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時代,歷史,宇宙說話》疫情中致台灣重大傷病患者
她,She,才四十二歲,兩個小孩,一個七歲,一個五歲。去年七月醫生宣告她得了最惡的乳癌,兩個乳房全部切除,之後進行六次化療:接著一年半持續以人工血管注射標靶藥物治療。她的癌細胞走的是血液,如果轉移,直接到腦部、子宮、卵巢⋯⋯
她的頭髮已經掉光,目前正在進行標靶藥物治療。每次注射之前,她得躺下來,頭部放著冰枕,因為標靶藥物會導致她全身疼痛高燒難耐。
她每次痛苦到極點的時候,總是湧上兩個念頭。一個想死了,解脫:一個是孩子們送她出門至醫院祝福的表情。「媽媽,我愛妳!媽媽,加油!」
總是在淚眼婆娑中,她結束了一切的掙扎,身體的,心理的。
我問她害不害怕感染新冠肺炎?會不會怨怒政府把她排在台灣人口順位近五百萬人次之後?
她的回答:我沒有力氣抗爭,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吧。對於我的孩子們,我已盡力為他們活下來。
「但如果這是我的命運,我只能默默接受。」
事實上,她在今年疫情來襲時,知道自己免疫力低下及醫院內感染的風險,已經各寫四封信給孩子們。
第一封信,她若不幸染病。第二封信,她若離世,沒有機會向孩子們道別。
第三封一年後給孩子們的信:對不起,讓你們成為沒有媽媽的孩子,希望孩子永遠記得媽媽的愛,如天上的星星。在黑暗中你們認真尋找,媽媽就在那裡,永遠永遠的陪伴你們。
最後一封信,當他們三十歲時,才能看到。媽媽希望你們長大成人以後,珍惜生命的不容易,在乎身邊的人,若有了成就,媽媽替你們高興之餘,永遠不要忘記比你們困苦的人。
寫完給孩子們的信,她,開始靜靜地過日子。
隔段時間進出醫院,若遇到全身防護衣的醫療人員,向他們鞠躬感謝。她偶爾會聽一些音樂,她說在「文茜的異想世界」廣播節目中,她愛上了Loenard Cohen ,尤其他往生前的那首歌曲:「You Want it Darker」。
而他,He,不到五十歲:他的心臟主動脈三年前剝離,手術沒有完成:目前他的血管瘤已經大到5-6公分,隨時有爆裂死亡的風險。他本來準備五月底動手術,但疫情來了,醫院先是內部感染,醫生只好推遲他的手術。他,希望手術前能打一劑Moderna ,為了避免感染,加上他有血管攻擊史,但依照政府的政策,他年齡太輕,他是重大傷病患者,他必須再等一下,可能幾個月,才有「權利」注射第一劑疫苗。
幾個月的等待,賭的是他的心臟不會破裂,死亡之神會不會抓走他。
不平嗎?
他反而勸我放下。他説:這個世界本來有很多權力構成的悲劇,我們只能臣服於命運。
於是彷佛預見未來的坎坷,他用鋼琴錄下了和天堂的對話。如果有來生,如果有靈魂,他彈奏李斯特但丁神曲,他演繹蕭邦夜曲。那裡有地獄、有天堂、有人間,無論在哪裡,總有一樁又一樁不幸的故事,奏響著命運。
今夜銀河在夜裡流瀉著銀光,那是老天爺為他們流下的淚水嗎?
當我説掌權者沒有理由如此冷漠對待他們時,他們説:文茜事情已了結。 你也是一個病人,平靜吧!
或許他們是對的。或許我的不放棄,才是對的。
在這裡,愛,已撞上生命的礁石,在權力面前,日日沈沒。
所有的苦難,所有的創痛,所有的憂傷,已使社會變得愈來愈沈靜。
我們都漸漸明白了,沒有什麼好驚訝,承認我們不是先進民主人權國家吧!不要再掙扎、不必再論述。
所有的人,最後只能接受國家權力傲慢的審判。
如今審判庭上站著的,已非昔日我熟悉的政治犯,而是台灣重大傷病者,他們有抗癌的鬥志,他們卻可能是無法躲過染疫的疲病之人。
他們不是沒有活下去的渴望,而是沒有力氣再奮戰。他們抗爭的敵人是癌症、是心臟血管疾病,是生命的消亡:他們不是政治的抗爭者。
他們是生命的烈士。
知道他們的故事,我寫了一段文字送給他們:
我流著淚給你們寫信
我在樹林站立,為你們祈禱
假如我能摘下星星
一定把它送給你
假如星星變成疫苗
一定把它送給你
你愛著生命,與疾病度過沒有間隔的時光
就像在湖底裏憋氣,
在疫情蔓延時刻能憋多長就憋多長
你愛著生命,忍受所有治療的煎熬,
難以言喻的疼痛
哦,那不是煎熬,而是為愛而產生的力量
願老天垂憐
願掌權者聽你們的呼吸聲
你們一直沒有淒厲哀號
你們的力氣已經交給了疾病
在愛戀這個世間與看透生死之間,
你們焦著,你們猶豫
空氣裡些許恐懼
生命中隨時出現喪鐘
你們仍愛著,咬牙地忍受著
永不停歇
在黑暗中,渴望一絲絲的曙光。
同時也有5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070的網紅Chou Shu-Yi周書毅,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看得見的城市,看不見的人》 Visible and Invisible 看見與看不見的變遷更迭未停,城市如生命。 此作概念始於2007年周書毅台北國際藝術村駐村創作。 如今以全新創作重現,與新世代設計群攜手共創打造出「隱形建築」以陳述城市與人的誕生與消亡。 周書毅提出有別於過往創作的想像和...
