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民黨史之家庭倫理篇(文長)
「我要怎麼教小孩?」
「你就用這張圖來教小孩就好了。」
(不想看長文的,就直接放大看圖就好了。)
最近有那麼一群人,整天把一夫一妻神聖婚姻喊得震天響,標榜自己多麼愛護家庭,把主張修民法的本土政黨說得多麼傷風敗俗。某個叫做「護家盟」的宗教團體還曾在2014年的時候特別跑去拜會國民黨,國民黨的政策會執行長費鴻泰還跟他們說:「我們是一夥的。」
前陣子深藍的臉書社團還跑去盜圖抹黑同志,一堆還喊打喊殺的威脅要對四叉貓暴力相向。以藍營軍公教體系為基本信眾的教會系統(包括王建煊與王雪紅的靈糧堂系統與新店行道會等)還大量動員參與反同活動,把守護家庭當成討伐政敵的工具口號。
本來政治人物的私生活跟性傾向一樣,都是他家的事情,他們的感情生活干我屁事,這些政治人物怎麼把公共事務做好才是我們所要關心的。但是就是有這麼一群人很愛把私領域的事情拿出來當成決定他人基本權益的標準與否定他人理念的攻擊武器,又愛把自己包裝成道德清高的假掰模樣。
偏偏這群人又以支持藍營者居多,從「護家盟」、「下一代幸福聯盟」、「搶救台灣希望聯盟」到「信心希望聯盟」都可以看到這些人操作的痕跡。看看這些人替聯盟取的各式名字,我還以為你們要出來競選環球小姐或是世界先生哩,World Peace!
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重口味還想裝小清新。那麼愛講家庭倫理,就別怪我把這整串「家庭倫理」的肉粽拖出來給大家聞香。看看你們這些人所崇拜的黨國政治偶像,他們家是怎麼教小孩的。本來我還找不到機會給大家上上中國國民黨家庭史的課哩。
一、「非常大」總統
先從中華民國信徒心中「偉大」的國父,自稱自己非常大的總統,啊不是,我是說「中華民國非常大總統」(廣州二次護法時的職稱啦,你想到哪),也是中國國民黨的總理孫文(孫中山)開始說起吧。
孫文有五個老婆,元配盧慕貞、小妾陳粹芬、日本籍幼女妻大月薰、日本籍幼女妾淺田春,還有後來不顧孫文已是有婦之夫,跑來吵著也要加入五人戰隊的宋慶齡,孫文當然也是來者不拒啦。
姑且不論孫文跑到日本與台灣嫖妓的事情(註),孫文的一夫多妻與小蘿莉認養本來就是中國傳統文化之一,沒有什麼對錯的問題。但是偏偏就是有一群人很愛靠北說什麼要「恢復華人優良家庭文化傳統」,說什麼會「打破數千年大華人的宗族、文化傳統。」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後宮系列的動畫與幼女系列的謎片,好好溫習一下什麼叫作妻妾成群、幼女環伺的「華人優良家庭傳統」,再來湊這波一夫一妻的「護家」熱潮好嗎?
(註:孫文在日本嫖妓的錢還是拿日本政府給他的革命基金,難怪日後陶成章要指控孫文貪汙同盟會的錢,因此孫文老大才下令派蔣介石在上海廣慈醫院刺殺吃了誠實豆沙包的陶成章。)
接著講到孫文有個兒子,叫做孫科。這位中國國民黨籍的資深大官也不輸給他老爸,甚至更青出於藍。他老爸孫文雖然同時娶了一堆女人(當時還沒有什麼重婚罪的概念),但是至少都還給她們一個名份。孫科呢,這位已經跟陳淑英結婚的有婦之夫,不但跟號稱「民國最高調小三」的藍妮搞在一起,還把他的前任秘書嚴靄娟給搞大肚子。
最可憐的還是OL嚴靄娟,被搞大肚子卻一輩子什麼名份都拿不到。就算是曾迷倒杜月笙的正妹藍妮,她使勁全力,也僅從孫科那裡拿到一張立她為「二太太」的手寫紙條。藍妮就這樣保留了這張破紙條一輩子,到了八十幾歲的時候還拿出來跟人炫耀說她是孫科的「二太太」,金架是悲哀。
這位搞了一堆小三通姦的孫科,還在1966年跟其他滯台中國人聯名發起「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然後建議中華民國把他爸爸孫文的生日訂為「中華文化復興節」。原來這就是勃大精深的中華文化啊,在下真是才疏學淺。
最好笑的是,因為孫科的通姦亂搞,孫科的後代還為了誰是正室血統而開幹互罵。孫科元配陳淑英所生的兩個女兒孫穗瑛、孫穗華,跑去跟馬英九告狀,說孫穗芳只是嚴藹娟生的私生女,啊現在是在演哪一齣霹靂火。孫科私生女孫穗芳還跑到台灣立法院說:「中華人民共和國就是中華民國。」嚇死一堆中華民國寶寶。
然後另外一個由「二太太」藍妮所生的孫穗芬(看清楚,是芬,不是芳),還在2011年在台灣為了看郝兵兵的花博而發生車禍身亡。一堆把孫文的後代當寶在拜的台灣人,卻不知道孫科的通姦始末與後代血統之爭,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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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3P、亂倫、婊兄弟
講完孫文一家,繼續來說說孫文身邊最年輕的秘書戴季陶。故事到這才真正精采。戴季陶就是蔣介石的好哥們,也是中國國民黨的大老。你中華民國人整天唱的國旗歌歌詞:「山川壯麗,物產豐隆...」據說就是他老兄寫的。這位老兄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他跟蔣介石找來了日本女子重松金子大玩3P,兩男共用一女,最後生下了蔣緯國。
這位戴季陶兄呢,其實也有個元配,叫做鈕有恆,曾經生過一個叫做戴安國的兒子(也有另外一說戴安國是日本黑龍社成員津淵美智子所生),這位戴安國就是復興航空的創始人,還曾經拜蔣介石為義父,可見戴季陶跟蔣介石關係匪淺。
基本上戴季陶的元配鈕有恆是出了名的恰查某(有民國三大母老虎之稱),戴季陶當然不敢把他跟蔣介石搞3P還生了個小孩的事情告訴她老婆,所以這個因為3P才生下的蔣緯國只好被好兄弟蔣介石收留,本來姓戴的,變成姓蔣的。
戴季陶是蔣介石的好哥們,想也知道一定都是風流性事的同道中人,就跟中華民國的暗殺天王青幫陳其美跟蔣介石也是結拜兄弟一樣,都是妓院狎妓的常客。戴季陶光是搞3P怎麼夠呢,他還娶了他的外甥女趙文淑,大搞亂倫,然後再加碼包了一個三奶趙令儀。這位三奶趙令儀跟戴季陶廝混,卻始終沒有一個名份,最後單身孤老於成都的暗巷中。
你以為事情已經沒辦法再扯了,比扯鈴還扯的還在後面。戴季陶跟他外甥女趙文淑亂倫生下了一個女兒,叫做戴家祥,小名叫做阿花。結果蔣緯國長大後竟然跑去玩了這個因為生父戴季陶亂倫而生下的女兒,李敖還特別指證了這件事的真實性。金罵系蝦米情形?你搞得我好亂啊!
