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斯達:看香港人對泰國示威的情緒反應 —「唔好死」之餘,更要「唔好癲」】
泰國新一波示威,搞到香港人五味雜陳。很多對他人的有趣反應,都適合用來對自身進行心理分析。例如泰國人搞「電話燭光」、「分紅海」讓路予救護車、手無寸鐵坐在軍警之前,俗稱「畫面好靚」,有人就會覺得,香港輸出了和理非的奴隸示弱文化,嚴重一點就是一輪指天篤地;症狀較輕的也會感覺不祥,覺得泰國今次社運兇多吉少,我也有後一種感覺。
然而這些都與泰國的實況沒有關係,因為我沒有研究過任何現代泰國的社經政治。我對這件事的感覺,完全只是我對自己和香港的各種感受的移情作用。認為一切都會失敗,簡稱失敗主義,是一個政治上的定見,定見不是因為有一本教科書或者學派手把手 literally 的傳播開去,沒有經典和教程,而是由個人失敗經驗所導致的心理累積而成。
PTSD 的政治作用
創傷後壓力症候症的其中一個主觀感受,是「總覺得很快會有壞事發生」,但同時又不知道是甚麼壞事,總之就是會有壞事發生。因為創傷記憶被刻入了潛意識,它浮上來的時候遭遇理性的抵制,就遭奪去了內容,但受折磨的形式和心境仍然不斷回溯。
因為理性是有時間觀念,人理性上就是知道創傷乃過去之事,但其感受還沒有消化,變成一種「不知道是甚麼,但一定會來臨」的無名恐怖,籠罩著人的當下。主觀感受是非常真實地感覺到即將有大問題發生,但不知道問題究竟是甚麼,那個問題也不是現實中任何事情在合理發展下的可預料結果(例如末期癌症的發展結果一定是死)。當政治創傷發生之後,類似的人類心理機制就變成集體的政治意識。例如強烈的罪疚感,但並非因為自己是加害者,是受害者的罪疚感反而更強。於是便會下意識覺得,泰國即將重演可怕的失敗,甚至認為香港的好學生政治即將導致泰國學壞手勢的失敗。
事實上任何政治鬥爭,多數都是以卵擊石,但基於政權永遠處於優勢的客觀現實而作出估計,大概可以說是合乎理性;而因為自身創傷而導致的失敗主義評估,則多數是遠離理性。同樣是「失敗機會較高」的估評,既可以出於理性思考模型,也可以出於非理性思考模型。
壓力失調的人會被自身情緒籠罩,也因此會把自己看得很高,甚至視自己為世界的中心或本身。因此有人會認為香港教壞了泰國;也有人認為香港還是社運家家酒,別人早就用過更強的武器啦 — 雖然兩個方向看似南轅北轍,但始終還是香港自身創傷的回溯,「香港邊有能力影響其他人,收皮啦」就是失敗主義和自我形象因為壓力而不理性地降低的呈現。
事實上某些泰國年輕領袖又真的坦承香港是他們的「靈感來源」。為甚麼某些香港人會先入為主認為香港沒有任何影響力,中間便有一個異常複雜的心理防衛機制。人的理性永遠在掙扎著希望把事情理順,處於無法承受的壓力就更加如此。失敗的羞恥是真實的,怎麼解釋這種羞恥呢?唯一的合理解便是因為確定自身真是一文不值,才能解釋災難發生的合理性。災難有時是不可抗力,可能是天災、人禍、有人加害、對手能力百倍於自己之類,但人的理性和天性,就是把罪疚攬上身。例如古代人認為天災是自己做得不好,遭神災降。每個文化都有這些,是因為所有文化下的人都有一樣的心理防衛機制。
89 年作為香港消極悲觀主義的源頭
因為理性在異常壓力下的 top priority 是自我解釋壓力源頭,即困擾自己的失敗為何發生。所以被強姦的人反而自己會被莫名的罪惡感籠罩,被強姦的香港也會更傾向認為是自身有問題。100 次被壓迫,只會有一次引起揭干起義,其餘 99 次都是檢討自身和自我沉溺。最大的失敗當然是上世紀的 8964,那一次震撼的結果,便是分化為《天與地》那三個主角。有一個去了搞工運幫工人,這是源動力虛假的善;有一個去了做金融才俊,做了金融世界的食人者,這是受害者異變成加害者,就像很多性罪犯、家暴者在童年也是受害者,即當年真心受創但轉化為親中者的那一群,也有大量大躍進或文革受害者真心支持政權的例子;另外一個則因為太刺激而自行失憶,變成事實沉默者,即大多數人。