音樂 消亡 的 日子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0年末語錄》
* 最長的莫過於時間,因為它無窮無盡;最短的也莫過於時間,因為我們所有的計劃都來不及完成。—-伏爾泰《猜謎》,傅雷 譯
* 鏡子是我最好的朋友,因為我哭的時候它從來不會笑。—卓別林
* 今年的我們不同於去年的我們,我們愛的人也是如此。時刻在變化的我們若是能繼續愛著另一個變化了的人,這是一件幸運的事情。—-毛姆
* 誰此時沒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誰此時孤獨,就永遠孤獨, 就醒來,讀書,寫長長的信, 在林蔭路上不停地徘徊,落葉紛飛。——里克爾
* 所有的開始,其實都只是一個寫好了的結局。—-宮崎駿《千與千尋》
* 大自然多好啊,有夏蟬,有秋葉,有稻浪,有晝明,有月夜。那裡有祥和、有安寧,不像人間,看似循規蹈矩,其實不免滿目荒唐 。
我活愈老,愈懂得要多和大自然做朋友。—陳文茜
* 並不是在每一個日子想你,只是一切美麗的,深沈的,心中洞然如有所悟的剎那便是我想你的時刻了。—張曉風《想你的時候》
* 人類的一個大麻煩,在於我們無法擁有說一不二的感情。敵人身上總有讓我們喜歡的地方,我們的愛人總會有讓我們討厭之處。正是這種糾結不清的情感催我們變老,讓我們皺起眉頭,加深我們眼周的皺紋。—葉慈《凱爾特的薄暮》
* 2020過得好漫長⋯⋯每天都是一本書,讓你千思百想,有時候回顧再翻閱,又有了不同的體悟。
2020年,我們都遇見了許多事件,有痛,有欣慰,有淚,有笑,有讚嘆,有遺憾。
2020,我想記住你。狠狠地記住這對世人如此波折的一年。之後,我會更珍惜每一天的平安。 —陳文茜
* 如果音樂能夠熄滅悲傷,那些徬彿黑色的沈陷,沒有盡頭的生命掙扎,至少在此刻樂聲的療傷中,他們的心得到了安歇。—陳文茜
* 人生許多事件,水落石出後,往往不得不看透,透地心痛,透地人寒。
隨著時間,有人選擇淡忘:有人直視水落,永遠走不出來:有人經過省思,終而石出了,悟道了。
謎一樣的人生,不到最後,誰又知道真正的答案?
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原是親愛的人:彼此扶持的朋友,原是無緣人。
這些戲劇性的變化,往往得等個十年,二十年,甚至四十年。
答案豈止如雲,它可以在空中飄浮長達半生,才落幕,才水落石出。而我們能掌握的,不過是眼前。
年輕的你或許不能體會其中一些道理,每一回你我的相遇,都可能是最後一次。
即使再相逢,心情也不一樣了。—陳文茜
* *明艶的紅燈籠⋯⋯世俗中透著幾分怪異⋯⋯我們的王國,歷史噯昧,不知道是誰創立的⋯⋯這些年卻也發生過不少可歌可泣,不足與外人道的滄桑歷史。
*白先勇老師退休這幾年,把自己的人生分成三個階段,活得可淋灕盡致。美、痛、父親的歷史。
先是弘揚崑曲藝術之美,青春版牡丹亭至今未歇。這是美。
接著,把他四十年前的小說「孽子」搬上國家劇院舞台演出。這説的是打到心底深處的痛。
同時一路出版:「父親與民國」,「白崇禧與二二八」,以及近日出版的三本一套書「悲歡離合四十年」。
四十年前孽子甫出版時,當時被視為挑戰大禁忌,它敍事著台北新公園裡一群同志被逐出家門自成王國的故事。
四十年後深刻再閲讀,所謂禁忌、背逆社會家庭框架也只是孽子的故事引子,白先勇在孽子中藉由同志的「錯愛」,寫盡了人一旦處於「錯」及焦慮中,靈魂深處的黑暗、無奈、和扭曲。
同志的身分使他們逃避,想愛不敢愛。那些小説中的絕情人物,表面無情,掩蓋的卻是心中的惶恐與逃避。兩個陌生人,在新公園見了,隱藏十多年的祕密,卻毫無保留彼此道出。赤條條的豈止是旅館裡倆人尋歡的身體,還有終於脫掉外衣勿需偽裝的一切。男子的手穿過主角的黑髪,他炙熱的眼睛搜尋著主角的身體。
突然之間,一埸交易性質的尋歡,好像朝著「情」字走去,主角怕了,起身穿衣服。他想脫逃,他知道這樣的陷溺是一個黑暗的漩渦。他不是不想愛,而是驚恐愛上了的後果。
有錢的張先生表面上不斷地更換身邊小男孩,玩著這些青春肉體,交換對新公園男孩如天堂般的生活環境。實質上張先生任意的揮手道別,無情的更替對象,只是害怕自己遭到閒棄。他自卑於自己肉體的老去,他得趕在男孩不要他之前,先拋棄了他們。
草木皆有情,那些扮演無情角色的人,其實是躲在自卑角落裡的惶惑靈魂。
—陳文茜《相遇白先勇》
* 每個人這一生都在尋愛,也在逃愛。如果沒有一個愛是真的,那是因為沒有一個愛承擔的起。—-陳文茜
*今年幾週和白老師從兩度訪談孽子舞台劇,至Yahoo電視訪談最新歷史書籍「悲歡離合四十年」。我形容他:身為白祟禧的兒子,從小有著過老的靈魂:等真的老了,童心大發,青春版牡丹亭,孽子舞台劇,整理父親的一生。倒過來活了!