簡單說,就是蔣介石跟他的好哥們戴季陶找女人玩3P,然後生下了一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兒子,然後等這兒子長大,這兒子又跑去跟他生父亂倫的外甥女所生下的女兒亂倫...這樣解釋有比較清楚嗎?好像沒有。
看不懂的直接跳過好嗎?大人的世界是很複雜的。好啦,我們接著來聊聊「民族的那根燈塔」:蔣介石。蔣介石的精采程度當然更勝於戴季陶,如果不是感染梅毒的話,他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的能力可不是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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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民族的那根燈塔
蔣介石喜歡到處拈花本來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他年輕的時候就經常跑妓院跟酒家開查某,感染性病也就不意外了。他自己都經常在日記裡寫著:「今晚出去探花。」我哩咧還榜眼哩。蔣介石因為常跑妓院而認識了一個酒家女,名為姚冶誠。姚女長得嬌小玲瓏,搞得蔣介石跟另外一個也想包養姚女的有錢人在妓院裡爭風吃醋,差點大打出手。
最後蔣介石帶著姚女逃出「蘇州樂園」的妓院火坑,遠走天涯,跟著蔣委員長四處陪睡,啊不是啦,是四處征戰。這真的是個很感人的勸世故事啊。(疑?)總之,姚女後來成了蔣介石的忠實側室與3P之子蔣緯國的養母,可以算是蔣介石整段探花史中最溫馨的一段故事。
緊接著酒女姚冶誠之後登場的,就是被蔣始亂終棄的陳潔如了。蔣介石當時看到十三歲的陳潔如身材豐滿、臉蛋清秀,驚為天人、一見鍾情,精蟲衝腦的蔣介石馬上又展開熱烈的追求。等等,你蔣介石當時不是已經有一妻一妾了嗎?算了,這也是中華傳統文化的一部分啊。
總之即使陳潔如的父母極力反對,認為蔣介石不能被託付終身,不過最後看在錢的份上,陳潔如還是被蔣介石給追到手。蔣介石與陳潔如還在上海辦了盛大的婚禮,主婚人當然還是蔣的「3P婊兄弟」戴季陶囉,蔣介石時年三十四歲,陳潔如十五歲,這就叫做呷幼齒顧目睭。
蔣介石為了怕姚冶誠跟陳潔如兩妾相遇會打翻醋罈,還特地把兩人的行程錯開,自己還在日記中寫道:「上午同冶誠將經汕頭,心殊怦怦,恐潔如不悅也。」賣假啊,還有後宮妻妾可以爭寵不是很爽嗎,再裝就不像了。
不過陳潔如這個青春ㄟ肉體終究還是不敵錢多勢大的財閥家族,蔣介石為了擴大自己的政治影響力,最後還是選擇了宋氏家族的宋美齡做為第四任妻子。陳潔如當然很快地又被冰到冷宮,蔣介石為了打發陳潔如,就叫她到美國去念書,好方便他跟宋美齡成婚。
蔣介石為了取信陳潔如,還騙說他會把她迎回再續夫妻,還發了個毒誓說:「自今日起五年之內,必定恢復與潔如的婚姻關係。如果違反誓言,沒有將她接回,祈求我佛將我殛斃,將我的南京政府打成粉碎。如果十年到二十年之內,我不對她履行我的責任,祈求我佛推翻我的政府,將我放逐於中國國外,永不許回來。」
好啦,上天都聽到蔣介石你發的毒誓啦。陳潔如到美國的時候,蔣介石卻突然改口說他跟陳潔如沒有婚約關係,哇靠,翻臉比翻書還快。陳潔如經此美國行之後就再也沒有跟蔣介石在一起。陳潔如日後還在香港寫了本「陳潔如回憶錄」,痛訴這段被蔣介石始亂終棄的過程,國民黨為了阻止她出版,不要讓蔣家的家醜外揚,還花大錢跟出版社買下版權。陳潔如唯一開心的事大概就是蔣介石把傳染給她的梅毒,也傳染給了宋美齡這位婊姊妹。哈,哈,哈。
正因為蔣介石對陳潔如始亂終棄,上天如蔣毒誓所願在1949年把蔣介石的中華民國南京政府打成粉碎,蔣還因此逃到中國國外,死於異國,永遠回不了中國。挫屎了齁?台灣俗諺:「飯可以亂吃,話袜行亂說。」啊不就夕鶴!
蔣介石終於把到了錢多勢大的宋美齡,但是他持續不斷的約砲誹聞搞得他的第四任妻子宋美齡憂鬱症大爆發,差點沒去自殺。坊間甚至還謠傳蔣介石上了他兒子蔣緯國的陳姓空姐女友,至於為什麼會被傳成這樣而大家依舊不覺得奇怪,就可見眾人對蔣介石的荒唐已經見怪不怪。
蔣介石與宋美齡結婚之後,還上演過辦公室OL系列的無碼劇情:蔣介石上了CC派大老陳立夫的侄女陳穎。蔣介石見陳立夫侄女陳穎長得標誌,又是留洋的,叫他手下特務鷹犬戴笠安排叫陳穎到他辦公室當英文祕書,陳立夫這黨國走狗當然很識相地雙手奉上他的侄女。沒多久,陳穎就整天在蔣介石身邊當「快譯通一通」啦,除了「翻譯文件」外,當然就是跟蔣介石「東西交流」啊。啊不然哩。
宋美齡本來還不知道他老公蔣介石整天在他辦公室跟陳穎玩「快譯通一通」,後來經她的好姊姊宋靄齡調查與暗示,才知道了這檔事情,宋美齡氣到倒地痛哭。哭完之後,宋美齡就跑去陳穎的臥室捉姦。蔣介石在陳穎臥室辦完事後剛走,宋美齡隨後來到,馬上就拿出幾十萬美金把陳穎給偷偷送到美國去(報應啊,蔣介石為了宋美齡把陳潔如送到美國,結果宋美齡也把他的小三陳穎給送到美國,頗呵。)蔣介石知道他的快譯通秘書被宋美齡給送去美國,只能槌著桌子內傷生悶氣。
講了蔣介石一堆的花邊新聞,我竟然忘了蔣介石還有個元配叫毛福梅啊。毛福梅之所以成為隱形人的原因就是因為蔣介石根本不愛她。蔣介石還曾經當著他兒子蔣經國面前痛扁毛福梅。蔣經國在蘇聯的時候還在真理報上寫下他爸蔣介石對他生母毛福梅家暴的過程:「母親,您還記得嗎?是誰毆打您,抓住您的頭髮,將您從二樓拖到樓下?那不是他—蔣介石嗎?」
難怪蔣介石特別愛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掛在嘴上,做不到的事情當然要天天拿出來練肖話囉,然後還要強迫國高中生去背他整天最愛練的肖話。這位到處約砲修幹打老婆的蔣介石最後還成了以愛護家庭與強調家庭倫理為宗旨的「中華文化復興運動推行委員會」會長哩,厲害吧!岳不群可以去吃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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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經國號IDF(aka “I Didn’t Fxck” her.)