有意識者最後只能乞靈於本土無政治的「大中國視野」作為出路,不是將希望暫時寄托於中國民主化,就是寄托於中華帝國最終強大,這便是劇中工運佬和金融佬的兩種心理演變,但最終都是為了迴避解決 / 創造自身定位的最大問題 — 這當然是人的最大壓力源頭。
2010 年之後持續的失敗,也涉及原來民主派體系對新體系的壓迫,壓迫就變得更加內化,也更複雜,連「圍威喂」、正邪對立的小安全感都迅速流失。最終我們都慢慢發現,並沒有真正的 protagonist,甚至他們會成為 antagonist。在一次又一次的鎮壓和壓迫之中,失去理性可能才是合理結果,最終壓力過大,就會將矛頭指向自己,自我形象會變得異常低落或者異常強大,越來越難回歸正常狀態。
那些年沒人相信柏林圍牆會被推倒
所以歷史上的加害者和受害者,往往都是格局穩定的婚姻狀態;中國古往今來,就是征服者殺人越多越殘酷,反而持國越久,越受中國人稱讚和敬畏;被殖民的亞非拉人,最終多數都無法揭干起義,因為他們在受害過程中自然生長出劣等感,最後是世代相傳的劣等感,令他們不敢想像沒有主人的未來。被殖民者之中也會有一班人成為買辦,宣播另一種高等文化,令劣感文化永遠處於權力的下游,自己都永遠在創傷的連鎖反應之中,就永遠失去遭受創傷前的氣力。
後來英美殖民者更想出了一種更加高級的權力操控:為亞非拉人「平權」、做國際慈善,成為另一種樂善好施的主人,更穩固了受害者需要被同情憐憫的僕人身份。有多「關注弱勢」就成為白人國內流通的新興文化資本,就像人人都可以戴上一抽手帶(wristband),這條是關注環保、這條是關注家暴、這條是關注有色人種,但最終人收獲的首先是自戀的快感、身為主人的感覺,所以捐款人的絕大多數不會在乎國際組織在災區以糧食去災區進行性剝削、開兒童色情派對的細節,因為捐款的好處在於快感本身,捐款真正幫助到的人,並不在捐款者的快感交換機制之中,所以經常被忽略;這出於人性的客構性盲目,便是這些第三方機構可以坐大,也必然坐大的根本原因。
所以當我們都不認識泰文,也不多認識泰國的時候,也有了很多關於香港是否 / 如何影響泰國的爭論,只是反映了一種集體而無法解脫的創傷後壓力,確實很大負荷,會溜入任何渠道作無意識顯形。70 年代有蘇聯特工叛逃美國,並透露蘇聯對國內民眾、加盟國的心理操控和社會顛覆模式,具體內容在連登已經流傳了一年。雖然「顛覆」的方法是科學性而有效的,但最終它的「可行性」,還是源於人首先的意志崩壞。骨牌效應的第一塊,一定是植入創傷,然後任由創傷擴大成消極悲觀。人是不怕悲觀的,積極悲觀就很有生產力;消極悲觀則瓦解人的精神力。
最近美國參議員 Ted Cruz 重提列根推行反蘇新政的往事。當年列根說要推倒柏林圍牆,美國政府內部都說他不設實際、操之過急、太大諗頭諸如此類,美國政治圈當年甚至早已假定「柏林圍牆將會永恆存在」。因為創傷經驗是會滋長的,到了一定程度就會成為 self defeating 的心態範式;列根因為是演員出身而不是政治世家或政圈出身,反而較少受經驗和氣氛影響。不是說所有人都可以像他一樣成功,但只是說明「新陳代謝」的重要。現實上,人就是不可能突然回歸白紙一張,突然重拾勇氣和創造力,所以一個社會就是不斷需要新一代推進,一個政治運動也是不斷由新血推進,否則只會一池死水,陷入 2000 年至 2010 年那種死唔斷氣、高級維穩狀態的情況。
唔好死,亦唔好癲