他輕輕舉起時代父輩的恩怨與仇悵,盡寫入書中。
他游入那些些社會邊緣的新公園同志,不只給了他們國籍,也給了他們靈魂可以自由飛躍的舞台。
所謂人生的典範人物,即是如此吧!白先勇老師比別人早看透某些表面的權勢、繁華、卑微。
他也比眾人早預知傳統之美不可消亡,他不追逐前衛潮流,而是重新恢復古典之美使之成為潮流。
敍事父親與蔣介石的友仇逆功及過,他坐在我的台北士林辦公室,對望老蔣曾經居住的士林官邸,福山在前,過往雲煙,縱使國破,縱有風雲,縱有不平,一切早隨大江東去,人間歷史本如夢。—陳文茜
* 如果你心存善良,不管遇見什麼事,什麼人,最後你都會走回正途。—雨果
* 世間最大的惡是當你遇見邪靈之事或人時,你從此不再相信善。
這才是最大的愚蠢。
傷心不過是一首歌,多唱幾回,回首看一下自己多麼良善美好,不必在乎他是誰!
—陳文茜
* 一個好的音樂家一定要維持內心的純淨。(Innocence and purity)。音樂家的技巧在某個層級以後,他的音樂成就最大的考驗就是自己的內心。如果你彈得不好,除了內行人、全場可能不能分辨。但如果妳彈得夠好,全場不論內外行,都會為之感動。 —-陳毓襄
* 《像這樣細細地聽》
像這樣細細地聽,
如河口
凝神傾聽自己的源頭。
像這樣深深地嗅,
嗅一朵
小花,
直到知覺化為烏有。
像這樣,於蔚藍的空氣
溶進了無底的渴望。
像這樣,於床單的蔚藍
孩子遙望記憶的遠方。
像這樣,蓮花般的少年
默默體驗血的溫泉。
……就像這樣,
與愛情相戀
就像這樣,
落入深淵。
—詩:俄羅斯女詩人茨維塔耶娃
* 在多數人的王國裡,對社會、故鄉、世界只有大情:他們把主要的愛給了伴侶,給了家人,給了小孩。
所以人那麼需要修鍊愛情。因為愛,是一個人生命最大的能量。你只把愛給了自己,或是給了單一幾個人,尤其你所愛戀的對象,那會溢出多少自私、佔有、嫉妒、不悅、怨恨、以及過度狹獈的父輩對孩子的掌控。
在誠品書店為《終於,還是愛了》銅印簽名版上市和讀者分享會中,主持人許悔之形容我的書既是大情,也有小愛。感謝他的稱許之時,我修改了順序:我期待自己,也勸誡許多人,愛戀的確澎湃迷人,但它同時也很容易抵退消融。
如果我們學習把最大的愛給社會,給予他人,給予世界:而不是周圍的親近之人,尤其僅僅是一個戀人:我們會更懂得欣賞情,更能感受到愛。
輕輕地付出你對他的愛,輕輕的享受,如細水長流,如雲風草動,溫柔之間,情不必激動,但可能更深刻。即使有一天別離了,也是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陳文茜
音樂 消亡 的 日子 在 蕭詒徽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我想起按下遙控器後八德路三段十二巷的鐵捲門緩緩升起的樣子,緊接著推開玻璃門,迎面而來的味道是被我們用過的風。我,又瑜,子華姊,有陣子抵達出版社是依這個順序,所以我先餵貓,旁觀貓於貓碗之寵幸,站在門邊遠遠地和貓飼料與有榮焉。然後開始裝箱訂單,整書,小乙老師設計的《最後一封情書》在倉庫裡是一袋一袋待在紙箱裡抱著的。偶爾,要從黑色針織書套和粉紅色針織書套裡隨機出貨,而好像嫌這些還不夠暖似地這本書竟還有附圍巾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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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說,我居然訪到林小乙的時候,在我面前分成知道我為什麼說居然的,以及不知道的。那些知道的也會同時知道,林小乙不受訪的,貓站在冬天的傍晚裡就是不走過來的那種不受訪,你還在心想站在那裡不會很冷嗎的時候其實你自己常常忘記你是為了看見祂才走出門,然後才發現了氣溫。而不知道林小乙的人啊,你這輩子可能就是因為不知道她所以才這麼寂寞的吶,因為這個世上沒有人要跟不認識林小乙的人結婚,我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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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出版社後偶爾遇見那時認識的人,他們總遠遠的。秋天時安走來,說:你生氣啊?我說我沒有啊,我那麼愛,我只氣我自己,沒有能力消滅那些只會傷害別人,卻又美不勝收的人。然而,原來到頭來選擇逃避的我,在別人眼中就和他們一樣嗎?風、圍巾、鐵捲門,貓在八德路三段生老病死。因為感到冷而把自己包得緊緊的,現在的我知道那不是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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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小乙老師的工作室,她開的第一個話題:你是那種會整理自己過去的人嗎?我說,我非常是;她笑,應該是因為覺得我真年輕的緣故吧。「可是,我做完一件事,下一件事就來了啊。」她說。我點頭,但我有時候覺得,下一件事是在前一件事來之前來的,最近尤其越來越頻繁。我想起第一天走進八德路三段,自顧自把出版社裡書架上的書全部卸下來、按照書系書號排好,一邊自以為是地做筆記:哪個設計師做出什麼風格的書,喜歡什麼顏色,整理到中途還自己和自己玩未看版權頁先猜設計師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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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不斷出現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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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以為,所有事情都可以從現在開始。但我錯了。所有事情都是從昨天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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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維諾,《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第一講: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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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到自己嘗試以寫作來描寫現實真相,卻被現實的沉重、晦暗所沾染、凝滯時,卡爾維諾以數個例子說明小說如何以「深思熟慮的輕」來抵抗世界之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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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維德《變形記》裡,珀修斯腳踏飛天鞋,手持雅典娜贈與的盾牌前往討伐蛇髮女妖,藉由盾牌折射的影像確認梅杜莎的位置,避免因直視而被石化,成功砍下梅杜莎的頭顱。所謂創作,可以是「不直接觀視現實」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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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塔萊的詩作〈小誓言〉:「夜間,在我腦海中/那閃閃發光的/如蝸牛涎線發出的貝母般光澤/如拋光玻璃留下的碎屑,/不是教堂抑或工廠的燈光」。