接下來輪到從小看著爸爸家暴媽媽的蔣經國登場了。很多人只知道蔣經國在蘇聯深造的時候把到白俄羅斯妹子蔣方良(法伊娜·伊帕奇耶夫娜·瓦赫列娃),卻不知道蔣經國在蘇聯的時候還曾經跟西北軍軍閥馮玉祥的女兒馮弗能(俄文名:妮芝達諾娃)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後來因為國民黨開始屠殺共產黨人,間接導致這段政治聯姻的破滅,也逼著蔣經國把他爸家暴他媽的家事給抖出來。
蔣經國在蘇聯共產黨機構受過特務訓練,也養成了他特別會湮滅證據與偽善假掰的性格,這種雙面性格讓他可以在私下的時候指揮特務系統濫殺無辜,公開場合還可以裝成一付清純無辜的和藹樣。看看一堆中華民國乖寶寶還以為蔣經國只是個愛吃路邊攤的慈祥親民小胖子,就知道他精於媒體包裝公關此道。這種雙面性格也顯現在他混亂的感情史中,蔣經國對於幹過的婚外情與不名譽之事,會動用最大的力量去全面滅證與否認。
章亞若就是被蔣經國滅證與否認的悲劇之一。章亞若年輕的時候曾當過江西省高等法院文書,也有過一段婚姻,不過因為其夫早逝,章亞若就成了年輕的未亡人(寡婦)。蔣經國在江西擔任專員的時候就看上了這位年輕貌美的未亡人屬下,章亞若也迅速成為蔣經國的隨身秘書。已是有婦之夫(妻:蔣方良)的蔣經國就帶著章亞若到處趴趴趴,啊不是,是到處趴趴走。
當時身為贛(幹)州(江西)專員的蔣經國,為了「革新」社會風氣,下令禁止男人嫖娼。結果哩,自己卻亂搞起婚外情,章亞若還為蔣經國這段婚外情生下了雙胞胎,一個叫章孝慈,一個叫章孝嚴。可惜好景不常,這個未亡人無碼系列很快就要領便當了。(註)
(註:日後公佈的蔣經國日記雖然寫到章孝慈與章孝嚴不是他親生的,聲稱這對兄弟的父親是他的好友部屬王繼春的,但是諸多證據都顯示蔣經國在日記中依舊撒謊的死性。因為蔣經國後來又在40年代的日記中提到他對章亞若的感情出於真心,對章亞若感到非常愧疚。也提到因為接班壓力,加上政敵環繞四周,必須考慮父親蔣介石觀感,蔣經國不得已否認婚外情一事而在日記中扯謊好向父親交代。美國中情局在1985年的分析檔案也再度確認蔣經國就是章家二兄弟的父親。)
一九四二年,章亞若生下雙胞胎不久,蔣家政權為了隱匿這段婚外情,深怕這段不名譽的事情曝光後會影響到蔣經國的政治前途,就派手下特務把章亞若給毒殺了。(章亞若之死有好幾種不同的版本,有人說是蔣介石派人殺的,有人說是蔣經國的手下殺的。)
這種蔣家情人莫名被殺的事情也曾經發生在蔣緯國的首任妻子石靜宜的身上,一般外界認為石靜宜是難產致死,但是卻有蔣緯國的手下指稱目擊石靜宜是被人強行餵毒而死,因此牽扯出可能是蔣經國與蔣緯國宮廷內鬥的殘酷情事。看到國民黨人習慣以濫殺來處理家事的方式,就明瞭這些中國黨人的冷血陰沉性格,什麼我的家庭真可愛,哥哥爸爸真偉大都是假的,也就不用意外章亞若會死於非命的結局。
章亞若死了之後,蔣經國依舊全力隱瞞這段婚外情事。當時黨外雜誌在八零年代揭露蔣經國章姓私生子的時候,國民黨還放話說是黨外人士造謠中傷蔣家。結果證明根本就是國民黨人自己白賊。他的兒子蔣孝勇甚至事後還說蔣經國臨終前都沒有承認過這件事,還兩度否認這段婚外情,真的是死鴨子嘴硬。你可以解釋成這是蔣經國對蔣方良的「善意謊言」。但是紙包不住火,這個「善意的謊言」最終還是深深地傷害到這個白俄羅斯妹。
原因就在於,蔣方良雖然曾經耳聞章亞若之事,卻不知道她跟蔣經國曾經生過一對雙胞胎(章孝慈、章孝嚴),蔣經國把這些事情隱瞞得太好了。等到這對「章姓」兄弟上了電視大談認祖歸宗的事情,蔣方良依舊狀況外,還追問她兒子蔣孝勇說:「孝勇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有人要來認祖歸宗?」(中國時報1997年5月12日報導)
是啊,怎麼有人要來認祖歸宗?你不知道蔣經國這雙面人所刻意隱瞞的事情可多了。包括蔣經國為了搶京劇名伶顧正秋而不惜要跟蔣方良離婚還有陷害她的老相好任顯群的事情都被壓下來了。蔣經國為了否認這段婚外情,連章孝慈、章孝嚴這對私生子都不肯給點錢照顧他們,兩人幼時窮得快被鬼抓走。結果蔣經國死後突然跑出來一堆人要來改姓蔣,搶著繼承政治資源與「名人」光環,你才知道蔣經國生前可是路邊攤惦惦呷三碗公的野砲王。2000年10月的時候,還突然跑出來一個76歲的邱明山,指證歷歷地說他也是蔣經國的私生子,說他也要認祖歸宗。蝦咪,你是要這白俄羅斯阿嬤再受二次打擊嗎?