又因人的 PTSD 不可能突然病好,最終都要由精神負荷較輕的人頂上,周而復始。2014 年的參加者,不是退出了就是只能以冷嘲熱諷為精神出口,指點著 2019 年的人如何「抗爭」;而 2019 年的其實也不可避免滿身傷痕,治不好也會步 2014 年前輩們的後塵;就像我們以前也是聽前輩們說著,甚麼甚麼絕對不可行、市民不會同情武力行動之類。也許他們都是基於 89 年的 PTSD,當我們也開始說甚麼甚麼不可行的時候,那只代表我們老了,但不代表鬥爭就沒有將來。因為哪裡有權力,哪裡就有鬥爭。香港不行,不代表泰國就不行;泰國不行,不代表是因為香港不行;香港這次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別人受到觸發不一定是因為香港特別成功,一個幼稚園老師也可能從幼兒的動態和思想得到異樣的靈感;而泰國失敗成功肯定是由於他們自己的因緣。
就算外國學者說香港影響了世界甚麼甚麼,我們自身都肯定要哀矜勿喜,防止自己把香港看成世界中心。反正就是別人成功也不代表我們成功,8964 都影響了東歐,但中國自己就淪亡了 — 香港還是要爭取香港自己應得的東西。
而香港是否現在已經「不行」,我也十分存疑,畢竟香港人愛「畫面好靚」,但也變得功利了,也包容了「畫面唔靚」的事,這是新的發展,果子還在結出的路上;「唔好死」是講肉身的,然而肉體猶存,也可以是精神毀滅,自我崩潰;同樣重要的,是「唔好癲」,保持理性,不要被失敗吞嚥。Keep calm and carry on,正是納粹轟炸時英國人的精神格言,能在轟炸中照常煮茶;不管是 Trump 贏還是拜登贏、其他地方的人是勝還是敗,香港人自己要做的事其實都是差不多。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60萬的網紅飲食男女,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香港最好吃的泰菜在哪我不好說,但若果是數最有娛樂性的泰菜,就肯定是深水埗的這一間歌聲光頭佬泰菜了。 走入店內,鋪天蓋地都是一個光頭佬的嘜頭。招牌上,有。牆上面,由年輕至中年的照片備齊,連牆紙都省去。Background music?更簡單,大大台電視全晚無限loop泰文MV,主角都是同一個光頭佬,...
陳 泰文 肉角 在 無待堂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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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新一波示威,搞到香港人五味雜陳。很多對他人的有趣反應,都適合用來對自身進行心理分析。例如泰國人搞「電話燭光」、「分紅海」讓路予救護車、手無寸鐵坐在軍警之前,俗稱「畫面好靚」,有人就會覺得,香港輸出了和理非的奴隸示弱文化,嚴重一點就是一輪指天篤地;症狀較輕的也會感覺不祥,覺得泰國今次社運兇多吉少,我也有後一種感覺。
然而這些都與泰國的實況沒有關係,因為我沒有研究過任何現代泰國的社經政治。我對這件事的感覺,完全只是我對自己和香港的各種感受的移情作用。認為一切都會失敗,簡稱失敗主義,是一個政治上的定見,定見不是因為有一本教科書或者學派手把手 literally 的傳播開去,沒有經典和教程,而是由個人失敗經驗所導致的心理累積而成。
PTSD 的政治作用
創傷後壓力症候症的其中一個主觀感受,是「總覺得很快會有壞事發生」,但同時又不知道是甚麼壞事,總之就是會有壞事發生。因為創傷記憶被刻入了潛意識,它浮上來的時候遭遇理性的抵制,就遭奪去了內容,但受折磨的形式和心境仍然不斷回溯。
因為理性是有時間觀念,人理性上就是知道創傷乃過去之事,但其感受還沒有消化,變成一種「不知道是甚麼,但一定會來臨」的無名恐怖,籠罩著人的當下。主觀感受是非常真實地感覺到即將有大問題發生,但不知道問題究竟是甚麼,那個問題也不是現實中任何事情在合理發展下的可預料結果(例如末期癌症的發展結果一定是死)。當政治創傷發生之後,類似的人類心理機制就變成集體的政治意識。例如強烈的罪疚感,但並非因為自己是加害者,是受害者的罪疚感反而更強。於是便會下意識覺得,泰國即將重演可怕的失敗,甚至認為香港的好學生政治即將導致泰國學壞手勢的失敗。