當文學藉由細緻的象徵,轉化感官所見的現實,人便不再受限於知覺所構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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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輕,在另一首詩裡:「塵埃微粒在暗室裡一束陽光柱中漂移旋轉/薄細的貝殼/全都相似卻又各自不同」。當事物被以最微觀的尺度來審視,原先堅實而不可拆解的世界就能分解、消融為新的認識——這是盧克萊修的《物性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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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三個段落,便是林小乙著手設計 2019 金點設計獎年鑑時,主要的靈感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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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台灣設計研究院執行的金點設計獎,去年以聯合國 17 項全球永續發展目標(SDGs)為關注主軸,最後收錄逾六百件設計作品,邀請林小乙設計製作年度專刊。由於內容龐大,亦有規格上的需求,林小乙認為與其從物質層面來詮釋,不如從精神概念來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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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所有的創作都是現實的折射。透過一個作品鏡射出來的世界,可以讓你面對不可直視的現實。透過折射、變形、轉換、甚至於思維的跳躍,能夠離開沉重的處境。我想或許所有關於現實的沉重,無論生理或心理上,都可以透過創作轉化成美麗的事物。」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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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修斯砍下梅杜莎的頭顱後以此作為武器、歷經數道險阻,最終將頭顱埋葬在阿爾貢的市集。他從水中撈起枝葉,鋪在土地上,把梅杜莎的頭顱朝下掩埋,而那些枝葉一碰觸蛇髮女妖的目光,全都變成了珊瑚與水仙——枝葉、珊瑚、水仙、貝母般光澤的形象,貫串 2019 金點獎年鑑的封面與內頁,成為林小乙以創作轉化現實之重的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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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對「輕」的追求,不只體現於這本年鑑上,也展示於林小乙大部份的設計作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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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曾親手接觸過林小乙的作品,必然會對它們的精緻細密印象深刻。無論是近年由木馬文化發行的川端康成系列作品,其中《雪國》、《古都》、《千羽鶴》以不同顏色的布料書封、佐以刺繡勾勒書名與隨筆畫線條;抑或在中文版勒卡雷系列,以三種不同色度的黑、白紙材來呈現間諜世界,運用同色系不同質地的油墨、燙工堆疊出「影子」、在白色紙材上構成蜉蝣的薄翅。林小乙的作品,常常需要以一種近乎檢查的觀看才能見得全部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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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提到的盧克萊修,最讓我感動的是,一位遠古詩人藉由他的詩,告訴你這個世界是由最微小的實體支撐⋯⋯他凸顯那些空虛的、微弱的、幽微的東西,讓你感知即便看不見,ㄧ樣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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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乙的設計工作室「atom no color」,其名便出自《物性論》:「Tis thine to know the atoms need not colour」。回歸到最小的、不可見的、甚至沒有重量的,原子組成的世界,是林小乙所有設計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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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設計師,林小乙認為畫面記憶的擁有與表達非常重要。她引用導演安東尼奧尼《一個導演的故事》:「當一行詩變成一個感觸時,就不難把它放進電影裡。」這本導演的創作隨筆在剛成為設計師的幾年常伴林小乙左右,是她內心想法具象化時常常回溯的文本。她同意:當一行詩變成一個感觸時,就不難放進設計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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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部的作品,都是仰賴我閱讀過的文字構成的。」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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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克萊修詩中的塵埃微粒,對林小乙而言不只是文字,也是童年記憶。她幼時居住的台南老家曾是一棟日本時代的老房子,室內日光被繁複構造層層篩過,時常昏暗。林小乙喜愛藝術與科學的哥哥曾在那樣的幽暗中,指著光柱中的塵埃,告訴小時候的她:「那就是原子。」即便長大之後明白那僅僅就是塵埃,那個夏日清晨的畫面卻成為了林小乙的永恆記憶,直到哥哥辭世後的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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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自己在小學時,一下課就會爬到樹上去。倒不是怕人,而是不想花費太多力氣和人說話。哥哥帶著這樣的她,到圖書館、到書店,指著一整道書櫃,說:「妳把這些書看完,看完妳就會變得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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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之後,她發現自己一直用這個方式做每件事。她說,無論爬樹或閱讀,都如同珀修斯的飛鞋,是逃逸現實的形式。聽哥哥的話,林小乙坐在書店裡,輾壓式地大量吸收,「那時候沒有網路,你會覺得今天存在的東西、第二天就死掉了,沒有了。