看到這些狗屁倒灶的蔣家情史,請問你是要怎麼教你家的小孩?請問你要怎麼跟孩子解釋這些人的大頭還印在我們使用的硬幣上,這些人的名字還用在我們開車的馬路名上,這些人的生日忌日還曾經是台灣的國定節日。別問我怎麼教小孩,我只知道蔣家還生了一堆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教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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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通通有蔣
看到蔣家第三代的子孫表現,我開始相信「子女教育、父母決定」的這句話,蔣家的這群中國爛父母果然教育出了一群中國爛子女。這群黨國後代的表現還真是應證了「炎黃子弟、血脈相連」的口號。我要是一條一條把中華黨國第三代太子黨幹過的鳥事全寫出來,這篇文大概會在你的手機上刷到天荒地老。套句我朋友的幹話:「要幹的人太多了,那就幹林老師吧。」你可以好好想想為什麼學校老師以前怎麼沒教過你這些歷史,然後為什麼那些看似最「守護家庭」的一群人對這些事情都視若無睹。
我們繼續看下去。跟蔣家正室三兄弟(蔣方良所生)搞出來的事情相比,章孝嚴傳出跟李紀珠鬧出來的婚外情(後來被傳成跟王筱嬋鬧緋聞),還在酒店留下紙條說要跟妻子黃美倫離婚的這件事根本就是清粥小菜,去年2015年才放棄美國綠卡就選上立委的蔣萬安(章孝嚴他兒子)應該可以替爸爸鬆一口氣。
說到蔣經國的大兒子,蔣孝文,只有一句英文可以形容他:He's totally fxcked up.(他根本徹底地挫屎。)這個人因為被蔣家溺愛,從小就變成個廢材。年紀輕輕就拿著槍械在到處亂打槍,上面的真槍打不夠,下面的小槍也跟狗一樣隨地亂打。蔣孝文年紀輕輕就跑去強暴福利社的女服務生,導致女服務生因受辱而上吊自殺。
這廢材保送進陸軍官校的時候也經常不假外出,還為了爭奪舞女在高雄市第一舞廳開槍鬧事。蔣孝文還差點開槍射殺衛兵李之楚,雖然未擊中要害,李之楚卻因胸腔受傷而終身氣喘。完全就是Louis CK口中的「洨屁孩」(Jizanthapus)乘以十倍。蔣孝文搞出那麼多事情,結果還是一點事情都沒有,你還在懷念這種狗屁的黨國戒嚴體制嗎?
槍擊事件後,蔣介石叫他的走狗手下(教育部長張其昀)用公費赴美留學考試的名義把蔣孝文給送到美國。想也知道用正常方式,蔣孝文這廢材根本考不上,於是這教育部長走狗就用作弊與特權加分的方式,把別人的名額擠下來好讓蔣孝文得以錄取。
蔣孝文到了美國依舊是一灘爛泥,到處打砲,到處闖禍。不過蔣孝文此時也在美國認識了他的妻子徐乃錦,兩人在美國完婚。不過爛泥終就扶不上牆,蔣孝文在美國酒駕肇事撞爛公物,出庭地方法院的時候還抓狂發飆,鬧到蔣孝文被美國移民局列為「不受歡迎人物」而被舉紅牌驅逐出境。同樣也壞掉的第四代蔣友青跟他大伯蔣孝文比起來根本是秩序整潔模範生。
回到台灣後,他老爸叫蔣孝文到台電公司當「應收帳款」的門神。本來一堆國民黨軍人與軍眷跟土匪一樣只想吃霸王餐,用電都不想要繳電費,導致台電有三分之一的呆帳就是被這些國民黨軍人軍眷拒繳電費給搞出來的。結果蔣孝文一來催繳,這些欺善怕惡媚上欺下的鐵藍軍人軍眷馬上就乖乖繳電費,果然惡馬還真需要惡人來騎。蔣孝文的「應收帳款」業績馬上一飛沖天。這大概是蔣孝文一輩子中對社會最有貢獻的一段時光。
不過蔣孝文依舊夜夜笙歌,吃喝嫖賭樣樣都來,不但感染了梅毒,梅毒還侵蝕了他的腦細胞。蔣孝文更欠了一屁股賭債,還想叫他老子蔣經國拿台灣銀行的公家錢來還他賭債,他老子一開始還真答應了哩。(別懷疑,國庫通黨庫就是這麼回事。)
她太太徐乃錦看她老公爛成這樣,只好到外面去修課充實自己,也因此在台大認識了一名外籍學生好友。這個到處約砲修幹的蔣孝文看到他老婆交了個異性好朋友,竟然醋勁大發、氣到認定他老婆搞外遇。蔣孝文開始自暴自棄,更變本加厲在外酗酒,經常爛醉到半夜才回家。他還曾因為無照酒駕,撞死路人張慧雲之後,找了司機陶錦藩出面頂罪。
好啦,您的好運帳戶已無餘額,蔣孝文在一次爛醉當中,終於因為糖尿病導致腦細胞受損而變成智障,智商退到五歲小孩的程度。蔣孝文在病床上癱瘓躺了十九年才死掉。
講到二子蔣孝武,你就把上面看到的蔣孝文段落拷貝下來,把「文」換成「武」來看就八九不離十了,基本上這蔣家文武二少都差不多廢柴,一樣感染性病,一樣都追過演藝圈的女星。蔣孝武比他哥更厲害的就是因搶奪別人的人妻而導致谷名倫之死的傳聞。
當時有個男星叫作谷名倫,他有個已經準備訂婚的未婚妻叫作張璐。據傳蔣孝武看到這個女歌星張璐很漂亮,就想搶來用。當時已經接手黨國特務體系的蔣孝武就帶著手下把谷名倫叫到大樓樓頂,說是要談判,結果是把對方給丟到樓下去。谷名倫當場墜樓慘死。外界都認為谷名倫是因為其他因素而自殺,但是卻無法解釋為什麼自殺的人還會在大樓上留下許多試圖用手抓住東西的抓痕。
還不止這樣,當時已經是有婦之夫的蔣孝武(妻:汪長詩)還跟女星崔苔菁談過一場婚外情熱戀。跟蔣孝武傳出緋聞的女星多如過江之鯽,從崔苔菁、張艾嘉到胡茵夢,他還真的把自己當皇太子在選妃哩。蔣孝武還因為愛戀張艾嘉而惡整過她的香港男友。他老婆汪長詩看他跟女星傳出一堆不堪入目的緋聞,氣得直接離開他老公。
蔣孝武跟他老婆汪長詩離婚十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又跟他女兒的幼齒家教老師蔡惠媚結婚。蔡惠媚的侄女蔡依珊就是鼎鼎大名的連勝文他老婆。這張黨國聯姻之藍色隻豬網全貌,咳,藍色蜘蛛網全貌也慢慢地浮現出來。
可能是文武雙廢材平時生活都太糜爛了,幹的鳥事太多,蔣孝文跟蔣孝武在1989年與1991年分別死亡,死的時候都才四五十歲。最小也最乖的弟弟蔣孝勇在蔣經國死後,也逃命似地帶著家人移民到加拿大當加拿大人了。疑?不是要當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嗎?蔣孝勇年輕時跟女星胡燕妮與甄妮勾搭的事情我就懶得多說了。蔣孝勇在支持完新黨總統候選人林洋港與郝柏村之後,很快也尾隨他哥哥們的步伐,於1996年死亡,死時才四十八歲。
蔣家三太子死後,留下一堆黑衣的未亡人,來自中國的蔣家皇朝也到此買單收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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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講完這一長串的黨國家庭史,你現在回頭看看這張中國政治家庭系譜圖,你覺得這看起來正常嗎?你看看裡面有哪個人是同性戀?你說說看「濫交」為什麼會跟「同性戀」畫上等號?你覺得讓同性戀結婚會破壞家庭倫常,還是圖中的這群異性戀會破壞家庭倫常?你覺得你如果真的跟摩天輪結婚,會不會比這張圖裡面的關係還來得更單純些?