事實上任何政治鬥爭,多數都是以卵擊石,但基於政權永遠處於優勢的客觀現實而作出估計,大概可以說是合乎理性;而因為自身創傷而導致的失敗主義評估,則多數是遠離理性。同樣是「失敗機會較高」的估評,既可以出於理性思考模型,也可以出於非理性思考模型。
壓力失調的人會被自身情緒籠罩,也因此會把自己看得很高,甚至視自己為世界的中心或本身。因此有人會認為香港教壞了泰國;也有人認為香港還是社運家家酒,別人早就用過更強的武器啦 — 雖然兩個方向看似南轅北轍,但始終還是香港自身創傷的回溯,「香港邊有能力影響其他人,收皮啦」就是失敗主義和自我形象因為壓力而不理性地降低的呈現。
事實上某些泰國年輕領袖又真的坦承香港是他們的「靈感來源」。為甚麼某些香港人會先入為主認為香港沒有任何影響力,中間便有一個異常複雜的心理防衛機制。人的理性永遠在掙扎著希望把事情理順,處於無法承受的壓力就更加如此。失敗的羞恥是真實的,怎麼解釋這種羞恥呢?唯一的合理解便是因為確定自身真是一文不值,才能解釋災難發生的合理性。災難有時是不可抗力,可能是天災、人禍、有人加害、對手能力百倍於自己之類,但人的理性和天性,就是把罪疚攬上身。例如古代人認為天災是自己做得不好,遭神災降。每個文化都有這些,是因為所有文化下的人都有一樣的心理防衛機制。
89 年作為香港消極悲觀主義的源頭
因為理性在異常壓力下的 top priority 是自我解釋壓力源頭,即困擾自己的失敗為何發生。所以被強姦的人反而自己會被莫名的罪惡感籠罩,被強姦的香港也會更傾向認為是自身有問題。100 次被壓迫,只會有一次引起揭干起義,其餘 99 次都是檢討自身和自我沉溺。最大的失敗當然是上世紀的 8964,那一次震撼的結果,便是分化為《天與地》那三個主角。有一個去了搞工運幫工人,這是源動力虛假的善;有一個去了做金融才俊,做了金融世界的食人者,這是受害者異變成加害者,就像很多性罪犯、家暴者在童年也是受害者,即當年真心受創但轉化為親中者的那一群,也有大量大躍進或文革受害者真心支持政權的例子;另外一個則因為太刺激而自行失憶,變成事實沉默者,即大多數人。
有意識者最後只能乞靈於本土無政治的「大中國視野」作為出路,不是將希望暫時寄托於中國民主化,就是寄托於中華帝國最終強大,這便是劇中工運佬和金融佬的兩種心理演變,但最終都是為了迴避解決 / 創造自身定位的最大問題 — 這當然是人的最大壓力源頭。
2010 年之後持續的失敗,也涉及原來民主派體系對新體系的壓迫,壓迫就變得更加內化,也更複雜,連「圍威喂」、正邪對立的小安全感都迅速流失。最終我們都慢慢發現,並沒有真正的 protagonist,甚至他們會成為 antagonist。在一次又一次的鎮壓和壓迫之中,失去理性可能才是合理結果,最終壓力過大,就會將矛頭指向自己,自我形象會變得異常低落或者異常強大,越來越難回歸正常狀態。
那些年沒人相信柏林圍牆會被推倒
所以歷史上的加害者和受害者,往往都是格局穩定的婚姻狀態;中國古往今來,就是征服者殺人越多越殘酷,反而持國越久,越受中國人稱讚和敬畏;被殖民的亞非拉人,最終多數都無法揭干起義,因為他們在受害過程中自然生長出劣等感,最後是世代相傳的劣等感,令他們不敢想像沒有主人的未來。被殖民者之中也會有一班人成為買辦,宣播另一種高等文化,令劣感文化永遠處於權力的下游,自己都永遠在創傷的連鎖反應之中,就永遠失去遭受創傷前的氣力。
後來英美殖民者更想出了一種更加高級的權力操控:為亞非拉人「平權」、做國際慈善,成為另一種樂善好施的主人,更穩固了受害者需要被同情憐憫的僕人身份。有多「關注弱勢」就成為白人國內流通的新興文化資本,就像人人都可以戴上一抽手帶(wristband),這條是關注環保、這條是關注家暴、這條是關注有色人種,但最終人收獲的首先是自戀的快感、身為主人的感覺,所以捐款人的絕大多數不會在乎國際組織在災區以糧食去災區進行性剝削、開兒童色情派對的細節,因為捐款的好處在於快感本身,捐款真正幫助到的人,並不在捐款者的快感交換機制之中,所以經常被忽略;這出於人性的客構性盲目,便是這些第三方機構可以坐大,也必然坐大的根本原因。
