根據半島電視台的官網估計,如果來自馬來西亞,費用相當於半年的工資,來自孟加拉則是要整整三年的薪資,如果每個人是5000美金左右,2018年根據統計,有200多萬人參加朝聖,為沙烏地阿拉伯帶來超過百億美元的收入
(法國中東戰略期刊總編輯 David Rigoulet-Roze)
最初在發掘石油之前,這已經是沙烏地阿拉伯的首要收入,今天還是僅次於石油的第二大收入,而且還要繼續拓展,這是在薩勒曼王儲 2030 願景中的計畫,理念是要確保這個財源可以永續發展
浩浩蕩蕩200萬人的朝聖大軍,分別來自於全世界165個國家,但是體力和財力並不是唯一的條件
(法國國家地中海與中東研究所(IREMMO)教授Agnes Levallois)
你們可以想像如果全世界所有的教徒都想來朝聖,沙烏地阿拉伯不可能全數接受,所以沙烏地阿拉伯當局設置了配額的規定,相當於每個國家穆斯林族群人口的10%
每個國家配額的規定是透過簽證的發放來執行,給不給簽證當然就掌握了朝聖的通關大權,除了禁止非教徒進入麥加,沙烏地阿拉伯在去年六月,對卡達宣布斷交之後進行全面性的陸海空封鎖,不但把卡達變成一個孤島,也拒絕發放簽證給任何卡達的朝聖信徒
(法國中東戰略期刊總編輯 David Rigoulet-Roze)
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議題,掌控麥加讓(沙烏地阿拉伯)這一支系擁有了一定的合法性,然而這一支系合法性越來越被質疑,這就是問題所在,因為有其他國家的其他教派反對(沙烏地阿拉伯)對麥加的壟斷
為了鞏固獨攬麥加聖城的合法性,阿拉伯當局得證明,能夠在五六天之內接待兩百萬的朝聖大軍,回應在公共安全和衛生方面的挑戰
新聞片段(2015/9/12)
一台起重機在沙烏地阿拉伯的麥加大清真寺倒塌,造成至少107人遇難 238人受傷,一個非常龐大的擴建計劃正在進行,要將清真寺的面積擴大40萬平方米,同時可容納多達220萬人
新聞片段(2015/9/24)
傷亡的統計數字越來越嚴重,朝聖人潮踩踏衝撞慘劇,造成了700多名朝聖者的死亡 和800多人受傷
2015年的相隔不到兩星期的雙重慘劇,迫使備受批評的沙烏地阿拉伯投下鉅資,把朝聖管理全面數位化,薩勒曼王儲更宣佈希望把麥加朝聖,打造為人工智慧的高科技櫥窗
(新聞片段)
沙烏地阿拉伯朝覲部部長宣佈了,將在2030之前完成的一系列的數位設計,來協助朝聖的行程,所有參加朝聖的人,甚至在國外,都可以透過手機的App獲得一組套卡,包括一張電子卡片 智慧手環 和耳機
多種用途的電子智慧卡,不但是朝聖專車的票卡,也是旅館登記的房卡,智慧手環則可以在繞行天房時,紀錄繞行的圈數
(新聞片段)
耳機會是一個即時翻譯機,解除所有語言的隔閡,藉由AI技術可以查尋到所有朝聖者的行蹤,家人們不用再為彼此失散於龐大的人群中而擔心
麥加的朝聖,不只是沙烏地阿拉伯,對內重要的經濟來源和對外關係政治槓桿,更賦予了沙國在伊斯蘭教的國際版圖裡,一個相當特殊的地位
(法國國家地中海與中東研究所(IREMMO)教授 Agnes Levallois)
有一點非常重要,沙烏地阿拉伯手裡有一個工具,就是全球伊斯蘭聯盟( Muslim World League ),(這是什麼),這是一個組織,目的在資助全球的(伊斯蘭教)禮拜場所,也藉此宣揚沙烏地阿拉伯所認可的伊斯蘭教義,現在我們看到了一些改變,因為沙烏地阿拉伯過去被批評支持最激進的伊斯蘭教派,倒不是指暴力上的激進,而是在教義上極端的嚴格,這方面沙烏地阿拉伯受到許多批評,認為沙烏地阿拉伯所宣揚的伊斯蘭教義,其實非常接近ISIS宣揚的伊斯蘭教
2014年法國最著名的文學獎,龔古爾獎(Prix Goncourt)得主,阿爾及利亞籍的作家達悟(Kamel Daoud ),在2015年11月13日巴黎恐攻事件發生之後,11月21日的紐約時報撰文,就以《沙烏地阿拉伯,一個成功的ISIS》為題,毫不客氣地指出,「 ISIS的母親是對伊拉克的入侵,ISIS的父親,是沙烏地阿拉伯和它的意識形態 」,還有西方國家面對沙烏地阿拉伯的矛盾心態
薩勒曼王儲(2017/10/24)
我們只想回到我們以前,溫和的伊斯蘭教
開放地面對世界 和其他宗教,70%的沙烏地阿拉伯人不到30歲,坦白說,我們不想再浪費30年的生命來和激進教義糾纏,我們今天就要終結它們
薩勒曼王儲極力要扭轉,過去基本教義派的國際形象,遊走歐洲各國宣揚溫和開放的新路線,在某種程度上顯然是奏效的
(美國總統川普)
我以美國總統身分出國訪問的第一個國家是沙烏地阿拉伯
川普不僅顛覆了歷任總統,首度出訪英國或是加拿大的外交傳統,還親自上任擔任軍火推銷員
(美國總統川普)
30億美金 5.33億美金
薩勒曼王儲年輕開放的形象,再加上大筆軍購的加持果然不同凡響
(法國國家地中海與中東研究所(IREMMO)教授 Agnes Levallois)
薩勒曼王儲也要向他的盟友,特別是向美國人表示他有在做,不要忘記911事件裡恐怖份子的國籍,19人裡有15位沙烏地阿拉伯人,而沙烏地阿拉伯在某種程度上
,已經讓大家忘記了他們在這件事上的責任
過去的仇家未必是今後的敵人,同文同種同信仰的兄弟也可以反目成仇,就連麥加朝聖,都離不開中東地區宗教與地緣政治,錯綜複雜的利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