如果異性戀婚姻有所謂的信用額度,那這張圖所顯示的就是這種婚姻制度根本已經瀕臨破產還一堆呆帳,而現在的同婚支持者根本是「國安基金」來進場護盤收爛攤的。別說公眾政治人物的性生活就是會比較亂,你確定一般平民的性關係就不會這麼亂?
你在這張圖中甚至還可以看到一堆關鍵人物都是基督徒(方框黃底),蔣介石、蔣經國、蔣緯國、章孝嚴、蔣孝文、蔣孝勇、連戰等人,全部都是基督徒,只有蔣孝武是全家唯一的非基督徒,你覺得真正的基督徒會怎麼想。從這張中華黨國家庭圖中,請問你看得到「神聖婚姻」與「守護家庭」這種東西嗎?
別忘了,這張圖裡面的許多政治人物與基督徒還曾經主導過台灣政治數十餘年,請問這些主張「一生一世、一夫一妻」的父老鄉親兄弟姊妹們當時或是後來有出來屁過任何一句話嗎?阿不就欺善怕惡,柿子挑軟的吃而已。
護家?我看你護的是姓黨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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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鄉文集《靠岸》第八章 心中的山
山說 雲動鳥動人動
總要有些什麼不動
才會讓旋轉飛舞的你們
找得到家
~隱地,《山說》。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一座山。一座可以標的的山;一座可以仰望的山;一座可以依靠的山;一座可以指引回家之路的山。
那怕跋山涉水,攀山越嶺,那怕背山帶水,迴山轉路,那是座心中的山,矗立在故鄉的那一端,無論你離了多遠,回頭仍能望見那疊嶺層巒的蒼翠;無論你離了多久,它仍能在夢裡回到眼前,一如你未曾遠離。
那麼,對父親來說,一個在17歲時,隨著國軍從大陳島撤退到台灣的漁民之子,那座仍時時在夢裡呼喚的不動之山在哪呢?那座可以指引返鄉之路的山,究竟是什麼樣的山呢?在那段天翻地覆、顚沛流離的戰亂年代,豈止是雲動、鳥動、人動,除了不動的島和遺留的記憶,整個世界都在移動,年少的父親,只能帶著滿腔的愁苦,揮別了他的出生地-大陳島,飄洋過海,隨軍來到台灣,重新面對不確定的未來。
光陰如白馬過隙,一甲子的歲月,倏忽而逝,垂垂老矣的父親,不知何故,經常在夢裡回到那座出生之島,慈祥的曾祖母、操作船帆的祖父、背他上學的長工、通風報信的海盜、私塾的老師、青梅竹馬的玩伴,一一在夢境裡迴旋流轉;而壯闊的落日景色、夜空的滿天星斗、海面的皎潔月光、波光粼粼的海上如搖籃般輕輕飄盪的竹筏舢船,一幕幕、一景景,竟格外清晰地在每晚的夢境呈現,父親在山嶺、林間、溪徑、海濱,以及狂風呼嘯的風裡,奮力奔跑、盡情跳躍,最後,他遠遠望見一處山崖上,有棟二層建築的樓房,在落日的餘暉中,映出悠長的影子,那正是父親的家,無論雲動、鳥動、人動,無論天搖地動、地裂山崩,那個家始終紋風不動,夜夜在父親的夢裡,靜靜與父親對望著,人世的滄海,歲月的桑田,都被摒除到夢境之外了。
原來,那個家,正是父親心中的那座山。
父親在上大陳島的家,就座落靠海的小山崖上,推開向南的前門,在眼前展開的,是一片碧藍的海洋,雲朵悠閒地飄過,浪花拍擊著海岸,千帆點點,海風陣陣,帶著鹹味的空氣,隨著呼吸,充填在父親的胸臆之間,時不時挑動著父親思鄉的情懷。
站在山崖往前眺望,與上大陳島僅一水之隔的下大陳島,以臥龍之姿,橫陳在藍色的海面上,披覆一身蒼鬱的林木,呑吐著日月的風華。散佈在周圍大大小小的島礁,日復一日數落著潮汐,發出喧騰的聲音,獨獨這島,卻像入定之僧,又像沈睡了千年的龍,無論朝代多少更迭,抑或人事如何變遷,總也喚不醒,這座從天上遺落人間的仙島。
「那是一間二層樓、石牆瓦頂的獨棟樓房,以台灣的算法,一層大約有八十坪吧!二層就差不多一百六十坪。當初改建時,很多木料和花崗石,都還是從大陸專程運來的。」父親回憶說:「我們家門前還有一塊很大的曬穀場,不論是曬穀、醃魚、曬鰻魚乾、做大陳年糕,一年四季,總見長輩和長工們,在這塊地上穿梭忙碌。」
在當時的上大陳島,像這樣二層樓的房子,以現代人的評價,可謂是超級「豪宅」了,因為大部分居民住的都是石頭堆砌、茅草覆頂的簡陋平房,絕少有蓋到二層樓的房子。然而這座在當時人眼中的大宅邸,全家人所分配到的住居空間,卻不寬綽,不只是因為曾祖父母、祖父母、父親以及父親三個姊妹、四個弟弟,一家十來口都住在裡面;而宅內大半空間,還得要用來堆放草穀、各種農漁具、搗米的石臼、釀酒的罈子、醃製的魚菜等等;尤當國共戰事緊迫時,羅家這棟踞高面海的二層樓房,更成了後來國軍借住、設指揮所的最佳選擇。
「剛開始是游擊隊,也就是反共救國軍來我們家借住。」父親說。
1949年前後,國民黨戰事失利,國民政府撤遷台灣,部分國軍兵力佈署於舟山群島、大陳列島等江浙沿岸島嶼,有一些地方的游擊隊組織,配合國軍軍事活動,襲擾共軍。
祖父羅啓明和一些游擊隊的頭目熟識,每當他們來大陳島進行補給休整時,熱情好客的祖父,便主動邀請他們暫住在家中,祖父總是把一樓的客廳讓出來,十多位游擊隊員便在客廳打地鋪,並且由祖母負責打理他們的飲食起居。
1950年4月,海南島淪陷,5月,中共第三野戰軍對浙江舟山群島發動總攻,在喪失制空權的12萬國軍被迫撤離舟山群島,而其中一部分的軍隊,就轉進到大陳島。
此時的大陳島,成了國軍在浙江沿海的唯一據點,戰略位置更為突顯。1951年6月,胡宗南被派來大陳島,任「江浙反共救國軍總指揮」,翌年,國民政府在大陳島設立「浙江省政府」,胡宗南親任省長,國軍正規軍第67軍也調防大陳島,於是這個總面積僅15平方公里的彈丸之島,軍民合計人口竟達36000人之譜,幾乎是1:1的比例。由於軍營宿舍不足,島上家家戶戶,幾乎都分配軍士官兵借住,整島重要的地理位置,也都架起砲台、拉起鐵絲網、構築防禦工事,在可能被搶灘的海岸,甚至還埋下地雷,處處皆見荷槍實彈的士兵巡邏守衛,一股戰爭即將爆發的肅殺氛圍,籠罩了整個大陳島。