我不管拿到什麼,就是拚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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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香港蘇富比〈La déesse du sommeil〉藏家專冊時,林小乙以純蠟為材質,雕刻日本畫家藤田嗣治為當時的創作繆思小雪而作的畫像。藉由蠟,林小乙呈現出人體肌膚的有機質感,來表達畫家筆下女子肌膚的觸感。但蠟媒材駕馭不易,包含灌蠟模具的雕刻、降溫凝固的速度、灌蠟方式、蠟的配方等等,都會造成質地甚至顏色的差異。光是測試,團隊就製作了六十幾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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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是一張 163 公分的畫,小雪的皮膚在畫上非常晶瑩剔透。思考如何製作時,我想到白居易〈長恨歌〉裡的詩句『溫泉水滑洗凝脂』,就請助理幫我調查包括沙子和塑膠的質地⋯⋯但後來,塑膠材質的觸感太現代了。」不只思考質地,也要考慮書冊放入蠟盒後是否會變形、保存時的軟硬程度如何影響它留下碰觸的痕跡。因為配合拍賣,蘇富比專冊通常從設計到製作至多 25 天或一個半月時間,那一年除夕夜,林小乙和工廠老闆談到晚上七點多,吃完年夜飯還要繼續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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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在做一件作品時會思考的事。從文本本身切入,能不能更深層地去理解它想表達的事情?我想知道創作者有沒有想說的話,即便是一張畫都有過程的累積。我不希望是自溺的,所以需要參考很多的作品、包括創作過程的影片和訪問資料,消化之後找到一個觀點,才有辦法下手做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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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最細,再以最細的手法傳達。林小乙作品所呈現的精緻,是以紀錄片式的反芻雕琢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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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成她大量閱讀習慣的年代適逢第二代《影響》刊行,引介大量西方藝術電影,也以豐富的專題撐起雜誌骨幹。林小乙讀《影響》,從封面開始讀到讀者回函,連廣告頁也不放過。從閱讀,林小乙愛上電影,一天要看兩到三部。書店的人都記得她,一看到她來就自動提醒:「這個月《影響》下午才會到⋯⋯這一期明天才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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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出頭的她,有ㄧ天中午去出版社買電影書,引起了出版社總編注意。對話間,林小乙忍不住詢問對方有沒有招工讀生。「我很喜歡電影,又喜歡音樂,覺得書是最能夠乘載所有我喜歡的事物的形式,但是我那時候還不知道編輯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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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乙就這樣進了出版社。總編請她做資料性整理的工作,在電影劇本、文本資料間往復。這份多數人覺得枯燥的差事,林小乙卻戴著耳機,一邊做一邊心想:我得到一份非常棒的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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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後,她真的成為了《影響》雜誌的專題編輯。每個月,她負責撰寫封面專題和組織兩個專題提案,每個專題她都如當年在書店一樣,廣泛閱讀文本:該導演拍的廣告、短片、電影,出版的著作、演講⋯⋯她常常工作到早上八點半,回家睡幾個小時,中午又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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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影響》的工作環境自由,只要任務完成,沒有多餘規範,讓林小乙可以採用這樣彈性的工作模式。1998 年,《影響》停刊,往後幾年林小乙繼續至其他出版社做編輯,她意識到自己並不適合體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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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制有它的優點,但在那段時間,我對它是排斥的。」那時,林小乙即將三十歲,轉換職業對他人或對她自己,都是很難相信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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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出版社兩年,我接了幾本書籍的視覺統籌工作,可能因為那時候和聶永真合作的關係,讓我有一個誤會,覺得做設計好像還不錯⋯⋯因為他做什麼事情看起來都游刃有餘,事實上大部份的人都做不到他能做的事。」為了想要「安安靜靜地自己做設計」,林小乙請聶永真鍛鍊自己的設計技術,懷抱著「誤解」,開始自己的設計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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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決定從編輯轉設計,是因為自己喜歡太多東西。「美麗的事物、憤怒的事物,各式各樣的感知,只能一直把它們裝進自己身體,但我想要有個能釋放心裡沉默負荷的地方。」到頭來她仍選擇了書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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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乙的首件完整設計製作作品是 2009 年的《RIVER KUO》,確實讓人感受到一種釋放的渴望:3 種白色、19 種紙材,外加布料等其他媒材,極其繁複。非科班出身的她,為了掌握加工技術,常騎著腳踏車拜訪中和的工廠、與老闆聊天,問有沒有可以參考的加工樣;研讀設計裝禎相關書籍,她會遮蓋住工法的說明,看著書中提到的作品自行寫下可能採用的印刷加工,再一一對照,直到自己全對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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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想做一本美麗的書,但逐漸意識到所有影響我的美,都能夠在一個人心裡成為很深刻的事,不能只因為有一個糢糊的興趣。