所以當我們都不認識泰文,也不多認識泰國的時候,也有了很多關於香港是否 / 如何影響泰國的爭論,只是反映了一種集體而無法解脫的創傷後壓力,確實很大負荷,會溜入任何渠道作無意識顯形。70 年代有蘇聯特工叛逃美國,並透露蘇聯對國內民眾、加盟國的心理操控和社會顛覆模式,具體內容在連登已經流傳了一年。雖然「顛覆」的方法是科學性而有效的,但最終它的「可行性」,還是源於人首先的意志崩壞。骨牌效應的第一塊,一定是植入創傷,然後任由創傷擴大成消極悲觀。人是不怕悲觀的,積極悲觀就很有生產力;消極悲觀則瓦解人的精神力。
最近美國參議員 Ted Cruz 重提列根推行反蘇新政的往事。當年列根說要推倒柏林圍牆,美國政府內部都說他不設實際、操之過急、太大諗頭諸如此類,美國政治圈當年甚至早已假定「柏林圍牆將會永恆存在」。因為創傷經驗是會滋長的,到了一定程度就會成為 self defeating 的心態範式;列根因為是演員出身而不是政治世家或政圈出身,反而較少受經驗和氣氛影響。不是說所有人都可以像他一樣成功,但只是說明「新陳代謝」的重要。現實上,人就是不可能突然回歸白紙一張,突然重拾勇氣和創造力,所以一個社會就是不斷需要新一代推進,一個政治運動也是不斷由新血推進,否則只會一池死水,陷入 2000 年至 2010 年那種死唔斷氣、高級維穩狀態的情況。
唔好死,亦唔好癲
又因人的 PTSD 不可能突然病好,最終都要由精神負荷較輕的人頂上,周而復始。2014 年的參加者,不是退出了就是只能以冷嘲熱諷為精神出口,指點著 2019 年的人如何「抗爭」;而 2019 年的其實也不可避免滿身傷痕,治不好也會步 2014 年前輩們的後塵;就像我們以前也是聽前輩們說著,甚麼甚麼絕對不可行、市民不會同情武力行動之類。也許他們都是基於 89 年的 PTSD,當我們也開始說甚麼甚麼不可行的時候,那只代表我們老了,但不代表鬥爭就沒有將來。因為哪裡有權力,哪裡就有鬥爭。香港不行,不代表泰國就不行;泰國不行,不代表是因為香港不行;香港這次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別人受到觸發不一定是因為香港特別成功,一個幼稚園老師也可能從幼兒的動態和思想得到異樣的靈感;而泰國失敗成功肯定是由於他們自己的因緣。
就算外國學者說香港影響了世界甚麼甚麼,我們自身都肯定要哀矜勿喜,防止自己把香港看成世界中心。反正就是別人成功也不代表我們成功,8964 都影響了東歐,但中國自己就淪亡了 — 香港還是要爭取香港自己應得的東西。
而香港是否現在已經「不行」,我也十分存疑,畢竟香港人愛「畫面好靚」,但也變得功利了,也包容了「畫面唔靚」的事,這是新的發展,果子還在結出的路上;「唔好死」是講肉身的,然而肉體猶存,也可以是精神毀滅,自我崩潰;同樣重要的,是「唔好癲」,保持理性,不要被失敗吞嚥。Keep calm and carry on,正是納粹轟炸時英國人的精神格言,能在轟炸中照常煮茶;不管是 Trump 贏還是拜登贏、其他地方的人是勝還是敗,香港人自己要做的事其實都是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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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試閱】終疆06
目前已跟出版社確定好,
終疆06的出版日會是12/12。
抱歉比預想中晚了一些,
不過出版社說十月十一月在出版上較吃虧....