自從國軍主導了整個大陳島的防務,羅家的「豪宅」再次被相中徵用。
「游擊隊每次來家裡,也只借住一樓的客廳,一樓的房間還是我們使用,而且為時不久,國軍則把整個一樓都佔用了,包括我在一樓的房間也讓出來,全家人都被趕到二樓住。」父親說:「但和游擊隊十幾個人在家裡打地鋪不同的是,國軍進駐家裡的,只有五、六個似乎是重要軍職的軍官,他們還在一樓做了簡易的隔間,既充當宿合,也當做辦公廳使用。」
父親因當時正值年少,眼見家裡被軍官長期佔用一事,非常氣憤,加上一家十來個人擠在二樓,生活起居難免會發生聲響,而小孩子打鬧嘻笑,也會發出擾人噪音,住一樓的軍官若覺吵雜,還會生氣罵人。有一次,父親實在氣不過,便把二樓的樓板撬開了一個洞,故意把二樓的灰塵與垃圾掃進洞裡,弄得一樓烏煙瘴氣。
「你幹什麼這樣?」樓下的一位軍官被父親的舉動惹惱,大聲喝斥。
「那你幹什麼佔我們的家?」父親反嗆回去。
那位軍官大概不想和小孩子計較,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是氣呼呼地走到房外抽菸去了。
其實軍官佔住家門的日子,也不全然只有衝突面,一來住久了也就熟了;二來,不高興也不能怎麼樣,只能彼此包容,努力和平共處。
於是隨著共處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父親漸漸調適自己的心態,開始能從正面的角度來看待家被佔用的事。
「有幾位軍官對我其實也不錯,他們住進家裡來以後,也帶來了一些新鮮有趣的事物,許多東西,像我這種封閉在小島上的小土包子,一輩子都沒看過。」父親說。
有位軍官就在他的房間裡放了一台留聲機,經常播放優美的音樂,或者男音、女音唱著流行歌曲,父親對這個「會自己唱歌」的機器,感到驚奇不已,他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轉盤,放進一張圓片,然後讓一根針札著這個轉動的圓盤,盒頂上釀了金屬大喇叭花的東西,就會唱出好聽的歌。
那位軍官曾經耐心地向父親說明留聲機會唱歌的原理,但不管怎麼解釋,父親就像鴨子聽雷一樣,完全無法理解,只當這台機器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多年以後,父親到了台灣,曾有一段時間,他到台北打了三年的零工,雖然沒存多少錢,卻硬生生買了一台留聲機,日日把玩觀賞,這幾近他人生中最奢侈的出手,就是少年時對留聲機存在的新奇印象,有很大的關連。
而另一樣讓父親覺得像是外星球產物的,就是腳踏車。
「叔叔,這是什麼東西?」父親第一次見到停在家門的腳踏車時,忍不住好奇心,詢問一旁的軍官。
「這是腳踏車,可以騎著它到處走!像騎馬一樣!」軍官笑答。
「你騙我,這東西只有二個輪子,一坐上去就會倒,立都立不直,怎麼可能騎著它到處走?」父親不相信軍官的話。
「那我騎給你看吧!」家門口是一個偌大的曬穀場,軍官立刻跨上腳踏車,在曬穀場繞起圈子。
父親看得瞠目結舌,他不明白,是怎麼樣的機械原理,讓只有二個輪子的車保持平衡?這種驚訝的心情,等同於我們現今若在路上遇見變型金鋼一樣的驚異吧!
軍官本想讓父親學騎看看,但年少的父親,根本就不敢碰觸這個像機械怪獸的東西,直到後來去了台灣,才終於學會騎腳踏車。
「還有一次,我在削地瓜時,不小心把手指上的一大片肉削去了,當場血流如注,痛得不得了,當時住在家裡的醫務官,立刻用碘酒幫我消毒包紮!」父親歷數記憶中的往事:「那時候,不只國軍來到島上,也來了一些美軍。他們開山挖路,協助國軍構築防禦工事。」
在當時,美國確實有以「西方公司」的名義,協防大陳島。在上大陳島,美軍駕駛開山機到處挖山開路,羅家有一大片田,從山頂到海邊,是一梯一層的梯形田,那是曾祖父羅洪亮費了多年心力開墾出來的,美軍開山機在山頂拓路時,大堆大堆的爛泥亂石都往山下推落,一整個壓壞了這片從曾祖父時代就開墾出來的農田,後來家裡再無人力進行整田,只能任其荒廢。
「不像台灣現在,什麼事都可以抗議,什麼事都要求補償,那時候,田地被壓壞會很心疼,也很生氣,但淳樸的民眾,也只能默不作聲地概括承受。」父親嘆息。
美軍有時還會駕駛運補機在島上空投白米、彈藥、醫療用品等物資,其實當時海上運補並沒有問題,這些空投任務,可能只是為了訓練所需,只是空投的物資滿天飛拋,時而壓毀農作物、砸壞室外的生活器具以及民家的屋頂,像羅家的屋頂,就曾被美軍的空投箱子,砸破一個大洞,嚇壞一屋子的人。
不過,這些空投的物資,帶來給島上居民的,並非全是壞事,父親的兩個弟弟,有一次就檢到一整箱機關槍子彈,二個人把整箱彈藥抬到美軍基地,換了一堆糖果回來,開心極了。
有時候,小朋友非常調皮,撿到子彈並沒有送還,而是把子彈的彈頭拔出,將火藥倒在地上,累聚成小塔狀,點火看它轟然爆燒,像過年放煙火一樣。也有一些米糧在空投時括破了包裝,白米散落一地,看到的老百姓會一擁而上,爭相撿拾地上米粒,回家熬粥,一家人吃一頓噴香的米飯,在當時窮困的大陳島,可是件奢華的事。
父親娓娓道來和大陳島駐軍互動的往事,說到興起,雙手不斷在空中比劃飛舞,而他左手食指上,一個隆起的疤瘤清晰可見,那正是當年父親在削地瓜削傷的手指,醫務官幫他止血包紮後,仍留下終生的疤痕。
這個在父親左手食指上隆起疤痕,約莫一公分長寬,像顆時光膠囊一樣,依附著父親的手指,每當父親打開這顆膠囊,年少的回憶如江河湧出,恍如昨日般,歷歷在目,點滴心頭。
這幾位軍官在羅家一直住到1955年2月大陳島撤退。
「他們終於離開了這個家,只是,我們也離開了。」父親說。