專業的世界是很嚴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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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是,正是在那段日子裡,她在誠品翻到了日本編輯菅付雅信《編集天国》,深深震動。菅付雅信身為編輯,也跨領域經手唱片、廣告、時尚工作,曾為音樂家坂本龍一製作網站、公演企劃,並且經營出版社,為他自己熱愛的藝術家、攝影師等創作者出版書籍,無論那些人身在世界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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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製作的這些書,都是許久之前曾經啟蒙我、讓我想做設計的原因。他就像一位策展人或製作人,看到了那些創作者將來的代表作。即使後來有些出版社倒了、雜誌停刊了,他所做的一切卻影響著他不認識的、身在另一個國家的我。我想起我過去非常排斥的、不願意再去碰觸的編輯的部份。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必須要把製作人這個概念,放到我的作品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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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迴避編輯的體制勞務而走入設計,卻又在實踐設計的過程中意識到編輯意志的力量。林小乙試圖在作品中融會這兩種脈絡,形塑出她的工作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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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La déesse du sommeil〉,林小乙也設計了香港蘇富比數件限量藏品專冊。「我從 2014 年和香港蘇富比前二十世紀現代部門主管 Vinci 合作,在紙本逐漸消亡的年代,我很幸運,客戶非常信任和支持我,這些專冊都是從她和我說了一張畫作的故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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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Lalan〉時,林小乙從謝景蘭同時身為舞蹈家的這一點切入,希望將現代舞者的肢體關節感融入設計,另一方面也藉由刺繡技法、蠶絲布的運用來涵納東方元素。製作時,為了呈現關節的轉折,林小乙要求整本書裡不同尺寸的頁面燙金,彼此都要對位重疊。裝訂複雜的內頁卻不上膠,只能用結點固定。封面的山水圖,則要求刺繡師必須以單針刺繡的技法,在沒有可以回勾節點的前提下讓針針相連,同時不可留下任何可見的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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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限於機器,林小乙必須要將每一個節點在圖面上的 XY 軸座標都算出來。最後,每個節點裸露的線段,還需刺繡老闆手工一針針把它們穿進布面後藏起。成品上,金色蠶絲布上透著紫色繡線,書中也以極細的燙銀線條、縫紉銀線交織表現抽象繪畫、現代音樂與即興舞蹈。「我希望它是一本在暗中仍透著微光的書,藏家透過近距離地觀看與觸摸,如同捧在手上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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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生前的最後一場個展,在他晚年摯友、法國勒維家族被庭園植物纏繞的玻璃屋中舉辦,畫作〈睡美人〉(Nu endormi)便收藏於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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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讓我和〈睡美人〉獨處,告訴我它在屋裡安靜地躺了 60 年,藏家把這幅畫拿出來,已經不是因為畫的價錢。她轉述,能不能為藏家和她的朋友(常玉)做一本書?因為這對她來說是很珍貴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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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頁中,林小乙選用纖維較長的手感紙,將網印銀色墨壓在綠色墨上印刷,讓銀色顏料薄薄地凝在紙面的纖維上;透著光線,可以看見葉子上鋪著一層銀光,如同晨霧停在葉子的表面。書中穿插了數台以 75gm 竹尾アリンダ(類似 PVC 片)加工的插頁,翻頁時,光線互透呈現了繁枝茂葉投在牆上的植物光影。此外,林小乙在庭院中摘取被蟲蛀蝕的真實植物,以金工實體方式鑄造出 100 株皆不相同的枝葉,為的是將藏家友人與常玉的回憶凝結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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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納書冊的外罩,原先製作成化石的形象,但林小乙無法說服自己這樣了事。「我想要做的是『時間的凝結』,首先想做玻璃屋,卻因爲過年期間窯廠公休,沒有人願意承接。即便後來用水泥和樹脂灌出了一個類似化石的東西,仍覺得不對。不管怎麼試、做出什麼,我都不滿意,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我做不出來。那時只剩兩個星期就要交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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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心中,那是像一個泡泡一樣的東西,這個泡泡是很多時間淤積出來的,裡面有風、有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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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三,她和工作人員打電話給所有認識的工廠老闆,拜託他們製作符合需求的玻璃。然而,這麼大的吹製玻璃、加上林小乙要求以清透的高白玻璃從中製造出淤積與細小的氣泡,來呈現回憶的「雜質」,想當然又吃了不少閉門羹。好不容易找到新竹窯廠,ㄧ位老師傅願意接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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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溝通的時候,如果對方說做不到,我會想知道是不容易?