總之,我最後希望可以在12/12出版,也取得OK,
感覺這數字是個特別的日子,
畢竟我的第一套書就是1/2王子嘛~
-正文開始-
沒想到,冰槍小隊的人竟然願意跟我出去偷襲敵方。
原本我連想都不敢想,就怕這些兵覺得疆域將他們當作砲灰棄子,原本已經擔憂他們一聽見四百人就想逃了,要是再叫他們出城偷襲,說不定不用等敵人抵達,內部就要鬧翻天。
溫家諾卻自己提出要跟我去,其他小隊員還願意一起去。
這種能夠同生共死的夥伴,若能安然度過這次危機,我一定將他們看成自己人,與疆域的人同等地位──不,他們就是疆域的一份子!
有人手後,我似乎可以考慮搞出更大的計畫,而不是單純一個人去埋伏偷襲,只能賭運氣看看一晚上能幹掉幾個是幾個──尤其當我通常沒什麼運氣。
雖然冰槍小隊成員有決心,但我可不想失去他們任何一人,這樣有紀律有決心的兵不好找,少一個都心疼!
大部分時間還是只能靠我自己,因為我有把握安然而退,最後再用溫家諾他們搞一點大事件,例如,埋伏掃射似乎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將腦中的簡單計畫丟給溫家諾去完善細節,我花了一個小時來觀察泰文的異能,他練得相當不錯,在缺少結晶的支持下,能練成這樣,應該是拼命的結果,之前關薇君一行人能夠攜家帶眷從蘭都逃出來,他的功勞應該頗大。
我取出一顆結晶,說:「這是二階結晶。」
泰文定定看著那顆結晶,神色透著渴望,但他隨即就抬眼看著我,沒有緊盯著結晶不放,對這個反應,我還算滿意。
「因為你的異能正好可以派上用場,我打算把這顆結晶給你,但這不代表你有資格拿走它。」
我停頓了一下,眼尾偷瞄其他人,很好,都是好奇觀望二階結晶長怎樣的表情居多,倒是沒人因吃不到而臉色難看。
二階結晶放在如今,也算是獨一份了。
我厲道:「要不你現在就離開湛疆基地,否則一吃掉這顆結晶,你離開疆域唯一的方式是死!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要懷疑我會不會追上去。」
這話說得都帶上脅迫的意味了,實在是沒辦法,沒有時間可以培養信任和默契,只能用利誘加威脅。
聞言,泰文先是皺了皺眉,但沒多久就鬆開來,坦然的說:「根本不需要做選擇,薇君都看上團長不肯走了,如果我敢說拋下她逃走,先別說我老婆會有什麼反應,我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這關,薇君救過我們好幾次,若是沒有她,我們根本別想出蘭都。」
我抽抽嘴角。結晶可以給你,我大哥可不能送關薇君,想嫁就自己追!
泰文取走我手掌上的結晶,態度謹慎且帶著敬意。
「多謝,我知道這個很珍貴,你放心吧,我不會離開疆域,能夠尋到這樣善待一般民眾的安身之地,我很知足,絕對會盡最大努力保護它!」
知道就好!可不是每個團隊都像疆域這麼有良知,更多的是把男人當砲灰女人當奴隸的鬼地方,我這個歷經末世十年的人最有資格說這話,若是上輩子可以尋到疆域這種好團隊,我寧可戰死也不離開!