「那棟二層樓房的家,後來怎麼樣了?」我問父親。
「不知道,我沒回去大陳島過,但聽曾回去的老鄉說,那房子已經被拆掉,什麼都沒留下了。」父親落寞地說。
樓房雖然拆了,記憶仍在;人雖然離了,島卻屹立不搖,而父親的心中之山,猶然佇立上大陳島的那片山崖上,並時時在父親的夢裡呼喚著,指引回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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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鄉文集《靠岸》第八章 心中的山
山說 雲動鳥動人動
總要有些什麼不動
才會讓旋轉飛舞的你們
找得到家
~隱地,《山說》。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一座山。一座可以標的的山;一座可以仰望的山;一座可以依靠的山;一座可以指引回家之路的山。
那怕跋山涉水,攀山越嶺,那怕背山帶水,迴山轉路,那是座心中的山,矗立在故鄉的那一端,無論你離了多遠,回頭仍能望見那疊嶺層巒的蒼翠;無論你離了多久,它仍能在夢裡回到眼前,一如你未曾遠離。
那麼,對父親來說,一個在17歲時,隨著國軍從大陳島撤退到台灣的漁民之子,那座仍時時在夢裡呼喚的不動之山在哪呢?那座可以指引返鄉之路的山,究竟是什麼樣的山呢?在那段天翻地覆、顚沛流離的戰亂年代,豈止是雲動、鳥動、人動,除了不動的島和遺留的記憶,整個世界都在移動,年少的父親,只能帶著滿腔的愁苦,揮別了他的出生地-大陳島,飄洋過海,隨軍來到台灣,重新面對不確定的未來。
光陰如白馬過隙,一甲子的歲月,倏忽而逝,垂垂老矣的父親,不知何故,經常在夢裡回到那座出生之島,慈祥的曾祖母、操作船帆的祖父、背他上學的長工、通風報信的海盜、私塾的老師、青梅竹馬的玩伴,一一在夢境裡迴旋流轉;而壯闊的落日景色、夜空的滿天星斗、海面的皎潔月光、波光粼粼的海上如搖籃般輕輕飄盪的竹筏舢船,一幕幕、一景景,竟格外清晰地在每晚的夢境呈現,父親在山嶺、林間、溪徑、海濱,以及狂風呼嘯的風裡,奮力奔跑、盡情跳躍,最後,他遠遠望見一處山崖上,有棟二層建築的樓房,在落日的餘暉中,映出悠長的影子,那正是父親的家,無論雲動、鳥動、人動,無論天搖地動、地裂山崩,那個家始終紋風不動,夜夜在父親的夢裡,靜靜與父親對望著,人世的滄海,歲月的桑田,都被摒除到夢境之外了。
原來,那個家,正是父親心中的那座山。
父親在上大陳島的家,就座落靠海的小山崖上,推開向南的前門,在眼前展開的,是一片碧藍的海洋,雲朵悠閒地飄過,浪花拍擊著海岸,千帆點點,海風陣陣,帶著鹹味的空氣,隨著呼吸,充填在父親的胸臆之間,時不時挑動著父親思鄉的情懷。
站在山崖往前眺望,與上大陳島僅一水之隔的下大陳島,以臥龍之姿,橫陳在藍色的海面上,披覆一身蒼鬱的林木,呑吐著日月的風華。散佈在周圍大大小小的島礁,日復一日數落著潮汐,發出喧騰的聲音,獨獨這島,卻像入定之僧,又像沈睡了千年的龍,無論朝代多少更迭,抑或人事如何變遷,總也喚不醒,這座從天上遺落人間的仙島。
「那是一間二層樓、石牆瓦頂的獨棟樓房,以台灣的算法,一層大約有八十坪吧!二層就差不多一百六十坪。當初改建時,很多木料和花崗石,都還是從大陸專程運來的。」父親回憶說:「我們家門前還有一塊很大的曬穀場,不論是曬穀、醃魚、曬鰻魚乾、做大陳年糕,一年四季,總見長輩和長工們,在這塊地上穿梭忙碌。」
在當時的上大陳島,像這樣二層樓的房子,以現代人的評價,可謂是超級「豪宅」了,因為大部分居民住的都是石頭堆砌、茅草覆頂的簡陋平房,絕少有蓋到二層樓的房子。然而這座在當時人眼中的大宅邸,全家人所分配到的住居空間,卻不寬綽,不只是因為曾祖父母、祖父母、父親以及父親三個姊妹、四個弟弟,一家十來口都住在裡面;而宅內大半空間,還得要用來堆放草穀、各種農漁具、搗米的石臼、釀酒的罈子、醃製的魚菜等等;尤當國共戰事緊迫時,羅家這棟踞高面海的二層樓房,更成了後來國軍借住、設指揮所的最佳選擇。
「剛開始是游擊隊,也就是反共救國軍來我們家借住。」父親說。
1949年前後,國民黨戰事失利,國民政府撤遷台灣,部分國軍兵力佈署於舟山群島、大陳列島等江浙沿岸島嶼,有一些地方的游擊隊組織,配合國軍軍事活動,襲擾共軍。
祖父羅啓明和一些游擊隊的頭目熟識,每當他們來大陳島進行補給休整時,熱情好客的祖父,便主動邀請他們暫住在家中,祖父總是把一樓的客廳讓出來,十多位游擊隊員便在客廳打地鋪,並且由祖母負責打理他們的飲食起居。
1950年4月,海南島淪陷,5月,中共第三野戰軍對浙江舟山群島發動總攻,在喪失制空權的12萬國軍被迫撤離舟山群島,而其中一部分的軍隊,就轉進到大陳島。
此時的大陳島,成了國軍在浙江沿海的唯一據點,戰略位置更為突顯。1951年6月,胡宗南被派來大陳島,任「江浙反共救國軍總指揮」,翌年,國民政府在大陳島設立「浙江省政府」,胡宗南親任省長,國軍正規軍第67軍也調防大陳島,於是這個總面積僅15平方公里的彈丸之島,軍民合計人口竟達36000人之譜,幾乎是1:1的比例。由於軍營宿舍不足,島上家家戶戶,幾乎都分配軍士官兵借住,整島重要的地理位置,也都架起砲台、拉起鐵絲網、構築防禦工事,在可能被搶灘的海岸,甚至還埋下地雷,處處皆見荷槍實彈的士兵巡邏守衛,一股戰爭即將爆發的肅殺氛圍,籠罩了整個大陳島。
自從國軍主導了整個大陳島的防務,羅家的「豪宅」再次被相中徵用。
「游擊隊每次來家裡,也只借住一樓的客廳,一樓的房間還是我們使用,而且為時不久,國軍則把整個一樓都佔用了,包括我在一樓的房間也讓出來,全家人都被趕到二樓住。」父親說:「但和游擊隊十幾個人在家裡打地鋪不同的是,國軍進駐家裡的,只有五、六個似乎是重要軍職的軍官,他們還在一樓做了簡易的隔間,既充當宿合,也當做辦公廳使用。」