還是不可能?如果只是不容易,那麼我們就來討論怎麼處理或調整這個不容易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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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林小乙而言,她面對的早已不只是強度很高的設計工作,而是強度很高的製作統籌與溝通協調。如今,能安安靜靜做設計,反而是她感到最開心的時刻,因為在近期的工作裡,設計需要用最精簡時間完成,大部份精神投注在如何讓整個團隊的人在統一的想法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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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一寫完設計工單,我就可以整份背下來,不是因為我多厲害,而是因為在思考的過程中,我很清楚地知道每一個細節的連動,包含所有預算、流程,以及過程中可能會有的誤差。工單寫好,就已經可以想像作品完成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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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的吸收消化,加上繁複嚴格的工序,自然需要大量的時間。林小乙說,反正她本來就不怎麼喜歡睡覺。有時為了等早上的光線看紙樣,她索性工作到太陽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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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愛睡覺?她說,她只有在兩種情況會感覺像死。其中一種就是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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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就善於自處,世界給我太多太多精緻豐富的東西了,我一個人也可以很開心地做任何事,不會覺得無聊。可是睡著的時候,你跟世界的所有連結是停止的。只有當睡意覆蓋了我,才瞬間會覺得有一點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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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讓她感覺死亡的,是時間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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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蓮羅賓遜提到,『回憶就是失落感』。我沒有想過失落不失落這件事,但對我來說,過去的記憶會殘留在生命裡,好像你身上沾著一個氣味,盤旋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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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住院昏迷的那天,林小乙正在做遠流版《流浪者之歌》的裝幀,她在醫院裡十分冷靜地與編輯通電話,對完所有的印樣。「對完的瞬間,我意識到一件事情:我哥其實是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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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始終盤桓在林小乙心中的疑問。「時間走掉了,就連我想著『時間走掉了』這件事的時候,時間也在走掉。可是我卻沒有辦法把它設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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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赫士身患遺傳性失明,晚年於《沙之書》寫給年輕的自己:「等你到了我的年紀,你也會幾乎完全失明,你只能看見黃色和明暗。你不必擔心,逐漸失明並不是可怕的事情,那像是緩慢漸暗的夏日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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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赫士的文字影響了我的設計,我想像他眼前的緩慢漸暗,像是在ㄧ片霧靄般灰濛地發著光的霧裡,充滿雜訊,更重要的是,我幾乎看得到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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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侯孝賢談《童年往事》,提到爬上樹偷吃芒果的記憶,風灌在耳裡的聲響清晰可見。年輕時林小乙看侯孝賢的作品,並不明白其中的感覺,多年之後回望,才意識到電影凝結情感記憶與時間的深刻。「我透過了很多文學可以『看到』時間,例如瑪莉蓮羅賓遜在《管家》中寫融雪,你看得到冰雪在消融,看得到人的憂傷隨著融雪而漫長,還有餘燼火光快要熄滅的部份⋯⋯我用繁複的裝幀形式表現,是希望能夠藉由紙本的翻閱,呈現ㄧ段時間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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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複述著她深愛的導演們:安東尼奧尼、侯孝賢、布列松。這些導演的作品,將演員放在一個自然的環境中,不去「演繹」,而是很遠很遠地注視。林小乙也以相同的方式看待自己的作品,「所有我喜歡的事物,事實上最後是全部連結在一起的。有一天你會去回想你看見某個畫面的時光。為什麼會用盧克萊修的詩作為我的名字,就是因為我所有的作品,其實都是關於小時候那一道黑暗中白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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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金點獎專刊中的珊瑚與水仙。內頁中,林小乙以局部亮油印刷這些形象,油光透明隱形,必須在光線下以特定角度檢視,才能看見。枝葉之中,藏著林小乙對各種文本的理解,既可見又不可見的狀態,也恰如同空氣中似乎無形的塵埃,並非不存在,而是僅在日光打進時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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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客戶看不到,也許讀者看不到,對我來說這只是自己的功課:我想做到我看到的細節。即便大部份時候它不被視為重要的事情。」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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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承受之輕,專訪林小乙:即便看不見,一樣是存在的
