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子】詩與祕密:那些最重要的小事
文字=周紘立 攝影=陳至凡
夏天的腳默默踢開曖昧的春天,午後雷陣雨替炎熱的台北盆地降溫,所幸傍晚就放晴,人行道的磚縫間殘留水漬,彷彿雨是昨夜的事。這樣來得快、去也快的時令多像青春。林達陽主講〈詩與祕密:那些最重要的小事〉,與聽眾分享從一個文學的愛好者成為創作者,進而成為作家的心路歷程。
這一切要從高中說起。林達陽考上雄中後,學校斜對面有間敦煌書局,為他開啟一扇文學之門。有別於小時候家裡和學校圖書館的藏書,在書局最偏僻的角落有整排鬼故事,有時放學遲點回家,便到書店裡看書。可鬼故事如何讓林達陽成為詩人呢?「有天段考完走進去,老地方居然坐著一個胖大叔,他那一坐,就是把我通往『納尼亞』的門關了。」在場聽眾爆笑回應,「我只好在書店裡繞繞,找其他的書看。那次剛好拿了楊牧的《葉珊散文集》,感覺書中的文字,描述了當時的我無法透過平常寫作文方式訴說的憂傷、或幸福的狀態。」自此他一頭栽進文學世界,開始學習如何利用象徵與曲折的文學技巧,去表達自己的情感。
高中初期,林達陽的週記本成為了他「創作」的場域,當時的國文老師也很寬容地和他闡釋討論,「雄中學生熱衷創作的人不多,或許也因為這樣,所以老師才有足夠的時間與心力與我談論寫作這回事,某方面來說,那段時間也奠定了我對文字的基礎。」老師推薦了洪範、爾雅、九歌等出版社,林達陽便循著這些線索,一步步拓展閱讀的版圖;除了讀完鄭愁予的所有詩集之外,余光中、瘂弦等名家也給了他青澀的文學心靈許多想像。
升大學時,聽從父親的建議,林達陽填選了法律系,從高雄遠赴台北做了異鄉客。學校裡的詩社當時已經倒了,林達陽遂轉往外校尋找夥伴,透過讀臺大的同學引薦,每週二由新莊搭著513號公車搖搖晃晃到西門町後,再轉乘捷運到台大參加社團。「雖然台大詩文學社的學長姐和同伴們都很歡迎我加入,但還是難免因為外校生的身分,覺得存在隔閡、疙瘩。」一次詩社的學長來上社課,談詩文學社的社史,其中提到了創社的詩人羅智成及其詩作,非常吸引那時的林達陽,在閱讀過程中,常覺得羅智成像是一個遙遠、前行的知己,替他寫出了自己剛到台北時所感受到的、艱難而鬱悶、無法抒發的情緒。其特殊的寫作風格,也帶給林達陽全新的文學視野。
渴望自己的作品被看見,應是每個創作者的夢想了,而文學獎,便是其中的一條路徑。學生時期的林達陽就已得了許多校園與社會性的文學大獎,但談到印象最深刻的,仍是高中時雄女、雄中、道明等校合作舉辦的文學獎。從校方嚴詞拒絕,到後來終於同意撥款舉辦;從校內校外、老師學生無人看好,經過努力的宣傳和邀稿,最後雄中稿量大增,並拿下過半獎項。對林達陽而言,這個文學獎不僅是中學時候的他所獲得最重要的文學獎之一,更因為全心投入參與辦獎與宣傳工作、成功扭轉校園創作風氣的經驗,這個文學獎對他帶來的,更是長遠的創作動機和啟示:文學和創作是存在每個人心裡的,與許多其他的事一樣,只要一個動機去引燃,接著全心努力,終能得到最好的回應。
最後,他與在場有志創作的聽眾分享,生活的際遇是難以預測的,出版社是否願意出版你的作品,那是後來的果實,但在此之前更重要的,是你能否找到自己熱衷的題材,並持續不懈地寫下去。林達陽說:「做好準備,時機成熟的時候,你就會被人看見。」整場座談氣氛熱絡,縱使演講結束了,眾多讀者仍留在現場或簽書、或合照、或提出疑問尋求作家解惑。足以見得「詩」離我們並不遠,它就在生活中,在六月六日這晚,靠近了書店裡滿座的人們。
§《小日子》七月號
飲冰室茶集/五四為愛發聲「一個人,為一個人寫詩」座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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