我轉頭對凱恩說:「凱恩,除了異能,其他的我也不懂,我能做的就是趁今晚特訓一下大家的異能,你再看著安排他們的位置吧。」
凱恩連連點頭答應:「沒問題,小宇你做的夠多了,本來還覺得不可能擋三天,結果你把這些異能提出來說一說,我都快覺得咱們能打贏了。」
望著眾人紛紛各自忙碌起來,畫鎧甲設計圖的、嘗試合體異能的,還有當場吞掉結晶,馬上開始吸收的……
我捏著口袋裡剩下的那顆二階結晶,原本的打算是把兩顆二階結晶用在自己身上,但沒想到泰文的異能出乎意料地有用,為了守住疆域基地,不得不讓出一顆來。
僅剩的這顆二階結晶,能夠讓我……
上三階嗎?
***
最後的答案是──可以!
面對四十多支槍一路掃射,若不是突破三階,根本不可能支撐冰盾的消耗,二階到三階是一個極為奇妙的坎,甚至比一階升二階更為重要。
上輩子,有人比喻二階到三階就像是打通任督二脈,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二階仍舊怕子彈怕得要命,但升到三階……我都被四十多支槍掃射了,這答案也是夠明顯的。
若不是沒料到那兩把晶能槍的存在,我也不會耗損這麼多異能,現在的能量比行動之前預估的低太多,不知還有沒有辦法照計畫進行,這筆帳照舊記在分子研究所的帳上!
我半跪在地,狀似無力逃脫,只能勉強支撐,即將被射成馬蜂窩,但實際卻是以手觸地,趁機聚集能量。
抬起頭來,最靠近我的那一個兵立刻察覺不對,他張大嘴欲喊,但已來不及,大量冰霜宛如一條冰河沖刷出去,迅速蔓延到軍人的腳底,可惜這些兵的人數多,站的範圍很大,我無法直接將他們全部凍死。
本是想凍死前面一波人,後面的只凍住腳部,讓他們連跑都跑不了,接著就交給溫家諾他們去掃射,但如今能量太低,我若是凍死前面的人,後面的恐怕連凍住腳都有困難,只好選擇全都凍住腳部,其他的就看溫家諾了。
冰封地面就是信號,我等著溫家諾他們從不遠處的草叢站起來瘋狂掃射一番,然而卻先等到敵方反應過來,又開始新一輪的掃射,遲遲沒有等來溫家諾他們開始動手。
我心頭一驚,難道溫家諾他們叛變了?
現在基地有那麼多軍人,大哥又不在基地,如果這些人真的反叛……
腦中閃過溫家諾和陳彥青的臉,還有其他冰槍小隊員急吼吼的說「要跟來看副隊長大顯神威」,這些兵會是人前演戲人後背叛的陰險角色?
怎麼看怎麼不搭!現實世界可不是宮鬥小說,哪來那麼多擅長演戲的戲精,基地被人攻打還是臨時發生的事情,溫家諾根本連跟其他人串通的機會都沒有。
不會是反叛,一定出了什麼事!
我將冰盾整個甩出去,砸飛面前的幾個人,能量已快見底,再不走,真的要被射成蜂窩了,三階是能抵禦子彈沒有錯,但不是用來抵擋這種射了又射,還外加晶能槍的攻擊!
三階仍舊是血肉之軀,還沒進展成坦克好嗎!
我朝溫家諾他們理應蹲著的草叢位置衝過去,正要衝進草叢時,突然感覺到不妙,那裡竟有一股陌生的能量,比溫家諾他們都強得多,散佈的位置也頗奇怪,大部分都平貼在地上。
我一踏腳,凍結出一條冰河,因能量過低的關係,冰凍地面的時候無力同時化出冰盾,只能先用冰鎧硬扛下十來顆子彈,在晶能槍的波動襲來之前,勉強凝出冰盾來抵擋。
雖然感覺到晶能槍波動,我卻不能選擇閃開,因為溫家諾他們總算站起來了,一個個都滿身土塊草葉,活像剛從土裡爬出來的某種東西──這說不定是事實。
能量不足的冰盾擋不住能量波,直接擊中我的背,一口血全噴在溫家諾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更像「某種爬出來的東西」。
他瞪大眼,但動作並沒有減緩,衝上前幾步越過我,開始瘋狂的掃射。
接下來,我享受到被人拖進保護圈的待遇。
兩方人馬對峙,對面有四十人,我方人數七加一,那個一還是能量見底的傷員,實在有點寒滲,但勝在對面有大半的人被凍在地上一時掙脫不了,只能直面溫家諾等人的子彈,然而溫家諾他們卻可以利用樹幹進行掩蔽動作。
雖然這片樹林有點不高興,但是實力不如「人」,他們倒是不敢有多大動作,宛如苦逼的小兵,只能祈禱砲彈不要正好掉在頭上。
我朝地上一看,幾條根葉正奮力想鑽破冰封的地面,其中一根已經鑽破一個小洞,正在努力逃出生天……
我想了想,由這葉子的形狀看起來,應該是番薯?