父親因當時正值年少,眼見家裡被軍官長期佔用一事,非常氣憤,加上一家十來個人擠在二樓,生活起居難免會發生聲響,而小孩子打鬧嘻笑,也會發出擾人噪音,住一樓的軍官若覺吵雜,還會生氣罵人。有一次,父親實在氣不過,便把二樓的樓板撬開了一個洞,故意把二樓的灰塵與垃圾掃進洞裡,弄得一樓烏煙瘴氣。
「你幹什麼這樣?」樓下的一位軍官被父親的舉動惹惱,大聲喝斥。
「那你幹什麼佔我們的家?」父親反嗆回去。
那位軍官大概不想和小孩子計較,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是氣呼呼地走到房外抽菸去了。
其實軍官佔住家門的日子,也不全然只有衝突面,一來住久了也就熟了;二來,不高興也不能怎麼樣,只能彼此包容,努力和平共處。
於是隨著共處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父親漸漸調適自己的心態,開始能從正面的角度來看待家被佔用的事。
「有幾位軍官對我其實也不錯,他們住進家裡來以後,也帶來了一些新鮮有趣的事物,許多東西,像我這種封閉在小島上的小土包子,一輩子都沒看過。」父親說。
有位軍官就在他的房間裡放了一台留聲機,經常播放優美的音樂,或者男音、女音唱著流行歌曲,父親對這個「會自己唱歌」的機器,感到驚奇不已,他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轉盤,放進一張圓片,然後讓一根針札著這個轉動的圓盤,盒頂上釀了金屬大喇叭花的東西,就會唱出好聽的歌。
那位軍官曾經耐心地向父親說明留聲機會唱歌的原理,但不管怎麼解釋,父親就像鴨子聽雷一樣,完全無法理解,只當這台機器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多年以後,父親到了台灣,曾有一段時間,他到台北打了三年的零工,雖然沒存多少錢,卻硬生生買了一台留聲機,日日把玩觀賞,這幾近他人生中最奢侈的出手,就是少年時對留聲機存在的新奇印象,有很大的關連。
而另一樣讓父親覺得像是外星球產物的,就是腳踏車。
「叔叔,這是什麼東西?」父親第一次見到停在家門的腳踏車時,忍不住好奇心,詢問一旁的軍官。
「這是腳踏車,可以騎著它到處走!像騎馬一樣!」軍官笑答。
「你騙我,這東西只有二個輪子,一坐上去就會倒,立都立不直,怎麼可能騎著它到處走?」父親不相信軍官的話。
「那我騎給你看吧!」家門口是一個偌大的曬穀場,軍官立刻跨上腳踏車,在曬穀場繞起圈子。
父親看得瞠目結舌,他不明白,是怎麼樣的機械原理,讓只有二個輪子的車保持平衡?這種驚訝的心情,等同於我們現今若在路上遇見變型金鋼一樣的驚異吧!
軍官本想讓父親學騎看看,但年少的父親,根本就不敢碰觸這個像機械怪獸的東西,直到後來去了台灣,才終於學會騎腳踏車。
「還有一次,我在削地瓜時,不小心把手指上的一大片肉削去了,當場血流如注,痛得不得了,當時住在家裡的醫務官,立刻用碘酒幫我消毒包紮!」父親歷數記憶中的往事:「那時候,不只國軍來到島上,也來了一些美軍。他們開山挖路,協助國軍構築防禦工事。」
在當時,美國確實有以「西方公司」的名義,協防大陳島。在上大陳島,美軍駕駛開山機到處挖山開路,羅家有一大片田,從山頂到海邊,是一梯一層的梯形田,那是曾祖父羅洪亮費了多年心力開墾出來的,美軍開山機在山頂拓路時,大堆大堆的爛泥亂石都往山下推落,一整個壓壞了這片從曾祖父時代就開墾出來的農田,後來家裡再無人力進行整田,只能任其荒廢。
「不像台灣現在,什麼事都可以抗議,什麼事都要求補償,那時候,田地被壓壞會很心疼,也很生氣,但淳樸的民眾,也只能默不作聲地概括承受。」父親嘆息。
美軍有時還會駕駛運補機在島上空投白米、彈藥、醫療用品等物資,其實當時海上運補並沒有問題,這些空投任務,可能只是為了訓練所需,只是空投的物資滿天飛拋,時而壓毀農作物、砸壞室外的生活器具以及民家的屋頂,像羅家的屋頂,就曾被美軍的空投箱子,砸破一個大洞,嚇壞一屋子的人。
不過,這些空投的物資,帶來給島上居民的,並非全是壞事,父親的兩個弟弟,有一次就檢到一整箱機關槍子彈,二個人把整箱彈藥抬到美軍基地,換了一堆糖果回來,開心極了。
有時候,小朋友非常調皮,撿到子彈並沒有送還,而是把子彈的彈頭拔出,將火藥倒在地上,累聚成小塔狀,點火看它轟然爆燒,像過年放煙火一樣。也有一些米糧在空投時括破了包裝,白米散落一地,看到的老百姓會一擁而上,爭相撿拾地上米粒,回家熬粥,一家人吃一頓噴香的米飯,在當時窮困的大陳島,可是件奢華的事。
父親娓娓道來和大陳島駐軍互動的往事,說到興起,雙手不斷在空中比劃飛舞,而他左手食指上,一個隆起的疤瘤清晰可見,那正是當年父親在削地瓜削傷的手指,醫務官幫他止血包紮後,仍留下終生的疤痕。
這個在父親左手食指上隆起疤痕,約莫一公分長寬,像顆時光膠囊一樣,依附著父親的手指,每當父親打開這顆膠囊,年少的回憶如江河湧出,恍如昨日般,歷歷在目,點滴心頭。
這幾位軍官在羅家一直住到1955年2月大陳島撤退。
「他們終於離開了這個家,只是,我們也離開了。」父親說。
「那棟二層樓房的家,後來怎麼樣了?」我問父親。
「不知道,我沒回去大陳島過,但聽曾回去的老鄉說,那房子已經被拆掉,什麼都沒留下了。」父親落寞地說。
樓房雖然拆了,記憶仍在;人雖然離了,島卻屹立不搖,而父親的心中之山,猶然佇立上大陳島的那片山崖上,並時時在父親的夢裡呼喚著,指引回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