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泡泡 之前 新肌霓 Ingeni 來信說想要做一個關於身體自主權的活動 #裸美宣言，她們的起心是因為注意到身體羞辱竟然如此氾濫，想透過這個活動讓大家重視身體的自主權。
我覺得這很有趣，但我也在想，到底我們的社會中如何看到「身體」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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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一句很流行的話說，「致詞就像年輕小姐的裙子，越短越好」，還有另一句話也形容人家說話像「老太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
講這兩句話的人，通常以男性居多，尤其第一句話，很常作為男性社會賢達在致詞前的開場白。每次聽到這句開場白，我就想，一樣是形容說話，為什麼「年輕小姐」的裙子就是「越短越好」？難道沒有熟女喜歡穿短裙的嗎？又為什麼不說「年輕男孩」的短褲？而「老太婆」的裹腳布就一定「又臭又長」？難道少女就不會有腳臭嗎？
🤔🤔🤔🤔
且不論加齡臭跟少女流汗是水蜜桃香之類的問題，也不論裹腳布在民國之後只有老太太才會有的問題，這些話語的背後，我總覺得隱含著一個訊息：年輕貌美就應該「顯露」讓大家一飽眼福，而年老醜陋就不要出來「丟臉」！又或者，年輕貌美跟身材火辣應該同時兼顧再來「露」，而不夠「好看」的身體，不管是十八歲還是八十八歲都包好，不要來「荼毒別人」。
我用了好多的「引號」，每個引號都是一個標籤，在我們的社會中隨處可見、像廣告單一樣貼得到處都是的標籤。不知不覺中，我們也接受了這種標籤，自己貼在自己身上，自我審查，深怕成為別人口中「不知羞恥」、「這麼胖/醜/黑/老還露這麼多」的笑柄。
為了不要被笑、為了看起來端莊合宜，我們迷信深色顯瘦、有袖遮肉、長版兩穿蓋屁股、立體剪裁有腰身、內衣要集中托高不激凸、內褲要無痕貼身不卡陰，一層一層穿起來，像是穿上鎧甲的武士，要奔赴社會的戰場。然而，這世界一點都不仁慈，除了穿戴整齊之外，還要機靈閃躲言語攻擊，最好在別人還沒把胖醜老黑說出口之前，先自嘲一番當作防護，最好再來一記回馬槍正中紅心，方能鳴金凱旋、班師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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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的生活真的太辛苦了，有一陣子因為工作壓力很大，我每天回家之後，除了先吸兩口貓，就是先躲進房間，脫光衣服放空，連穿上木耳邊的舊T恤都覺得沉重無比，但即使是穿著舊T恤出去買鹽酥雞，還是要記得穿上內衣，以免被「注意」。
在寫《御前孤娘》時，我重讀了馮夢龍的原著，分明是在荒山野嶺中的孤男寡女相對，但趙匡胤卻說他不能接受京娘，以免「天下英雄恥笑」，看到這裡時，我雖然覺得好笑，但某種程度上，所謂「天下英雄恥笑」不就是一種自我審查嗎？我們預設了世人的價值觀，希望自己符合那種價值，卻在許多時候不過是框架了自己。
回想起來，這種框架在小時候不太存在，但似乎是在青春期慢慢建立起來的，那時候的我們希望跟大家一樣、不要太突出又不想被無視，到了大學、出社會後，我們又模仿著同儕前輩，希望自己看來精明能幹、成熟穩重，衣服就這樣成為了我們的盔甲。
可能要等到我們從工作、從人生中找到自己的路後，才會慢慢回過頭想，這真的是我要的嗎？我小時候不想穿阿姨花內衣，但現在去專櫃上，如果size可以、價格也ok，有多花就穿多花！年輕時喜歡粉色、透明色的唇蜜，現在有多紅擦多紅！
當大家在嘲笑歐巴桑的時候，我總覺得好羨慕啊，可以不考慮任何人的觀感做自己真的好棒，我常常想，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有勇氣穿上桃色豹紋或斑馬紋的衣服，看心情來選擇露出垂垂的乳溝或鬆鬆的腰，套上貼滿水鑽的金色鞋子，頂著蓬蓬頭、擦上喜帖那麼紅的口紅，快快樂樂地出門，對所有鄙夷跟驚嚇的眼光，優雅地伸出我的手，秀出閃亮如鴿子蛋的假鑽戒比中指，然後生猛有力地視情況說看三小或幹你爸（如果你爸是金城武或喬治克隆尼尤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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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最理想的狀況是在我敢這樣穿時，已經沒有鄙夷與驚嚇，而是佩服跟讚嘆。
會嗎？會有那麼一天嗎？
如果我們現在就開始告訴人們，不可以去嘲笑任何人對身體與穿著的自由？如果我們對所有開始羞辱人的言論認真地說「管好你的嘴」？如果我們不輕易放過那些「我只是說說」、「開個玩笑」之類的言論？如果我們從孩子們還小的時候，教他們保護自己跟別人的身體，而不是教他們嘲笑跟忍受？
會不會有一天，我們都可以很自由？
裸露也好，不裸也好，你都很好。
#裸美宣言 #我的自裸美
Photo by Kristina Nor from 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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