一腳踩下去,寒氣從小洞往下凍,最後還用腳尖輾碎冰凍的番薯葉洩憤。
疆家果然運氣不好,埋伏都能遇到番薯的逆襲!
八成是等我離開,小容跟陳彥青又拿槍回基地後,這番薯才敢襲擊溫家諾等人,否則有我或者小容在,這番薯應該不敢輕舉妄動。
溫家諾領著六人掃射,但先機已失,僅僅掃倒最前方的幾人,後方的人有時間對付腳下的冰封,子彈繞著腳掃一圈也就脫困了,紛紛躲到樹後反擊。
眼見情況不妙,我方不得不閃躲到樹後對峙,這不是計畫中的事,拿著自己小隊僅僅七人跟幾十個敵人對射,對面甚至有晶能槍,再浪費也不能這樣把小隊員丟進槍林彈雨。
我吞下最後一把結晶,沒時間徹底消化就對眾人吼了一聲。
「走!」
陳 泰文 肉角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香港最好吃的泰菜在哪我不好說,但若果是數最有娛樂性的泰菜,就肯定是深水埗的這一間歌聲光頭佬泰菜了。
走入店內,鋪天蓋地都是一個光頭佬的嘜頭。招牌上,有。牆上面,由年輕至中年的照片備齊,連牆紙都省去。Background music?更簡單,大大台電視全晚無限loop泰文MV,主角都是同一個光頭佬,也就是這家餐廳的老闆,Power。
也別笑Power自戀,也別怪MV和音樂有點老土,用心欣賞一下,其實Power唱得挺好的,而且打扮一絲不苟,身上沒半分贅肉,台風亦自成一格。只因Power其實真的是來自泰國的歌星。
Power自小就喜歡唱歌了。兩三歲,連說話都未學好,已嗯嗯哼哼地哼起歌來;長大了之後沒多少買錄音帶,便到唱片鋪聽歌,一次又一次直至把旋律和歌詞都記住了。16歲,他正式入行當歌星,出過唱片,也拍過戲做些蠱惑仔的角色。算不上是當紅炸子雞,走在街上倒也惹得別人的注目的。
11年前,來港登台的他卻遇上了一生中最愛阿Mon。為了愛情,他放下音樂,來港和現在的太太在深水埗開了一家小小的泰式串燒店。來港多年的太太主內,Power就主外招呼客人。每天忙得睜開眼便落鋪,收工累得倒頭大睡。那些歌聲,都只能在買料的路上,在的士的車廂內輕輕哼上一兩句。
小兩口胼手胝足,生意有了成績。4年前細鋪搬大鋪,擴充成有小菜的泰菜館,也請得起夥計幫忙了。儲了些積蓄,多了點時間,音樂的魂又回來了。Power自己作曲填詞,又自資回泰國拍MV,花的也不是小數目,可是Mon說得溫柔:「他喜歡唱歌,是他的夢想,現在我們又有能力了,就讓他做吧!他開心就可以了。」
難怪Power的曲風別樹一格,內容全都是跟太太有關的,有一首是說怕老婆會發達,有一首則是說不會看其他女人一眼。首首皆是情歌。
也許歌星,不一定求萬人愛戴,只望知音一位。
歌聲光頭佬泰菜
地址:深水埗黃竹街39A號地下
電話:6381 2218
營業時間:星期二至日6pm-2am (星期一休息)
詳情: http://bit.ly/2FkTi5x
記者:陳詠敏
攝影:蔡政峰、黃健峰
剪接:翁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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