https://bit.ly/3mnkU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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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撰稿_ 蕭詒徽
封面照片攝影_slow light
內文圖片提供_ 林小乙、台灣設計研究院 TDRI
責任編輯_ 溫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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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消亡 的 日子 在 Chou Shu-Yi周書毅 Youtube 的最佳貼文
《看得見的城市,看不見的人》 Visible and Invisible
看見與看不見的變遷更迭未停,城市如生命。
此作概念始於2007年周書毅台北國際藝術村駐村創作。
如今以全新創作重現,與新世代設計群攜手共創打造出「隱形建築」以陳述城市與人的誕生與消亡。
周書毅提出有別於過往創作的想像和色彩,隨著舞者們的步伐,滿溢的無聲喧囂,為你我在失序的城市節奏中,尋找生命的驅動力與自由。
城市變遷,來自人對速度與高度的追求, 建築物的生與再生,構成了現今眼見的城市樣貌,曾經生活其中的代代人們,用生命寫下這座城的氣質與味道。
看見與看不見的更迭未停,城市如生命。 無論明亮或黑暗的日子,城市一直發光,呼喚探索。
編舞 : 周書毅
舞者 : 林祐如、余彥芳、田孝慈、田懿葳、楊雅鈞、江侑倫、潘柏伶、洪佩瑜、王 甯、林修瑜
音樂設計 : 王榆鈞
影像設計 : 林婉玉
服裝設計 : 楊妤德
舞台 / 技術指導 : 余瑞培
燈光設計 : 莊知恆
製作統籌 : 林家文
宣傳影片製作 : 林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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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11 在 國家戲劇院
周先生與舞者們 https://www.facebook.com/shuyianddancers
Shu-Yi & Dancers, established in 2011, wishes to play a role in Taiwan's dance and culture field. It hopes to become an experimental theatre for all dancers and artists who wish to make a breakthrough. In return allowing arts to be experimented, learned, and polished through time so as to build dance theatre aesthetics unique to Taiwan. In the first year of the company, we had accomplished 4 productions and 28 performances, and there were about 4000 audiences participating with us. We expect to open a new page for modern dance of Taiwan on the international stage.
Producer|Shu-yi & Dancers
CONTACT/Production manage
LIU, Hsiao-Ling E-MAIL:shuyidance@gmail.com|[email protected]
TEL:+886-2-2721-7738
FAX:+886-2-2721-7742
ADD:8F.-4, No.15, Fuxing N. Rd., Songshan Dist., Taipei City 105, Taiwan (R.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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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消亡 的 日子 在 Chou Shu-Yi周書毅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看得見的城市,看不見的人》 Visible and Invisible
看見與看不見的變遷更迭未停,城市如生命。
此作概念始於2007年周書毅台北國際藝術村駐村創作。
如今以全新創作重現,與新世代設計群攜手共創打造出「隱形建築」以陳述城市與人的誕生與消亡。
周書毅提出有別於過往創作的想像和色彩,隨著舞者們的步伐,滿溢的無聲喧囂,為你我在失序的城市節奏中,尋找生命的驅動力與自由。
城市變遷,來自人對速度與高度的追求, 建築物的生與再生,構成了現今眼見的城市樣貌,曾經生活其中的代代人們,用生命寫下這座城的氣質與味道。
看見與看不見的更迭未停,城市如生命。 無論明亮或黑暗的日子,城市一直發光,呼喚探索。
編舞 : 周書毅
舞者 : 林祐如、余彥芳、田孝慈、田懿葳、楊雅鈞、江侑倫、潘柏伶、洪佩瑜、王 甯、林修瑜
音樂設計 : 王榆鈞
影像設計 : 林婉玉
服裝設計 : 楊妤德
舞台 / 技術指導 : 余瑞培
燈光設計 : 莊知恆
製作統籌 : 林家文
宣傳影片製作 : 林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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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ducer|Shu-yi & Danc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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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消亡 的 日子 在 Chou Shu-Yi周書毅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看得見的城市,看不見的人》 Visible and Invisible
看見與看不見的變遷更迭未停,城市如生命。
此作概念始於2007年周書毅台北國際藝術村駐村創作。
如今以全新創作重現,與新世代設計群攜手共創打造出「隱形建築」以陳述城市與人的誕生與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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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舞 : 周書毅
舞者 : 林祐如、余彥芳、田孝慈、田懿葳、楊雅鈞、江侑倫、潘柏伶、洪佩瑜、王 甯、林修瑜
音樂設計 : 王榆鈞
影像設計 : 林婉玉
服裝設計 : 楊妤德
舞台 / 技術指導 : 余瑞培
燈光設計 : 莊知恆
製作統籌 : 林家文
宣傳影片製作 : 林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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